半个时辰前,暖阳高照。
帐子外头夫人贵女们笑得花枝乱颤,帐子内,宋鸾却是不断在踱步,怎一个心烦意乱可言?
婢女看得眼花,给她递了杯热茶,“夫人稍安勿躁,奴婢已差人告知殿下,殿下下了场,便会回来了。”
宋鸾听了这话,顿时停下步子,一记眼神扫过去,“谁说我急?”
不过是她初为人母,实在不忍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罢了。
婢女一噎,不好再劝,便任由她去了。
“竹音,宋娮不会真用了那药吧?”被唤作竹音的婢女嗫嚅半晌,也搞不清她是希望宋娮用了还是没用,只好道:“奴婢不知。”
“不行,我亲自去一趟,或许还能拦住......”说着,她提着裙子便往外走。
刚拉开幔帐,正巧碰上刚回来的男子,宋鸾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疾步上前拉住他的袖子。
男人蹙紧眉心,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她压低了声线,急道:“来不及解释了,殿下,您再迟一步,宋娮肚子里的孩子就该没了。”
“砰”的一声,光是听着,都能感受到来人的怒气。
梦里的宋娮苦笑一声,一滴泪砸到手背上,烫得她生疼,“也好,走之前,同你阿耶道个别罢。”
宋娮跟着梦里的自己朝门外看去。
可这人,任她如何看,除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以外,那张脸模糊成一片,怎么也看不清真容。
然虽如此,那男子的怒气却是明显到梦外的她也感到心悸。
只见那男人看了一眼已然空了的药碗,又沉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大掌抬起来,掐住她的细颈,仿佛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将这细颈拧断。
事实上,男人确实打算这样做,周身凛冽的气息翻涌,他真是想掐死她。
然而目光触及到女子发颤的眼睫,他到底只是箍着她的下巴,长指抵进她的口腔,寒声道,“吐出来。”
女子摇摇头,“来不及了。”
男人手背上青筋瞬间暴起,喉结上下滑动,咬着牙根问:“为什么?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就这样恨我?”
梦里的女子目光平和,只是柔柔笑了一声,道:“秦姑娘不久后就该嫁给殿下了,外室子,留下总不合适。”
男人声音更沉,“谁说我要娶秦氏女?”
肚子已经开始一阵一阵地痉挛,女子忍着痛,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出的话却是绝情,“不论谁都好,殿下总要娶妻,这个孩子生下来,必然、必然不容于世。再者,我也不愿生下殿下的孩子。”
话音甫落,女子眼里已蓄满了泪水,执拗地将满肚子的委屈吐出,“殿下将我幽禁在这金屋中,我竟不知殿下爱惨了我,蓄意换了香炉里的避子香,难不成殿下以为,我怀上孩子,便会顺理成章嫁与殿下为妻?弟占兄妻,我与殿下关系不清不白,殿下何以认为,我会愿意生下这孩子?”
“不清不白?”男人再也忍不住,虚虚拢上了她的脖颈,指尖力度陡然加大,气息逼近,“皇嫂莫不是忘了,当初是皇嫂来招惹我......”
女子闭上了眼,唇瓣在颤,不愿再听他将要说的那些话。
腹中的疼痛感愈发强烈,犹如被数万把灼热的利刀刺着,只见她一点点蹲下去,脸色煞白。
男子瞳孔一晃,连忙上前扶住她,朝外戾声道:“太医!”
那股窒息的疼痛感,梦外的宋娮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只觉揪心地疼。
她脑中仿佛断了一根弦,耳边嗡嗡作响,宋娮咬唇阖上眼,任由自己的身子不断往下坠。
眼前的光景不变,人影来来往往,一晃已是三月后。
唯一变的,便是梦里愈发消瘦的自己,以及那系在脚踝处,细细的锁链。
“咔哒”一声,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在离床榻不远的圆桌上摆满了膳食,荤素均衡,甚是丰盛。
为首的宫女低声下气地求她,“娘娘,您就吃一口吧。给殿下服个软,殿下不会忍心关您的。”
女子也不为难她,接过木箸,冷淡道:“出去吧,我自己用就好,总归我也跑不了,不用这样守着我。”
宫女们见她往嘴里送了一小口白米饭,长舒了一口气,应声道:“奴婢就在外头,娘娘用完了膳,唤一声奴婢就好。”
又是“咔哒”一声,是门外落锁的声音。
随着这声落锁声,画面“唰”地又是一转。
女子提着裙裾,眼见着不远处便有一道明明灭灭的幽光,忽而停了脚步,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幽黑无光的暗道,咬了咬牙,又提步跑了起来。
然,她刚跑出了暗道,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右侧忽然亮起了火光。
女子身形一晃,就要倒下。
却被男人一把拖住腰身,目光沉沉,忽地冷笑了一声,寒气逼人,“皇嫂,想要自由,是吗?”
说罢,男人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扛到了肩上,塞入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内。
车轮声辘辘,滂沱大雨,马车终于停下。
男人已然怒极,拽着她的手腕,一路穿过幽暗的长廊,停在牢狱前。
牢狱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女子望向牢房内手带镣铐,面容颓废的男子,忽然捂住脸,蹲了下去,压抑的哭声一点点溢出,“不、不要......”
男人冷声吩咐狱卒打开牢门。
他又将她拽起来,一半脸被火光映地猩红,另一半隐匿于黑暗之中。
牢房的男子腾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指着他道:“你疯了!你要对她做什么!”
男人不为所动,从袖中掏出一把透着渗人银光的匕首。
女子捂住唇,颤着唇瓣,已说不出一句话,只死死地摇头。他掰开她的手,将握柄处塞入她手心,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不是想要自由么?我给皇嫂两条路。”
他拖着她的手走到牢房男子面前,逼她抬头看向那男子,一只手轻抚她的脊背,边安抚着她,边寒声道,“只需一刀便好,这一刀若是杀不死皇兄,我放你与皇兄远走高飞。”
“又或是。”手掌下滑,扶住她的腰侧,令她紧紧贴着自己,旋即又拉开些距离,拉着她的手腕,刀尖抵在他的左腹处。
刀尖很快染上丝丝血迹,男人眸光晦暗,一字一顿道:“皇兄在这儿给了我一剑,如今皇嫂手上拿着匕首,只要用力捅进去,新伤旧伤,若能将我捅死,皇嫂同样得以自由。”
女子终是忍不住,放声嘶哑大哭,“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
“杀他,或是杀我,选择权全在皇嫂。”
长久的冷寂,牢狱之外,雷声不绝,梦外的宋娮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张着嘴,半个字也吐不出,只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男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不紧不慢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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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妩容貌娇媚,身姿婀娜,她轻挑下眉,仿佛便能将男人的魂给勾走。
总之,那模样瞧着,便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叶家收养她,给她三娘子的名号,不过等着蓓蕾成熟时,好将她“卖”给价高的勋贵为妾,谋个好前程。
可惜的是,清妩从未想过与人为妾。
偏偏遭了府上庶子的暗算,中了药,她跌跌撞撞爬出门,又颤着手敲开另一扇门。
事后,她细指抵在男人胸膛,嗓音娇媚,“意外罢了,莫要误我大计。”
为谋出路,清妩千挑万选,选中了无父无母,家世也还算是清贵的萧家独子——萧桁。
萧桁每每见了她,无不是脸红声颤,比女子还要娇羞几分。
清妩勾着红唇,心道:稳了。
天不遂人愿,无父无母的萧桁莫名冒出了个叔叔
有谁能告诉她,他这叔叔为何同她捡来的那个护卫长得一般无二?
此刻这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唇角勾着莫名的笑意:“三娘子,玩儿我呢?”
清妩当即闭上了眼,都说了,那夜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