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娮这一觉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她又坠入了梦境。
远处青绿的山被白雾包裹着,雾气环绕,置身其中,让人不得不生出疑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现实中赵元暻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勾进了怀里。
于此同时,梦境中的赵元暻,同样掐住了她的腰,身下动作渐重。
黑夜模糊不清,只剩下火光,月色映照在水面。
水浪涌动拍打的声音,不由得让陷入睡梦中的宋娮面红耳赤。
破晓时分,晨曦穿过重重云霞而来。
宋娮小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薄红,赵元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微湿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
他的眉心蹙了蹙,昨夜她在浴桶中睡了这样久,醒来后又被他勾着......怕是受了凉。
赵元暻将手收回,正打算让人喊太医。
可还未完全移开,便被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抓住。
四目相对,她的眼底还带着淡淡的血丝,一看便知昨夜睡得不好,赵元暻将她的手放回寝被,略带了几分歉意:“好似是发热了,我唤太医来。”
发热?
宋娮眼神逐渐清明,碰了碰她的额间,是比平常更热一些,然而她清楚地知道,她除了腿根的酸痛,身子并无不适,绝不是发热了。
昨夜还只是在净房,可她做这梦,竟做到温泉里去了,他们在那温泉水中......
宋娮闭了闭眼,她怎么比他还要孟浪?
“殿下!”见他要下榻,宋娮连忙坐起来,“我并未发热,只是......”
她眼神飘忽,面露难色,赵元暻下意识以为她是不想误了今日的回门,脸色沉了沉,却还是柔声道:“改日我再陪你回门便是,若拖着病体回了门,侯爷与侯夫人一定担心。”
赵元暻的体贴让她愈发脸热,为着这事寻太医来,若是太医说出她“心火燥热”之类的话,那她怕是不要活了。
可这梦又如何能与人言说,宋娮咬着唇,拉住他的衣袖,只能将这缘由推给他:“不是发热,是...殿下昨夜抱我太紧,有些太闷了......”
虽说他的确抱了她一夜,但这话说出口还是难为情,宋娮轻咬着唇,别开脸。
视线却偏巧落到他的肩背上,方才她动作一急,寝衣本就松散,被她这样一扯,便露出他大半的肩膀,他的肩膀很是宽阔,瞧着精壮有力,宋娮脑海中瞬间划过梦境中的某个场景,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果然是心思不纯,见了什么,都能联想到不该想的。
他抱了她一夜?
好似方才醒来,他的确是抱着她的。
赵元暻稍稍侧头,看到她睡了一觉起来变得松垮的寝衣,底下若隐若现的沟壑,白得晃眼的雪肌,他喉结一滚动,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是,以他对她的心思,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他果然还是太过着急,昨夜被那信刺激到,难以自控,会不会吓到了她?
寝殿内突兀地沉默下来。半晌,赵元暻捏了捏眉骨,哑声道:“抱歉。”
宋娮摇了摇头,心虚道:“也有地龙烧太旺的缘故。”
女子新婚三日回门,宋娮与赵元暻收拾好后,便出了门。
只不过因着方才赵元暻误会她发热,到底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一阵清风拂过,将幔帘卷起一角。
宋娮心绪有些乱,幔帘卷起,她便稍稍转开了脸,看了看窗外的街景。
这一看却发现,马车恰巧驶过了昱王府。
大门上端挂着一块鎏金牌匾,“昱王府”三个大字尽显气派,然而大门紧闭,了无生气,却又稍显萧条。
宋娮垂下眼睫,心下轻叹一声。
其实赵元昫被禁足后,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探望他,只不过当时她身上还有着同赵元暻的婚约,她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即便沈太后对她再好,可她若真偷偷去看了赵元昫,诚然是恃宠而为,不乏有蔑视皇权之意。
那日林昭仪派那小宫女给她送了那信,她心里庆幸,还好她不曾去过昱王府,否则以林昭仪的心计,指不定要做什么文章。
她既已嫁了赵元暻,夫妇一体,自然不能无端害了他。
赵元暻随着她的视线向外瞥了一眼,见她垂着眉眼,情绪低落,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自认不是个好人,她是他的妻,他自然不会允许她的心里藏着另一个男人。
赵元昫被废或许无辜,若是认命做个闲散王爷也便罢了,可他偏偏,关了禁闭也要想尽办法勾走她的心。
宋娮敛下心神,想和赵元暻说句话,转头一看却见他阖上了眼,她的指尖蜷了蜷。
应是昨日奔波事务本就累,又与她颠鸾倒凤一夜,想必是累坏了,于是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窗外的街景。
两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在宣平侯府门前停下。
太子妃携太子回门,宣平侯府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早就盛装打扮好,阖府都到了大门处,准备着亲自迎接太子妃回门。
然而等到了巳正,也不见东宫马车的身影。众人脸上的笑渐渐僵住。
到了这个时辰都还不曾回来,不会是宋娮软磨硬泡,也没能让太子陪她回门吧?
比起他们的不安,宋鸾反而快意渐起,最好是太子厌弃宋娮,留她一个人回门,半点面子也不给她。
宋鸾的算盘注定不能实现,马车停下,众人屏气凝神,亲眼所见太子亲自扶了宋娮下马车。
除却宋鸾,众人皆是松了一大口气,宋娮是他们家的姑娘,他们对她了解得很,她断不是个会做戏之人,眼神做不了假,再者太子扶在她腰上的大掌,亦是彰显了他们夫妻间的浓情蜜意。
连氏满意极了,眼尾都笑出了纹路。
她不愿宋娮过得好,可此刻却不得不盼望着她与太子的感情越深越好。
宋鸾望着赵元暻,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光是站在那,便已是气度逼人。
宋娮怎么,命就是这样好呢?
心里的妒意肆意蔓延,宋鸾紧紧盯着宋娮的脸,心绪十分复杂。
就在这时,连氏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急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行礼!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话像是一盆凉水,直接将她燃烧的妒火给浇灭了。
是啊,宋娮如今是太子妃,她合该向她行礼。
她永远矮她一头。
宋鸾咬牙切齿地蹲了身,“恭迎太子妃回门,太子殿下万安。”
心里却在想,她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宋娮性子软弱,来日她想多去东宫走动,不是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陷入了自我怀疑:我疯了,我这么馋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