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千金14

谷雨很少见他这样,不管何时,这个男人总是能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那日偶现的冷漠,也被那层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模糊了形态,如雾里看花般叫人迷惑。

姜屿不等她回答,看了眼她身后的写字楼,又联想到那日的情况,很快猜到了是谁。

他蹙了眉,看见谷雨瘦骨伶仃的一截手臂,白得近乎透明,那一点青紫色就尤为明显。

“上车,带你去买药酒擦擦。”姜屿说着,很细心地帮她打开了车门。

谷雨本打算明天去看看,毕竟已经很晚,再折腾一下说不定要到凌晨。

可手腕上疼痛感太重,而姜屿又一副看似斯文儒雅,实则不容拒绝的态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车内。

姜屿见她上车后倒也没多说话,本想留意她的伤情,却不自觉自她纤柔细挑的腕骨,顺着手臂流畅的曲线,望到那细腻白皙的脖颈处。

她的长发别在耳后,耳垂小小一团,上面缀着的小粒珍珠精致玲珑,几缕发丝搁置在修长的颈肩处,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看够了吧,姜屿?”

正当他分神时,谷雨忽而开口道,昳丽的眉眼往他那一瞟,顿时叫人觉得明艳又凌厉,那股子清冷感也好似被冲淡了许多。

姜屿闷笑几声,好似促狭,又好似得意地说道:“看不够一点,一点也没看够。”

谷雨:“……”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姜屿停在24小时营业的小药窗门口,他转头说了声“乖乖坐好”,便起身离开了。

夜里凉风习习,暮色四合。

姜屿宽松的衬衣随风飘扬,被吹得扬起波痕,他站在微亮着的小窗口前,交谈时温声细语,像个修养极好的矜贵公子。

窗口里守夜的是个二十多的小姑娘,憋红了脸将一些药品装进袋子递过去,目光黏在他身上,从眼前飘向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看到车窗上隐约可见的倩影时,发出羡慕又嫉妒的喟叹。

谷雨则在他进车那一刻便闭上了眼帘,她感到身侧轻微的震动,男人携带着股冷香,药袋窸窣作响后,车内忽而没了声音。

紧接着是略带刺鼻的药酒味,弥漫在谷雨的鼻尖,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姜屿正低着头,修长的手上拿着个药布,正往上面倒着药酒。

他做这动作时,眼神专注认真,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截肌理分明的臂弯,肌肉线条紧绷流畅,相当漂亮。

“把手给我,”姜屿倒了药酒,抬头对谷雨道,“太晚了,先凑合一下。”

谷雨不太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也不习惯性和人如此亲近。

她在复杂冷漠的家中,学会了更为冷漠的处世方式。

这不能怪她,遇见突发状况时,人总是被潜意识里的安全感支配,当机立断,做出保护自己的行为。

故而谷雨手微微一收,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对方快速地抓住,精准小心地避开她青紫的腕部,然后擦手抹药。

姜屿指节如玉,拿着药布依旧优雅从容,仿佛音乐家,正在擦拭自己心爱的小提琴。

而谷雨却感觉腕部的疼痛减缓不少,凉丝丝的感觉从肌肤里透进来,不时又触碰到姜屿温凉细腻的指尖。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口蔓延。

姜屿擦药酒技术很好,推淤时虽然有些疼痛,但大部分动作还是轻柔的。

他擦完之后也没有过度停留,而是拿纸巾擦了手上的药酒后,轻描淡写说:“白天我带你上医院看看?”

谷雨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没什么原因,她不想再麻烦别人。

姜屿觉得这回应意料之中,故而只轻笑了,嗓音悦耳动听,很难不牵动旁观者的心绪。

“好,听你的,只是如果不舒服一定告诉我,好在你腕上看着虽严重,实际推几天也就好了。”姜屿轻声道,阴柔的眉眼被镜片隔断,脸颊氤氲股斯文清贵的气质,可眸子里依旧分明,能清楚地倒映出谷雨秀美的脸颊。

谷雨则疑惑,他这么一个身份贵重的公子,怎么对跌打推拿的事情如此熟稔?

姜屿又一次将车开距离谷宅不远处,他上托了下镜框,试探性道:“过几天出来喝个茶怎么样?”

谷雨微挑眉,拿着药袋子说道:“行,我正好能把近期的情况告诉你。”

姜屿听她语气这样公事公办,心头浮上些不满,但又被他强行压抑了一下。

“就当是和朋友喝茶聊天,说不定那天有好礼相赠。”姜屿说着,嗓音压低来,磁性醇厚的声息沙哑又迷离,让人顿感性感魅惑。

几番接触下来,谷雨已经习惯了这人冷不丁冒出来的浪荡公子做派,只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劳斯莱斯里,姜屿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凝结着,犹如寒冰般冷冽。

他回想起方才擦药时,触碰到的那点肌肤,细腻得仿佛是片白瓷,而那点青紫赫然瞩目。

许久,姜屿打开手机拨通了一记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粗犷的男声:“喂,姜少爷别来无恙啊,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姜屿没心情和他寒暄,简单明了地下达了命令:“有件事要你去处理一下。”

二人在电话里商量了许久,最后那人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姜屿这才扬唇笑道:“多谢。”

他挂了电话,静坐了好一会儿,终究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人,怎么生得那般精致的?”

“叫我简直……”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发动机的声音,劳斯莱斯快速离开了谷家附近。

与此同时,谷雨也到了家,虽然回去的晚,但所幸她动作不是很大,故而并没有惊动别人,匆匆洗漱一番便要休息。

其他下人对此目不斜视,只女仆看见她腕骨的伤,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地小心询问了一番,被她以意外搪塞过去了。

那仆人便是被谷越茶水烫伤的那位,名叫做李翠云,谷雨喊她李婶。

李婶生怕她不小心再弄伤自己,在屋里跟前忙后的,就差跟着她进厕所盯着了。

“李婶,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谷雨也很无奈说。

她虽然性子冷清,但并非不知好歹的人,面对别人的关心,虽然并不太习惯,却也不会态度过于强硬。

“那……雨小姐,你要是有需要记得一定吩咐,我床前有座机。”李婶半倚在门口说道。

谷家是包吃住的,做久了的仆人,都会在床头柜配备个座机,以便主家有需求可以随叫随到。

谷雨点头,直到李婶把门关上,她才顿觉得松了口气,一头倒在松软的枕头上。

系统问她:“那个赵嵩,你打算怎么办?”

谷雨闭着眼说:“这些天我已经在搜集他的黑料,再让他猖狂几天。”

她想想那些老员工私下里曝出的事情,冷笑道:“这个人不难扳倒,随便一点小问题就能做做文章,足够他喝一壶了。”

系统这才松口气:“那就好……”

等它再想询问些事情时,却发现谷雨已经沉沉入睡。

系统看着她精致得不似真人的侧脸,忍不住暗戳戳羡慕了一把,说道:“我要是有这颜值,早横着走了,她却活得这么谨慎,真是难得……”

随后它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帘。

……

接下来几天里,谷雨都没有看到赵嵩,直到第五天,这日天气晴朗。

谷雨穿了身收腰长款的针织裙,手腕系着根同色的米黄丝绸带,看起来优雅休闲。

垂直的长发收拢起来,用根木簪简单挽着,一缕鬓发斜在脸侧,在顾盼之间颇有温柔古典的美感。

而公司一干男同事打她进入视线那一刻,眼睛便黏在了她身上,穆良还好,短暂失神后恢复了平常。

当然得忽略他始终微红的脸颊,和忽而沉默几度的状态。

“今天怎么系了条绸带?看着感觉很文雅呀!”林林说道,止不住打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谷雨瞟了眼手腕,轻描淡写道:“很少这么搭配,想试一试罢了,谢谢夸奖。”

而那边的张芸在消停几天后,又开始和身边几个好事的女员工交头接耳起来。

隔得太远,谷雨听不清她们的声音,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眸子微敛着,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一股淡淡的胁迫感油然而生。

眉眼一反常态,弯弯带笑,只轻扫过她们。

那群长舌妇浑身一僵,瞬间心底升起股浓烈的恶寒,顿时鸦雀无声了。

谷雨满意地收回视线,忽而觉得自己方才的感觉有点像某人?

真是见鬼了。

她敛起笑意,浓密鸦黑的睫羽轻轻眨着,日光灯穿透睫毛,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眼下,落成一圈淡淡的阴影,很是勾人心弦。

林林看愣了许久,刚回过神时,推门被人略微踉跄地推开。

谷雨循声望去,看见赵嵩拿公文包微捂着脸,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眼角高高肿起,头上裹着白色的医用绷带,嘴角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很明显是被人揍了。

在场的员工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他都不敢上前搭话,而赵嵩在看见谷雨时,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拖着步伐回了办公室。

“我去,什么情况?”林林震惊道。

几个被赵嵩骚扰过,敢怒不敢言的女员工却悄悄弯了唇角,互发消息说这就是鱼头的报应。

直到中午,大部分人才得到小道消息。

原来赵嵩昨夜陪其他领导喝完酒,回家路上被人用麻袋蒙住头,狠狠扁了一顿。

当时月黑风高,那群人下手稳准狠,将打完就跑的准则贯彻到底,所以赵嵩即便事后报警,仍旧无济于事。

他白挨了顿揍,连人影都没看见。

林林吃着午饭,幸灾乐祸说:“你说好笑不好笑?”

谷氏集团有自己的食堂,今天的时蔬是苦瓜炒蛋,谷雨仔仔细细,连碎渣都没放过地将碗里的苦瓜全部挑出去后,抬手给姜屿发了条信息。

“赵嵩被打了,你干的?”

姜屿过了一会才回,他没有直接承认,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过几天带你去喝茶,我还有第二份礼物送给你。”

谷雨轻挑了秀眉,回复说。

“不去。”

随后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把屏幕向下往桌上一番,专心致志享用午饭。

才不管那头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解决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