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看出这温青对自家师兄的心事,知道若是自己跟着去,那这事多半是办不成的,于是交代了袁承志几句,没有戳破温青的心思。
袁承志向来不解风情,更不懂什么温青的心意。听到要放师妹一人在外面就开始摇头,小河说:“我又不走远,就在附近坐着。再说我也没这么弱,你看这些什么龙游帮的帮主武功也就那样,想来江南没什么高手,不用担心。你再这样,我只当你瞧不起我啦。”作势要生气。袁承志只好答应。
到了石梁,当地人对温家那是人人喊打,厌恶至极,小河对袁承志说:“看来夏叔叔杀他们家的人,倒也不冤枉。只是这温青也是温家的人,虽那什么帮主说话难听,恐她身世暧昧,就算与夏叔叔有点关系,也未必向着他。再说夏叔叔的夫人,十几年来也不知道变心了没有,若是变了心,带她回去干啥?咱们不能干那等傻事,必须智取。”
听了她的话,袁承志十分赞成,夸道:“妹子,你比大哥可聪明多啦!”于是带着黄金到访,直言找温青。
小河见师兄进了门,便在旁边找了个卖馄饨的摊子,多给了些钱,摊主便同意她坐着等人。
只是袁承志这一去,温青却不在,等到夕阳西下,袁承志已准备告辞,温青就回来了,见了他一个人前来,欢欢喜喜地问:“怎么不见你师妹?”
袁承志说:“她有事要办,不和我在一起。”
温青听了,嫣然一笑,心情很好。袁承志把黄金退回给她,她又生气。
袁承志说:“我不拿你的东西,你若是硬要给我,那便没得做朋友。”
温青闻言,果然把黄金收下,留饭后还吹了一曲萧,又请袁承志留宿家中。
袁承志心道:我师妹还在外头等,万没有住在你家的道理。于是借口师门不许借宿,答应第二天再来找温青,温青面露不虞,但没再勉强,约了第二天前来把酒言欢,说道:“你一定要来呀!”颇为依恋。
袁承志出来找到小河,二人回客店复盘。袁承志复述了温青的话,小河笑而不语,心笑:我这师哥也不是绝顶英俊,更不会什么甜言蜜语,倒挺受女孩儿喜欢。
她自己对袁承志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因此对温青的态度观察得十分明白,更不会吃什么飞醋。
第二天袁承志与她走到温家附近,跑来几个小乞丐把小河团团围住,原来她昨天也没闲着,出钱请这几个小乞丐吃东西,又雇他们帮盯着温家。这几个小乞丐能在乱世活到现在,为人十分机灵,又不显眼,果然替她盯着,说一大早来了三个人进了温家,现在还没出来。温家里面刀剑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再问也不太知道。
小河给了一串铜钱,几个小乞丐欢天喜地。袁承志问:“温家这里恐怕来了对头,我们今天还按计划行事吗?”
小河说:“你先进去看看。若是无事发生,便不理他们。若是情况有变,就通知我。”袁承志应下。
他到温家门口,见大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开,干脆翻了进去,只见温家的人围了一大圈,温青也在,看上去十分紧张,旁边绑了一男一女。
他见事情有变,力聚丹田,发出一声长啸,小河听见自会进来。
他这一啸,温家人吓了一跳,温青见到他,轻轻叫了一声:“袁大哥。”稍减忧色。
袁承志瞧见五个老头子围着一个中年人在打斗,攻防严密,俨然是一个厉害的阵型,心里一凛,猜到这便是金蛇郎君说的五行阵,定睛去看这中年人是谁,却心下大震,这人使的是华山派的功夫,且手持的武器十分独特,是一支笔和一个算盘,那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大师兄、人称“铜笔铁算盘”的黄真了。
他由金蛇郎君教导五行阵的破法,立即喝破其中生门,黄真正被围得焦头烂额,听到有人出声指点,干脆试了一试,果真找出一个空隙出了阵。
黄真是半路出家拜的师,原来是做生意的,为人很滑稽风趣。他跳出阵来,心里道了声倒霉,差点连本都蚀了进去啦,这次生意大大的亏。正疑惑这出声提醒的年轻人是谁,袁承志就行礼道:“大师兄,我是袁承志。”
黄真知道自己那个神神秘秘的师父收了两个小徒弟,此时意外得见其中一个,又多了点底气,心想就算这金子拿不回来,但人总是能救下的,来日方长。于是说道:“小师弟,这被绑的是我不成器的徒儿崔希敏和小慧,先把人救了。”
袁承志见那被绑的少女,认出是儿时玩伴安小慧,立即出手,那温家五老不知道他什么来路,居然喝破他们阵中秘密,心里惊疑,也都未出手制止。
小慧见到袁承志也很高兴,但她见袁承志之前与温青打招呼,疑惑道:“袁大哥,你为何与这小贼在一道?她盗了苏公子的军饷!”
温青寒着脸,说:“谁让你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江湖上走?这金子是我拿的,你要怎样吧。”
袁承志说:“这既是军饷,干系重大,温兄弟,你高抬贵手还了吧。”
温青见他帮着别人,更为生气,说道:“我就不还!”
小河进来看见这一幕,暗自叹气。觉得这温青脾气是真不好,要拿下她师兄恐怕千难万难。
他们师兄妹三人见面,温青却有些气恼,说:“你们叙旧到别处去!”她这里发脾气,一人却叫了声“青青”,语气颇温柔,但隐隐有责备之意。
温青听见,乖乖跑到一个中年美妇身边,叫了一声“妈”,眼睛里好像要掉下泪来。小河曾问金蛇郎君他夫人什么模样,夏雪宜便画了一幅小像。她认出这美妇正是画中人,看这温青的年纪相貌,猜测她是夏雪宜的女儿,她妈妈没有再嫁人,夏雪宜又与温家结仇,因此女儿只能姓温。
看这美妇满脸愁容,且与四周人格格不入,满心只看着自己的女儿,小河知道她还念着夏雪宜,心下有了计较。
这边袁承志和黄真讨要黄金,那温家五个老头听说是那位名震天下的苏公子的军饷,也有些踌躇,若是不还惹不起,若是还了,那姓苏的又不在江南,自家白白损失两千两金子,老大心痛。
小河开口道:“师兄,今日咱是占不了便宜啦。不过来日方长,这石梁温家又跑不掉,只要他们落单咱们便抓,看他们来不来赎人。”
那崔希敏是个莽子,立即大声称赞。袁承志知道她说这话别有用意,也说了一句好,黄真心里奇怪,这笔生意固然做得,哪有把底牌先亮出来的?这小师妹还是江湖经验浅。
几人不顾温家人怒目而视,迅速回到了黄真他们借宿的农家。黄真做了介绍,那黑壮少年也与袁承志颇有关联,是崔秋山的侄儿,与安小慧有情愫。
小河问:“大师兄,那苏公子的势力在北方,怎么军饷到了江南?而且我看温青的武功比你可差远啦,又怎么让她得的手?”
黄真说:“师妹有所不知,近年北方大旱,粮食收成不好,苏公子便一直从湖广、江南这些鱼米之乡买粮。江南是我跑,倒也顺利。这次交了款,钱货两讫,那与咱们做生意的老板要回一趟老家,说带着这么多金子不敢上路,我有事要走,就让他们两人护送他回去,谁知道半路上给这温家的小妞盗走啦!希敏和小慧斗不过人家,只好来找我这个老师父找找场子。”
崔希敏问:“师父你怎的叫那小贼是小妞?”黄真一拍他脑袋,骂了一句:“笨小子,她是女扮男装,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袁承志暗暗好笑:我也没看出来,是师妹瞧出来的。
小河说:“那姑娘叫温青,身世可能有些曲折。师哥今晚带我去见见她,若是顺利,咱们非但让她交还金子,还要让她跟咱们走。”
袁承志说:“温家凶险,怎么好叫你去?”小河说:“我要找她妈妈说话。师兄你给我掠阵,若有变化咱们也走得脱。大师兄你们在城外接应。”
黄真说:“温家那五行阵可不简单,被缠上了没完没了,你们二人如何对付?不成不成。”
小河笑着道:“这五行阵的破法,师兄曾蒙一高人传授,因此不惧怕他。这高人与温家有仇,我们受人恩惠,得替人办一件事。大师兄不必担忧。”黄真听得二人有破阵之法,才略略放下心。自己那傻徒弟又问:“师姑你为啥包着脸?”
黄真阻止不及,真是想把这愣头愣脑的小子打死,小河却没太在意,解开了裹脸巾,说道:“江湖行路多有不便而已。见自己人却无妨。”
除袁承志见惯了之外,黄真、崔希敏、安小慧均是呆了呆,没想到粗布衣之下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儿。
黄真见昏暗的灯光之下,自己小师妹眼波潺潺,左右眼下却各有一颗小小的、如泣如诉的泪痣!
他瞧清楚之后,大惊失色,亲自动手急急忙忙把师妹的头脸又包了起来,千叮咛万嘱咐:“师妹不可在人前露面。”随后心事重重,惊疑不定。
袁承志问:“大师兄为何这样神色?”
黄真说 :“其中有很大干系。这事说来话长,咱们此间事了,我再详细与你们说过。”
小河也没太在意,与袁承志趁夜摸到温家宅院,远远听到一阵凄美的萧声。
袁承志道:“我听过温青吹萧,说不定是她,我们去看看。”二人轻功甚佳,萧声又是从一个寂寥的院子里传来的,一路上没什么人。
果然是温青庭院里,她穿了女装,俨然一个美貌佳人。袁承志见了不好开口,小河轻声道:“温姑娘。”
温青吓了一跳,见是袁承志去而复返,本有些高兴,但他带着师妹,就拉下了脸。
小河要与她说正事,不想管她吃醋不吃醋,开门见山道:“我受人之托,找令堂说几句话。这事对令堂十分要紧,不能与别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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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激情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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