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六章 一部真经

枕河觉得这个“金风细雨楼”人才还是少了点。

和当年苏梦枕的班底比起来,实在是太穷太寒酸了。

惨到什么地步呢?她想出趟门,林朝英夫妻太忙,保镖的活居然只能勉勉强强找周伯通。

然后本来半个月的事因为周伯通生生拖到一个月——她不嫌弃周伯通扎冲天辫,不嫌弃他天天想着吃啥玩啥,但是真嫌弃他天天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乱溜达。

不客气的说,就跟牵了三头成年的雪橇三傻遛的小孩一样管不住,而且周伯通跟小孩子一样天天“为什么啊”“这个好好玩啊”“我要(学)这个”,搞得枕妈妈恨不得直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周伯通甚至在看到她睡在腰带上之后天天闹着要学,然后每天醒来都是躺在地上。

她忍无可忍,给黄药师写了一封信,由说话比较好听的王处一带去,诚邀黄药师北漂创业,并暗搓搓地表示辛弃疾在这里,急需一个人陪他看星星看月亮听琴听雨,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至于五绝中的其他人,南帝这种帝王之尊她薅不动,欧阳锋好像是个反派还远在西域,洪七她倒是想薅一下,但是找不到黄药师的师妹,丐帮的人又装傻不肯告诉她洪七人在哪里。

真是壮志难酬。

不久后黄药师给她回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非常有意思,黄药师只录了一首诗。

一首陆游的诗。

枕河明白了,辛稼轩不够,得加一个陆放翁。

她一方面有点不满意黄药师这种漫天要价的行为,另一方面自己也非常心动。于是给还在临安的苏梦枕写了信,让他先别急着回来,去绍兴拐一下老头,反正这事他熟。

苏梦枕不久后回信说,已经和老头谈好,但是陆游要带猫,一下子走不了,自己有事要先回,已经去信给黄药师让他自己来接人。

枕河一边感叹没有手机的通讯实在不方便,一边想着去少林寺看能不能薅点人才,或是看看能不能借一下《洗髓经》《易筋经》这类改变身体素质的内功心法,也许对自己的伤或是对苏梦枕的身体有用。

一般人要去少林寺借这种秘籍的结果大概率是被打出去,不过对灵鹫宫的掌门人来说,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她和少林寺上上一代交情匪浅。

鉴于上次带周伯通出门的惨痛经历,这次枕河说什么也不带这个大孩子,她认为自己虽然没有武功,但毒虫蛊药那是真的不少,至少有自保之力,于是只从营里挑了一个善赶车驾马的老兵,收拾了行李便往少林寺而来。

她扮作青年男子,容貌寻常,又换了不少铜钱,一路上极尽低调,马匹是选的一匹黄骠马,耐力好但模样寻常,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待到了少室山下已经是傍晚,她便寻了个客栈歇脚,那老兵安顿好了车马,熟门熟路地从马车上抱下一个大木盆,又向店家买了热水,让“苏大先生”好好沐浴更衣。(她办户籍时为自己和苏梦枕办的是兄弟,对外人家都只知道苏河大先生)

枕河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觉得房间有水汽,打算通通风,一推窗,和正在爬窗台的周伯通大眼瞪小眼。

扎着冲天辫的周伯通瞪圆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枕河砰地一下把窗关上了。

然后周伯通赖赖唧唧地挤了进来,指着她怪她“出门玩不带我,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枕河白眼一翻:“你跟着我多久了?”

周伯通嘿嘿一笑:“没多久,师兄说你到少林寺,我跑到少林寺等了两天没见你,那里菜不好吃,我就下山来啦,正好看见你住店。”

枕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你在少林寺都干了什么事?”

周伯通说:“那里大大小小和尚天天念经,念得我头痛,我就去把他们的经书拿走啦,结果他们居然念得更大声!”

枕河感到眼睛一阵阵发黑,她仿佛一个要给熊孩子赔钱的家长,带了点水果上门赔礼道歉结果发现自己娃划伤了人家的劳斯莱斯。

她颤颤巍巍地问:“你拿走了人家的经书?什么经?”

周伯通从怀里抽出一个大包袱。

枕河看着这些写着《心经》《法华经》以及几本古籍册,微微松了口气——好歹是真的经书,不是武功秘籍。

要不然她真的要吐血。

周伯通还要说话,枕河往他身上一拍,他只觉得背上一刺,随即天旋地转,两眼一翻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再一睁眼,自己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眼前是道长长的石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少林寺前门。

周伯通眨眨眼,很委屈地问:“你干什么弄晕我?”

“苏大爷”说:“不问而取是为贼,我要带你上少林寺给人家赔礼道歉。”

周伯通没吭声,乖乖跟在枕河身边,走了几步,悄悄说:“以前师哥也经常这样。”

枕河没理他。

周伯通也不生气,想了想又继续说:“有一次我把林姑娘的画画花了,师哥差点没打死我。”说完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枕河问:“你不会武功,总不能打死我吧?”

枕河说:“你不惹事,我干嘛要打你?”

周伯通道:“我哪里惹事啦?是你不好嘛,你出门不带我,你要是出门带我,我才不和这群和尚玩。”

枕河:拳头硬了。

少林寺如今的方丈苦乘比虚竹还矮着两辈,但自幼在少林出家,对当年的事情听师祖说过,也曾见过虚竹这位武功绝俗、性情恬淡的师叔祖,见枕河谈吐不凡,自称是灵鹫宫后人,自然非常恭敬。

待听说把周伯通绑来谢罪,方丈很大度地没有追究,只让小沙弥把这几册古籍善本收回原处。

枕河问当年的无名扫地僧浮屠何处,自己当去祭拜。方丈闻言更加肃然起敬——扫地僧之事已成传奇,但他在显露惊人的武学修为之后依然淡泊宁静,只讲佛法不提武功,每日依旧念经扫地,除了当日几人外,并无外人知晓少林寺还有这样一位大能,竟难为灵鹫宫后人还有这样的追思。

枕河一路行来,只觉得少林寺这一代高僧人是不错,只是似乎没几个高手(但她如今看得也不准),她以为是当年虚竹不忍苍生受难,带了大批灵鹫宫和少林寺的高手折戟沙场,导致人才凋零,青黄不接,此后的几代没有高手指点,练起武来自是千难万难,才让周伯通来去自如。

周伯通见大和尚不追究,便几欲开口,瞥见枕河皱眉不语,居然不敢说话,心道:我平生第一怕师哥,第二怕苏公子,那都是因为打不过,怎么连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我也怕了起来?难道真是人越老,胆越小?

枕河在扫地僧坐化后的石塔下拜了拜,想起当日自己在童姥、虚竹、萧峰、阿朱和灵鹫宫众人墓前祭拜的情景,叹息当年相处的旧友早已不在,不免大哭一场。

她正哭着,一道稚嫩的声音说道:“施主莫要伤心了,生老病死都是缘法。”

她抬眼看去,只见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站在旁边,眼眸圆圆地看着自己。

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手感还有点毛刺刺的。那小和尚也不躲,还是呆呆萌萌的。

枕河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道:“我叫觉远。太师祖让我来带施主去藏经阁。”

周伯通道:“藏经阁还用带?我都去过啦!”

枕河轻飘飘地瞪了一眼周伯通,周伯通摸了摸自己的冲天辫,委屈道:“你干嘛瞪我嘛!”

枕妈妈没办法,只能带着熊孩子跟着少林寺的萌孩子走——原来方丈见她哭拜扫地僧,便让人带她去扫地僧生前的住处藏经阁,却并不担忧她偷窥少林心法秘籍,盖因原来鸠摩智用小无相功偷学少林武功落得走火入魔,灵鹫宫的都知道两家武功并不能同练的缘故。

觉远把人带到,自己坐到旁边拿沙盘来练字。

扫地僧一生不以自己武功为傲,只把武功当做修习佛法的路径,反倒成了武功天下第一,连天山童姥都要逊上他几分。枕河到了藏经阁,只看到书架上的古籍汗牛充栋,只有旁边一排略显空荡,拿起一看,原来是梵文。

她好奇心起,不知这梵文与英文到底通不通?于是便翻开一页,那梵文确定是绝对不认识了,奇的是梵文中间竟写有汉字。她武功虽失,但武学修养已经不低,一看之下发现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名叫《九阳真经》,不知为何写在这几册梵文经卷中。

她读武侠不多,不知这《九阳真经》是后来张无忌的武功,只是记起电影中有一部《九阴真经》,不知与这本有什么关系。

她上少林本有求助之意,看到《九阳真经》中武功属阳刚一脉,能化各种阴寒内力,说不定对苏梦枕有用,仿佛天意注定。枕河尽管不信什么神佛,也不禁心神激动,又在书架前拜了拜。

她捧着四卷经书再度去见方丈,苦乘一看之下也是大感意外,说这几册是梵文的《楞伽经》,不知是哪位高僧大能在这夹缝中写下的武功秘籍,却似佛似道,并非纯然是佛门武功。

枕河与他交谈之下,发现苦乘虽然性格温吞,但对武道理解颇深,便奇怪为何江湖中少见少林高手。苦乘合十,说了一段旧事。

原来当年有个火工头陀被僧人欺负,偷学了少林寺外家功夫,竟给他在达摩院比试中接连打残数人,达摩院首座苦智有意点化,那火工头陀却以为苦智要下杀手,反而打死了苦智,之后逃到西域去了。少林寺内部因此事分化争执,罗汉堂首座苦慧出走,因此少林寺武学中衰。

枕河说:“这火工头陀虽狠辣,但也是天纵奇才。我看这事还是因为少林寺中有僧人欺凌弱小,因而起了冤孽。”

苦乘道:“是啊,只可惜了苦智师兄。”

枕河沉吟道:“扫地僧当年说过,少林武功的戾气要佛法来化解,是以佛法越深,武功越高。他本就无欲无求,反而练成高深武学,可见贵寺只要精研佛法,武道一途自然顺畅。”

苦乘称是,也答应她抄录一份《九阳真经》回去给人治病,枕河谢过,花了十来天抄完,又把这几册《楞伽经》放回原处。

因周伯通嫌弃少林寺饭菜不好吃,她每天做两餐饭,才让这个“顽童”眉开眼笑,老老实实待着不惹事,每天只找觉远玩,还教了他几招入门的功夫。

等到她下山,已经圆了一圈了觉远在寺门口依依不舍,苦乘见到,觉得这孩子心性善良淳朴,便带在身边,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梦枕:陆游随后就到。

枕河:你手里的猫是怎么回事?

苏梦枕:陆家的,钻到我车里来了。

枕河:我看你这个撸猫的手法很熟练。

苏梦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跟这个差不多。

枕河: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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