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人说话间，梁九功已经从坤宁宫走出来对着二人行礼问安。
“你前去通报一声。”感受到胤礽仍旧没有放松，太皇太后对着梁九功吩咐道。
梁九功踌躇片刻，动作利索地前去禀告康熙。
康熙来坤宁宫悼念先皇后，一向都不喜有人打扰，即便是梁九功这个如今最得圣心的太监，也只能老老实实守在门外。
因此在听到太皇太后的吩咐过后，梁九功的动作虽然不慢，但心中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没想到，康熙在听到太子求见的消息后，只是沉默了一瞬，便让人走入了殿内。
太皇太后并未随着胤礽一起进来。
胤礽走得并不快，在踏入殿内，看清坐在椅子上的康熙之后，走路的动作再一次放缓。
坤宁宫对于胤礽而言并不熟悉，甚至无法清楚叙述出额娘的模样。
但一进入坤宁宫，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保成。”康熙站了起来，走到胤礽身边。
“来，给你皇额娘上柱香。”康熙牵着胤礽的手走到赫舍里的画像前。
“你皇额娘是个聪慧机敏的人，她定然会为你骄傲。”康熙看向赫舍里的画像语气中带着怀念。
他同赫舍里少年夫妻，他一心忙碌前朝，赫舍里也以自己稍显瘦弱的身体为他撑起了后宫。
如今夫妻两人天人永隔，康熙却会经常想起以往夫妻两人在晚间烛光下探讨的模样。
胤礽将三炷香插上，认真给赫舍里磕头，又仔细看向画像中的面容，听着汗阿玛诉说他记忆中的皇额娘。
虽然没能亲眼见过皇额娘，但此刻的胤礽仍旧感到满足。
“儿子有件事情想要秉奏汗阿玛，希望能够当着皇额娘和乌库妈妈的面一起说。”胤礽抓着康熙的手指，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三人对于胤礽而说是最重要的三人，他想要当着三人的面说出玻璃的制造工艺。
“好。”康熙摸了摸胤礽头上的绒毛，让梁九功去请太皇太后。
而胤礽也拿起纸笔，将制作玻璃所需要的原料和基础步骤写了出来。
三人在坤宁宫中坐定，太皇太后看向胤礽的神色郑重了一些。
仿佛每一次三人面对面交谈时，太子便会说出一些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胤礽深吸一口气，将玻璃的配方拿了出来，“汗阿玛，乌库妈妈，玻璃的制作并不用多复杂，所用原料都是烧制陶瓷的原料。”
胤礽克制着自己激动的语气，将玻璃一事说了出来，若不是因为小娜空间模拟制作的东西不能拿出来，他恨不得全方位展示一整块的大玻璃。
琉璃价值千金，在看到玻璃配方的一瞬，康熙仿佛便看到了诸多银子流入国库的场景。
“汗阿玛不妨让匠人们试验一番。”
康熙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点头。
“既然是保成的方法，不如此番制作玻璃的主管人也由保成选定。”康熙虽然这么说着，但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赫舍里氏身为太子的外家，康熙如今冷落了有半年多，如今这玻璃的法子是太子提出来的，总该要给赫舍里家中一点甜头。
但胤礽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每日都过得十分充实，根本想不起自己的三叔姥爷索额图。
而自己身旁的哈哈珠子纶布，虽说姓赫舍里，两人为表兄弟，但在入宫前便受到了噶不喇的叮嘱，平日里若是太子不主动询问，便无需向太子提起索额图。
噶不喇自己有自知之明，他并无什么聪明才干，这辈子所求便是安安稳稳，不让自家成为太子的后腿即可。
索额图虽然有才，但有时把握不好脚步，会显得有些急躁。
胤礽这些日子同表兄的关系突飞猛进，也会时不时问起噶不喇的情况，会给噶不喇送些礼物，相比起来索额图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对于噶不喇的能力和态度，胤礽是清楚的。
第一次尝试制作玻璃，事关重大，胤礽并不想任人唯亲，将主管的位置交给噶不喇。
“全凭汗阿玛定夺。”胤礽的反应很快，将选择权重新交回康熙手中。
“不如交给索额图。”康熙回首又看了一次墙壁上仁孝皇后的画像。
太子在学习一事上确实很让人省心，但是在用人上却还需要多多教导。
胤礽听到是自己熟悉的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康熙让人将胤礽提供的玻璃方子重新抄录了一遍，让人宣召索额图入宫。
康熙并未直接将胤礽的功劳说给索额图，只是说此番实验，是太子钦点的。
“爱卿若是能够将这玻璃制作出来，于国于民定然都是功劳一件。”康熙设色淡淡，对于索额图没有多言一句。
“奴才遵旨。”索额图跪下接旨，不过心中却有些惴惴。
拿着完整的玻璃方子，若是能做出来却是是大功一件，但若是这方子从最开始便不对，那之后的烂摊子，定然也都是他一个人的。
不过这些索额图只敢在自己心中念叨，感激淋涕地接过玻璃配方，出宫前去忙碌。
胤礽的模拟实验虽然快速，但是对于索额图而言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调整过程，他需要将一块最完美的玻璃呈递到帝王面前。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年结束，宫宴即将来临。
而索额图也终于将一块色泽最完美的大型玻璃制作出来，迫不及待将东西让康熙过目。
“陛下，太子殿下请看。”索额图将红布揭开，让玻璃完整呈现在两人面前。
同时自己也滔滔不绝介绍着，说这玻璃是自己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如今这块大小适中，硬度适中。
虽然索额图将这块玻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但是以胤礽的目光来看，不过只是一块普通的玻璃罢了。
同小娜纪录片中出现的防弹玻璃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看叔姥爷激动的模样，胤礽还是背着手跟在汗阿玛身边，对索额图这块玻璃表示了赞赏。
不过为了给大清朝臣们最大的惊喜，康熙并不准备直接将玻璃拿出来。
叮嘱索额图多多生产后，最终决定在宫宴上，让玻璃正式亮相。
阳光打在玻璃上发出炫彩的光，让房间变得更加温暖明亮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而康熙自然也想要将玻璃的轰动最大化。
所以三人都没有声张，一心等着宫宴的到来。
今年的宫宴还是同以往一样，只不过为汗阿玛祝贺的阿哥，又多了一个，马上三周岁的胤祉。
这是胤礽第一次见到胤祉，心中不由猜测自己这位弟弟会是何种性子，况且胤祉年纪过小，胤礽时不时便会看顾一眼。
兄弟三人轮流为康熙献上供词之后，因为年纪尚小允许去后殿中休息。
胤祉也跟随着两位兄长，一同前往后殿。
“胤祉，你喜欢习武吗？”胤禔走进后殿，让伺候的人都远离了一些，然后迫不及待地向自己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弟弟，展示自己强壮的武力。
尚书房之中一共就只有两位阿哥在读书，而且胤礽爱文不爱武，胤禔虽然平日里有哈哈珠子陪着练武，但是总觉得人还是太少。
因此一见到胤祉，恨不得他也跟着自己前往练武场。
“不、喜、欢。”胤祉的说话很慢，在胤禔终于不耐烦的时候才给出了答案。
“你竟然不喜欢练武！”胤禔的语气都是失望，“难不成你像太子殿下一样喜欢读书？读书也没那么好，你看我比你高那么多，就是因为练武。”
“汗阿玛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宫吗？不如回宫之后跟着我一起练武吧？”
“武学师父一直夸我，你放心跟着我学，师父也一定会夸你的。”
“当然你这个瘦弱的身板肯定不能和我比，不过哥哥相信你，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以后肯定都是勇士。”
胤禔的话又多又密，胤祉本就年纪小，这么多的话全都向他涌来，更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眨巴眨巴眼睛，才慢吞吞地说道：“文、学、喜、欢。”
胤礽原本坐在一旁喝牛乳，听到胤祉的回答，脸色却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十弟说话的语速也未免太慢了一些，明明方才在大殿上为汗阿玛说祝词时，并不是这般模样。
“兄长，你吓到弟弟了。”胤礽对着胤禔劝阻，让胤禔说话慢一些，声音也小一些才好。
胤禔刚想反驳，但看到胤祉有些呆呆的模样，摸了下自己今年刚被剃光的头发，不情不愿地点头。
“弟弟，你以后跟着我学武怎么样？”这一次胤禔放缓了声音，试图让自己这个年幼的弟弟同自己一样爱上习武。
但胤祉却像是完全被吓住一般，说话仍旧是一个字一蹦，让胤禔大感崩溃。
此时的胤礽已经逐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方才大殿中那么多人，胤祉的祝词说得清晰又流利，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如今后殿中只有他们兄弟三人，胤禔哪怕说话声音大了一些，但也并不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李嬷嬷！”胤礽加重声音，将胤祉的奶嬷嬷唤到面前，“十阿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
胤礽本来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嬷嬷叫来询问情况，但看李嬷嬷如今的情况，明显还有旁的原因。
“来人，去请太医过来。”胤礽将自己手中的牛乳重重放下，身上的气势也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