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钟粹宫是胤礽较为熟悉的宫殿。
赫舍里死后，康熙不仅为胤礽精心挑选了奶嬷嬷，还让有过多次生产经验的马佳氏时常照顾胤礽。
只不过自从马佳氏生产怀孕，胤礽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日日出现在钟粹宫中。
马佳氏怀孕之时，气色一度变得很不好，胤礽担忧不已，多次为马佳氏请太医，但马佳氏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
胤礽专门去慈宁宫问过太皇太后，为什么马佳娘娘会在那么难受的时候又看起来那么高兴。
太皇太后的话胤礽到现在还记得，“马佳娘娘很期待肚子里的亲生孩子出生，这孩子可能会是她之后一辈子的底气。”
“保成不能成为马佳娘娘的底气吗？”年纪小小的胤礽还是不明白，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马佳娘娘对待自己和对待肚子里的孩子时，可以是不同的笑容。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再次对着胤礽重申，“你的阿玛是这大清的天子，你的额娘是这大清的皇后，他们两人是这大清最尊贵的人，你是大清的底气。”
乌库妈妈的神情很严肃，但其实胤礽并不太理解。
不过从那之后，胤礽正式开蒙，去往钟粹宫的时间自然也越来越少。
因此午膳过后胤礽再次前往钟粹宫的时候，脚下忍不住有些磨蹭，不过还是在通传声中走了进去。
荣嫔马佳氏听到太子来钟粹宫的消息，拿着绣花针的手顿住。
太子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钟粹宫中了，前些日子太子出痘痊愈，马佳氏特意亲手做了奶糕送到乾清宫去，也没得到什么回信。
原以为至此自己同太子的关系便会逐渐冷淡下来，没想到今日太子竟然会再次来钟粹宫。
胤礽看了一眼钟粹宫的牌匾，抬腿走了进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询问马佳娘娘有关木系异能的事情，若是直接说出来，岂不是直接告诉旁人马佳娘娘是个怪物。
若是如此马佳娘娘的性命便会保不住了，这不是胤礽想要看到的结果。
一边思考一边向正殿走去，一进门便看到了已经起身迎接自己的马佳娘娘。
“殿下一路过来想必已经累了，先吃些旁的垫垫肚子。”
马佳娘娘的态度一如往昔，不过胤礽心中有事记挂，因此态度上稍显冷淡。
马佳氏脸上的笑容落寞了一瞬，随后又让身旁的宫人去取在小厨房中备着的奶糕。
“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马佳氏探究地看了一眼胤礽的表情，脑中则在思索着最近前朝后宫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这个时候太子过来可能是听到了有关皇后的议论，但如今瞧着这神色倒也不像。
胤礽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声音严肃，“今日孤来，确实有事情想要询问娘娘，不知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宫人？”
马佳氏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自己心腹宫女，又看了眼严肃正经的胤礽，点点头，让人去外面候着。
“马佳娘娘您知道什么是末世吗？”胤礽端坐在马佳氏对面，决定直接询问。
“末世？那是什么？还请殿下解惑。”
“马佳娘娘若是您身上带着木系异能，还是尽早说出来为好。”
“虽说这东西听着比较奇怪，但马佳娘娘您也不必隐瞒，孤已经知晓了。”
“木系异能能够让人的身体逐渐好转，即便是将死之人遇到木系异能也能起死回生。”
“娘娘既然有这种能力，应该尽早说出来。”
“这能力如此重要，若是让汗阿玛知晓，定然也会好好嘉奖娘娘的。”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胤礽说话的声音很小，语速也很快。
说完之后，信心满满等待着有关马佳氏的回答。
此时的胤礽已经思考好了，若是马佳娘娘愿意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自己肯定也会去求汗阿玛，让汗阿玛优待于马佳娘娘。
毕竟马佳娘娘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马佳娘娘的能力乌库妈妈的身体便能好很多，那些上朝时候走路慢吞吞的老臣也能调理好身体，汗阿玛再也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胤礽的眼睛亮晶晶地，再次劝说马佳娘娘应该相信他，相信汗阿玛。
“殿下您在说什么？”马佳氏的神色变得很奇怪，她完全没有听懂太子在说些什么。
“木系异能是什么？”
“殿下是生病了吗？需要传太医吗？”
马佳氏的表情太过疑惑和真诚，让胤礽也不由自主相信了马佳娘娘的话。
不过想起昨天夜里小娜讲的故事，胤礽还是不愿放弃。
虽然故事中有许多地方都同马佳娘娘的钟粹宫有不同的地方，但不管是封号还是年份都能同马佳娘娘对得上。
马佳氏说着用手抵上胤礽的额头，“殿下虽然平日里身子康健，但天花之症刚好，如今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还是要保重身体。”
感受到额头上的暖意，胤礽乖乖点头。
继续问道：“马佳娘娘我能看看您的手心吗？”
“怎么了？”马佳氏将自己的掌心摊开，放到胤礽面前，心中却在想着今日太子的言行着实有些奇怪。
而胤礽在仔细看过马佳氏的双手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怒意。
可恶的小娜，竟然敢再一次愚弄他！
明明昨天夜里小娜说马佳娘娘因为觉醒了木系异能所以右手的手掌心仔细看会有一个不甚明显的绿色小圆点。
他方才在马佳娘娘的手上仔细观察过了，根本没有！
马佳娘娘不是末世人，手上也根本没有木系异能，甚至和他一样连木系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胤礽越想越气，很想将小娜拖出来打一顿，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他昨日已经试过了，他连小娜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马佳氏看着胤礽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更是一头雾水。
太子一向不愿意将自己情绪外露，但这两日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昨日，马佳氏听宫人说太子殿下在慈宁宫做噩梦吓哭自己的事情，还觉得有些不可信，怀疑是宫人传错了消息。
如今瞧着太子变来变去的小表情，昨日的事情突然就真实起来。
“方才的问题是孤莽撞了，希望马佳娘娘不要怪罪。”胤礽收敛眼中的失落，语气真诚地同马佳氏道歉。
“太子一片赤诚，小小年纪就知道忧国忧民，为朝中大臣考虑，是我们大清的福气。”马佳氏笑着摇头，夸赞了胤礽几句。
不过胤礽却因为自己方才的大乌龙，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即便是面对马佳氏真心实意的夸赞，还是有些垂头丧气。
“小厨房的奶糕好了，殿下可要尝尝？”马佳氏转移话题，试图让胤礽开怀。
听到奶糕，胤礽的耳朵动了动，他确实许久没吃了。
看到胤礽转移了注意力，马佳氏也放松下来，让宫人进来伺候。
胤礽也从凳子上下来，眼巴巴等着奶糕的出现。
“娘娘是在自己做衣服吗？”看到一旁的针线，胤礽有些好奇，同时心中也有些期待。
他隐约记得，自己也是穿过马佳娘娘亲手做的衣服的。
“是啊。”马佳氏将做到一半的衣服拿了出来，脸上又带上之前胤礽很向往的笑容，“年节将近，宫宴之前十阿哥定然是要回宫的，我这个做额娘的没什么东西给十阿哥，只好给十阿哥做件衣裳。”
马佳氏拿起这件衣服，语气中也满是愁思。
十阿哥自从满月之后便被皇帝送出宫，如今已满周岁，但她们母子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虽说每月都有人专程送来同十阿哥有关的消息，但不能真正见面，到底是于事无补。
所以马佳氏便经常在空闲的时间中做些衣裳玩具托人送出宫去。
如今这件也是准备年关交给十阿哥的新衣服。
胤礽看着马佳娘娘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难受，他再次感受到了马佳娘娘对自己的笑容和说起十阿哥的笑容中有所不同的地方。
胤礽垂眸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件短短的衣服。
他是大清的太子，是一国储君，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比照汗阿玛来的，根本不用羡慕马佳娘娘手中的衣服。
不过即便是这样安慰自己，胤礽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连以往最喜欢的奶糕都有些食不下咽。
因此在一个奶糕之后，胤礽便匆匆拜别马佳氏，离开钟粹宫。
不过胤礽也并没有回乾清宫，反而在御花园中打发时间。
“嬷嬷。”胤礽百无聊赖地扔掉手上的木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奶嬷嬷，这是皇额娘为自己留下来的人。
“殿下可是累了？”嬷嬷走近胤礽，语调也尽量放低。
“回宫吧。”胤礽时不时想起马佳娘娘方才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但对着嬷嬷的脸，却又张不开口。
最终只能闷闷不乐地走在最前面。
回乾清宫的道路上，钟粹宫的人早早等在了那里。
“给太子殿下请安。”马佳氏身旁最受重用的兰翠看到胤礽的身影，急忙上前一步请安。
“这是我们娘娘为殿下做好的常服，方才说话间有些忙碌，特意让奴婢送来。”兰翠简单干脆地将自己的来意表明，只当看不到太子身后嬷嬷的表情。
这衣服是荣嫔娘娘早些时候便已经做好的，只可惜太子殿下同钟粹宫的关系越来越普通，娘娘也并非是喜欢出风头之人，今日若不是太子殿下突然主动来访钟粹宫，娘娘也不会特意让她将这身衣服送来。
“孤的衣服？”
胤礽虽然没有上手去碰那衣服，但却瞧了一眼又一眼，原本稍显郁闷的表情也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