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孟青禾考虑要不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头顶突然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草屑和泥土瞬间倾泻下来,淋了他们一身。
要不是有江云驰捂着她的嘴,这会儿她肯定被吓得尖叫出声。
头顶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在不停地来回踱步,它一动,杂物就往下掉,孟青禾死死咬住下唇,一股瘆人的恐惧感席卷全身,令她忍不住往身后人的怀里缩了缩。
直到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孟青禾才拍了拍他捂着她嘴的手,兴许是知道她不会再乱叫了,江云驰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
可是才将手放到身侧,就被人用手指勾住了。
江云驰先是一怔,随即眉头紧皱,垂眸看向孟青禾,刚想把她的手给甩掉,可只是犹豫了这两秒,就被她得寸进尺地抱住了腰身。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已是怕得不行。
还不等江云驰对此做出反应,头顶上的东西突然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像是下一秒就会发现他们二人,然后将他们撕碎。
江云驰感觉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胸前也被她的眼泪打湿,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没被她勾住的手动了动,不自觉地就搭上了她的脊背,安慰性地拍了拍。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的东西又嘶吼了一声,才掉头离开,往山林里去了。
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江云驰握住孟青禾的肩膀,将人推远了些,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好了,没事了。”
面前的人哭得梨花带雨,虽然头上和脸上都沾上了泥土,显得脏乱不堪,却有种破碎凌乱的美,丝毫不影响那张脸蛋发挥优越性。
俗话说得好,美人三分泪,哭得男儿把心掏。
不管江云驰平日里再怎么不近人情,但到底是个男人,此时面对哭得可怜兮兮的孟青禾,不由放缓了声音,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附近就是深山,有那么一两头野猪出没很正常,你……”
“野猪?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鬼东西都让我碰到了。”
江云驰看着因为自己的话,哭得越发伤心的孟青禾,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疼得厉害,一边收回自己的手,一边说道:“你先自己站好,行吗?”
结果刚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那娇小的人儿腿一软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往地上飘,没办法,他只能伸出手将人捞了起来。
“你为什么又凶我?”孟青禾哭得满脸通红,气呼呼地捏起小拳头往他胸前招呼,她都这么害怕难过了,这人怎么还这么冷冰冰的,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安慰两句吗?
江云驰一把捏住孟青禾细小的手腕,轻松将她制服,随后嘴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那头野猪会不会再回来。”
此话一出,孟青禾就立马闭紧了嘴,连哭都忘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见她这副模样,江云驰唇角缓缓上扬,果然,吓唬吓唬就老实了。
“我们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孟青禾压低声音,凑到江云驰耳边祈求道,仔细听,那声线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江云驰快速松开她的手,拨开杂草丛,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土,提起背篓就准备走人了。
孟青禾紧跟其后,这次连歌都不敢哼了,一门心思只顾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又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一头野猪。
在迈上田坎的那一刻,孟青禾悬着的心才总算放松下来,望了望周围宽阔的稻田,之前在这里拔杂草的村民都不见了,估计是都回村吃午饭了吧。
“江大哥,下午会不会又有野猪跑出来啊?”
孟青禾现在只要一想到刚才与一头野猪近在咫尺,便浑身起鸡皮疙瘩,此刻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江云驰头也没回地淡声回答道:“害怕的话,去找大队长给你换个活计。”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闻言,孟青禾没好气地扁了嘴,瞧着前方高大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憋屈的厉害,怎么每次跟他说话都会成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就进入死胡同了。
沉吟片刻,孟青禾才愤愤又坚定道:“我都换过一次了,再换,人大队长指不定怎么看我,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呢,反正他让我跟着你,我就跟定你了。”
这话说出口实在是带有一定的歧义色彩,什么叫做跟定他了?小姑娘说话之前都不动脑子的吗?万一要是被人听了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江云驰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不停地往前走,他现在只想快点儿甩开她这个“大包袱”,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孟青禾见江云驰不理自己,气得鼓了鼓脸颊,但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他就是这个坏脾气,但其实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就算脸再臭,嘴再硬,关键时候还不是会出手救人?加上之前的事情,他都救过她两三次了。
咱这种漂亮又善良的小天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江大哥,我们下午什么时候出发上工啊?在哪儿汇合呢?”
“下午上工大队长会拿大喇叭喊人的,你跟着一起出来就行,我在村门口等你。”语气稍显不耐烦,但还是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哦,那你一定要等我。”孟青禾唇角微微上扬,不再开口了。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沉默着走在田坎上,风吹稻谷,漾出一片绿浪。
在村口分别后,孟青禾就按着早上的记忆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闻着各家的饭菜香,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好几声。
饥肠辘辘下,她竟觉得家里的糠咽菜也是难以言说的美味。
想到这儿,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刚走到离家不远处的小道上,就看见院门口蹲着一个打着赤膊的男人,他正在不断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三哥。”孟青禾高声喊了一句,朝着孟仲秋的方向跑了几步。
孟仲秋应声回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由开口问道:“小妹,你怎么才回来?”
“我干活的地方比较远。”孟青禾停在孟仲秋身前,脆生生的回答道,她现在饿得很,只想干饭,便不打算立马就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你们吃饭了吗?我好饿。”孟青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孟仲秋点点头:“吃了,妈给你留了一碗饭在桌子上呢,你快去吃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好嘞,对了,三哥,你专门在这儿等我回来吗?太感动了,你也快进屋,外面晒。”孟青禾一边往厨房走,一边亲热地推了一把孟仲秋,示意他快回去。
看着孟青禾脸上感动的笑容,孟仲秋黑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吐出一句:“快去吃饭吧。”
“好。”孟青禾站在厨房门口,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便进了门。
目送孟青禾进了厨房,孟仲秋站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自觉地缓缓露出了一个傻笑。
“乐啥呢,像个呆瓜。”从房里出来准备去上厕所的孟仲冬正好瞧见这一幕,一脸嫌弃地啧啧了两声。
闻言,孟仲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踢了孟仲冬一脚,呸了一声:“你懂啥。”
默了两秒又话锋一转道:“你觉不觉得小妹很可爱?”
孟仲冬下意识反问:“哪个小妹?”
“还能是谁,当然是青禾。”孟仲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从听了林爱云上次说的话,现在他心里对沈书瑶那是大大的不满。
“……”
“算了,跟你这样的蠢货没法沟通。”孟仲秋看着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的孟仲冬,一脸无语的摆了摆手,直接进屋躺着休息了。
“有病吧。”孟仲冬挠了挠额角,想了半天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不管了,往厕所跑去。
正在厨房吃饭的孟青禾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她两三下就把没什么油水的饭菜吃完了。
填饱肚子后,拿清水抹了一把脸,又将随身携带的水壶装满,就准备回房休息了,路过那个上了锁的橱柜时,孟青禾脚步一顿。
转了转黑亮的眼珠子,默念了一句“出现”,眼前便显现出一串数据。
【橱柜,八岁,可用来放东西,总价值十一元五角三分。】
“家里的精细粮食都放在里面了吧?”孟青禾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又将厨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扫了一遍,果不其然,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橱柜。
“未免也太穷了吧。”
这是孟青禾第N次直面感受到孟家的贫穷,却深感无可奈何,因为单凭她一个人,目前根本改变不了这个现状。
一来,做私人生意违法,混迹黑市的话,她又没那个本事,一个搞不好还会被抓。
二来,想进城工作,每月拿固定工资,她又没有后台关系,家中也没钱疏通关系。
三来,想在农村靠手艺吃饭,可时下热门吃香的手艺,譬如缝纫和木工,她一个也不会。
……
总之,现在的她就是一只困兽,根本找不到合适又合法的赚钱出路。
靠工分吃饭?就她那点儿小力气,连花生苗都拔不动,一天能赚多少公分?目前也只能啃老和啃哥哥们的了。
而且风源村历年来粮食收成都是全县倒数第一,每年向上头交完指标后,就没多少粮食可给村民们发了,所以全村人一年到头都是勒紧裤腰带吃饭,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除了那种有别的出路的人家,风源村大部分人的家中都跟孟家一样贫穷。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这种日子啥时候才能到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孟青禾:别装了,我都知道你是大好人了。
江云驰:嗯?你确定?
后来……
孟青禾:当年识人不清,呜呜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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