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丝毫不觉得自己透露了多么大的消息,他的黑眸死死盯着安晨:“你带我去找中年男子,我带你通关,我知道你可以自由出入水底,所以,交换吗?”
“我滴个乖乖。”作为游戏老人,江潮生的认知被无限刷新,同一个游戏进入四次,他如何做到的?
陈钰没功夫解释,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安晨,执着的问:“可以吗?”
用通关条件交换去水底找中年男子,可以吗?
危机重重的恐怖游戏里,他开的条件确实诱人,陈钰不觉得安晨会拒绝,换谁都无法拒绝。
可惜,除了安晨。
看出他眼底的笃定,安晨倏然笑了:“我不需要你带我通关啊。”
她说的太轻松,太随意,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陈钰冷笑,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新人。
“不要自大。”他冷哼一声:“新人总是天真,以为能以一敌百,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最后全死了。”
死了,自大?
江潮生忍不住嘲笑,谁狂妄自大呢?
陈钰眯起眼睛:“笑什么?”
江潮生摊手:“笑你是井底之蛙嘛。”
陈钰捏起拳头:“你!”
“好了!”安晨打断他,慢悠悠的开口:“确实没错,自大的人其是你。”
在陈钰冷下来的目光中,安晨一字一顿:“我早通关了,随时可以离开,选择留下不过因为好玩而已,我需要你带?”
如果他一开始抱着交换线索的态度跟安晨说话,安晨不见得会拒绝,偏偏他高高在上、处处施舍一般。
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安晨给江潮生递眼神,江潮生摩拳擦掌,拳头拍的叭叭响:“请吧。”她早看这弱鸡不顺眼了。
陈钰脸色一青一白。
他推开江潮生的手,不死心的咬牙:“金钱、线索,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能给你。”
“这些我都不需要。”安晨平静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去水下找中年男子?”
什么原因让他执着于一个死于水底的鬼魂呢?
安晨的目光再次扫过陈钰眉心的黑气,那是厄运缠身,心思复杂的人才会有的印记。
为什么?
男人摸着胳膊上的黑纱,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陈钰面色恍惚,低头挡住眼里深深的悲切。
“我无法告诉你。”在抬头时,一切情绪消失,陈钰冷冷道:“你确定不帮我?”
安晨:“只能信息互换。”
“呵呵,好。”陈钰带出一抹阴狠:“别以为通关就能安全离开。”说完他冷笑着离开。
江潮生咋舌:“这人有病吧,莫名其妙。”
安晨到不觉得,她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有些事需要问问罗水天。
顺着刚才来电的号码回拨过去,没一会儿被接听,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安晨。”
安晨:“是我。”
“唔,陈钰走了?”
安晨开门见山:“对,我觉得他很奇怪,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能说说他的情况么?”
罗水天丝毫不惊讶,他早发现陈钰的反常了。
“说起来他确实有点奇怪,”罗水天勾起嘴角:“我们可以互换信息。”
安晨正有此意:“他参加过四次度假山庄,原因不明,他希望我能带他去水底找一个鬼魂。”
罗水天脑海里晃过许多人,最后定格:“是不是送你们出来的那位中年男子?”
安晨意外他的敏锐:“对,是他。”
“怪不得。”罗水天如是说。
安晨不解:“什么?”
“刚进副本的时候我就奇怪他为什么对这里很熟悉,原来他进过四次副本了。”罗水天轻声解释:“哦,还有,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他似乎做噩梦了,嘴里一直念着‘甜甜’这个名字。”
甜甜,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
想到陈钰胳膊上的黑纱,安晨若有所思。
罗水天轻笑:“想到了?”
笑声丝丝钻进耳朵里,安晨皱眉,把话筒拿远:“只是猜测。”
“我也只是猜测。”
……
电话在罗水天用手指敲桌子的咚、咚、声中结束。
挂断电话,安晨耳边还回响着咚咚声,她摇摇头,把声音甩出耳外。
江潮生去检查别墅,毕竟还在恐怖游戏里,一切需要小心为妙。
客厅只剩安晨一人,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陈钰,水鬼,金鲤鱼,他们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噔,噔,噔……’
落地钟响了十八声,下午六点整,屋外,一群水鬼毕恭毕敬站在别墅门口。
为首的男鬼礼貌敲门:“大人,请您移步宴客厅。”
安晨睁开眼睛。
江潮生正在探查地下室呢,听见敲门声后顺着楼梯走上来,警惕的向外观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外面竟然密密麻麻站着百来号披着人皮的水鬼。
百来号啊,江潮生吓得一哆嗦:“它们这是全军出击了吗?”
安晨很理智:“它们要动手早动手了,不会等现在。”
外面清一色站着身穿长袍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安晨的目光放在最前面,竟然是老熟‘人’,不对,老熟身体。
他的模样赫然与水底的中年男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断了条胳膊!
中年男子见她看自己,赶紧上前拱手,因为只有一条胳膊,行礼的姿势颇为滑稽:“大人,俺是这里的村长,俺姓王。”
在他身后,所有水鬼跟着拱手行礼:“大人。”
江潮生正严阵以待呢,突然麻了,她在害怕什么?
宴客厅里,罗水天几人见到被水鬼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安晨时也是这么想的。
安晨被送上主位,王村长坐她旁边,其余水鬼分散的坐在其他桌子上,人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怎么看都是一场普通的欢迎会,谁又知道他们是水鬼呢?
陈钰默不作声的坐在下首,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罗水天就厉害了,身边竟然站着一位红着脸的水鬼小姑娘,不过他显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见他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下一秒小姑娘哭着跑了。
安晨咋舌,小姑娘怎么想的,放着安全感爆棚的袁爽不要,偏看上罗水天,脸能当饭吃呢?
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罗水天若有所觉的回头,见是安晨,他遥遥举杯,优雅又绅士。
酒足饭饱,桌子上的碗碟被撤下去,水鬼们跟着撤下去,宴客厅里只剩王村长和几位玩家。
安晨正琢磨怎么套话呢,那头王村长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您救救俺们吧。”
什么情况?
突入其来的变故搞的所有人一愣,鬼怪对一个人类玩家下跪?开玩笑呢!
安晨丈二摸不到头脑,面上却一片淡定,抬手把王村长从地上扶起来:“有话慢慢说。”
王村长痛哭流涕:“大人,俺后悔啊。”
王村长哭诉着自己的经历。
与水鬼老汉差不多,附身人类后王村长理智回归,异常痛苦,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他夜夜以泪洗面、悔不当初。
“更可怕的是湖底的水鬼缠上了俺们,用尸骨威胁俺们帮忙找替死鬼啊。”王村长呜呜呜的哭嚎:“俺们的尸骨埋在湖底,一但毁坏,俺们将魂飞魄散啊,大人,求您帮帮俺们,俺们不想害人哩!”
玩家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宴客厅里,只剩王村长悲戚的哭嚎。
安晨放下水杯:“怎样才能救你们呢?”
王村长毫不犹豫:“杀了它们!”
安晨细细打量王村长的表情,发现他诚恳极了,竟是真的想杀了水鬼?
“怎么样才能杀了它们呢?湖里有数百只水鬼”安晨看似为难道:“哪怕我是……神,也很棘手呢。”
王村长环顾四周,在看到陈钰的时候顿了一下,二人眼神错开。
他犹豫道:“大人可知此山的名字?”
安晨颔首:“当然,罗汉山。”
王村长继续说:“那您应该知道名字的由来,几百年前山上有一座罗汉庙。”
安晨:“略有耳闻。”
王村长痛心道:“当年那群土匪不光屠了俺们村子,连罗汉庙都没放过,庙里三十二位僧人无一生还。”
安晨并不知道罗汉庙的事情,毕竟金鲤鱼只能在水里,它猜测罗汉庙没落,僧人都搬走了所以才没了讲经的声音。
她询问:“所以剿灭水鬼的办法与罗汉庙有关?”
“对,罗汉庙里坐化了一位高僧,只要把他的舍利子放进东平湖,水鬼将尸骨无存。”王村长抬头,殷切道:“大人,俺们无法靠近罗汉庙,平常人也不行,只有拿着金鲤鱼的鳞片才能从罗汉庙里取出舍利子啊。”
安晨不解:“金鲤鱼的鳞片?”
“对,金鲤鱼听高僧的讲经所以开了灵智,二人有抹不开的羁绊。”王村长期盼道:“只有同为水族的您才能拿到金鲤鱼的鳞片,毕竟俺们……水族痛恨俺们,肯定不愿给俺们。”
“大人,救救俺们吧。”
窗外轰隆一声,响起一道惊雷,闪电照进屋子里,王村长的脸被照的一片惨白。
玩家们的目光齐齐放在安晨身上,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中耳炎太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