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仰与忠诚

“爸爸妈妈是有哪里对不住你吗啊!你竟然能生出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啦!”孔父怒火丛生,高高举起的手始终没有扇下去,颤颤巍巍地变成了指着孔淡卿的鼻子。

“家里从小是让你挨饿受冻了,还是打你骂你了?你就这么想抛弃爸爸妈妈吗?你对得起我们精心养你的这么多年吗?”

孔母更是泣不成声,“淡卿,乖孩子,你告诉妈妈是不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你放心,你就是妈妈的女儿,我们绝对不会把你送到葛山坳去受罪的!”

孔淡卿看着眼前各自激动的家人,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是自己不是他们养着长大的那个女儿了?说主动要求回葛山坳是系统要求她这么做的吗?

随着大家的沉默,孔健豪的眼珠滚动几下,落在了一旁没有停筷子,表情很是幸灾乐祸的孔平安脸上。

孔父孔母也跟随孔健豪的视线,看着她。

孔平安径直扔了筷子,把整个桌子都给掀了。

她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不想让她好好吃饭,那就都别吃了好了。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还需要偷偷和她嚼舌根子吗?我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她耳边念叨,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该是哪的就回哪去,不要妄想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可惜,你们眼睛瞎,她自己也是个脸皮厚的。”

孔平安的表情甚是讥讽,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要是你们真的舍得把她送走,都不用是葛山坳,我都绝对你们还是有点良心的。”

回到家里这么久的时间,孔平安已经不对家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这种家人,还不如在葛山坳上那些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能够偶尔偷偷接济一下自己的邻居。

因此,孔平安的话越说越放肆,干脆不把他们当成长辈看待,由着自己的心情可劲儿造。

孔父被孔平安的话气得倒仰,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胸腔剧烈起伏着,“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个人吗?”

孔平安气乐了,反击道:“我不是个人?那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孔淡卿一声利斥,“闭嘴!”

系统在孔淡卿的脑子里疯狂拉响警报声,“警告,警告,组织攻略对像说出无可挽回的话!”

孔淡卿被系统吵得脑瓜子疼,也深知孔平安的后半句话能说出什么来,厉声打断后,神色看着很是憎恨。

“我和爸爸妈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孔淡卿自小性格柔弱,说话都不曾大声,这次竟然敢这么言辞激烈地说一个人,弄得孔父孔母都有些震惊,甚至忘记生气了。

偷看到孔父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孔淡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干脆把心一横,继续道:“孔平安,别以为你是亲生的我就会怕了你。你还就真没感觉错,我就是看不起你!但你说说你回家之后做了什么能让我看得起的?你说爸爸妈妈不疼你让你睡客房,你说哥哥不喜欢,从来不关心,你说家里人都欠你的。”

“所以你闹,你给我使绊子我最开始都忍了,我不是没有给你释放过友善的信号,是你仍然继续我行我素我才反击的。推我下楼的不是你,家里人和我都没有说是你,但你自己要去对号入座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被收养的,但我能够发誓我的亲生父母绝对不是害你被拐走的罪魁祸首。”

“所以,你没有必要把气都撒在我身上,还牵连家里的人。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愿意离开,愿意去葛山坳感受你曾经感受过的一切。但,我更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我的退让我的离开,只是不想让爸爸妈妈在我们俩之间为难而已。”

孔淡卿一口气说了洋洋洒洒一堆话,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重点在哪里了,只能是凭着感觉和内心的情绪一股脑说下去。

说完之后,孔淡卿就狠狠地喘了好几口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孔母在她的咳嗽中急忙回神,倒了一杯水给她缓一缓。

脸色逐渐变得通红起来,感觉耳朵都在发烧。

她知道淡卿是在维护他们,可是自问,他们也的确是对不住平安。

在平安回来之前,他们也曾想过要对女儿有多好多好,要把失去的十八年都给她补回来。但是淡卿也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他们虽然心疼亲女,但也不会就此冷淡她。而这个度又是很难把握的。

至少,在他们这个小家庭里面,是把握得极其失败的。

在把平安领会家里之后,她的局促和不安,他们都看在眼里,想过办法,做过实事,就是想让她能够努力适应家里的生活,但均失败了。反而让平安绝对是他们在看不起她,是偏心淡卿。

时间久了,他们的心也就冷了下来,虽不至于完全疏离,至少也没有之前的热情,这样相比较之下,能够和他们撒娇卖笑、承欢膝下的淡卿格外出众。

但是面对这种事情,平安不会说,她只会闷在心里,然后变得越来越偏激,和淡卿的矛盾越来越大。以至于到到现在出现了这般僵持的局面。

孔母越想,心里就越疼,疼到好像是真的在滴血一样。

她张了张嘴,却也没能说出话来,只能是看着两个女儿泪如雨下。

孔父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这个父亲做得极其失败。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只不过是手心的肉更加娇嫩一些罢了。

“都散了吧。”

说完,孔父就背着手,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孔淡卿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拍了拍孔母的手背,示意她跟上孔父。

孔健豪在今天这场争执中,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差点让孔淡卿怀疑他是个哑巴。

等孔父孔母离开后,孔健豪就默默地清理客厅里的狼藉,孔淡卿看不下去,拿起一块抹布想帮他,却被他拦住了。

“从小你就没有做过这种脏活,你受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回去躺着吧。”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透过孔健豪那嘶哑的声音,孔淡卿总感觉心里透不过气来。

就这样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半晌后才说道:“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爸爸妈妈太偏心我了?”

思来想去,孔父孔母对原主的这种溺爱,绝对不是从孔平安回来之后才开始的,说不定,最先的受害者,是这个掌了半个家,但沉默寡言的哥哥。

孔健豪措不及防地看了眼孔淡卿,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叹了口气,自己的手太脏了,也没有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只能是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语气温和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女孩子,家里这些活都是我和爸包了,你和妈俩个人什么时候做过?”

孔淡卿顿时笑了出来,“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也生我的气了呢。”

孔平安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相亲相爱、好兄妹的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来又来,每回吵完架就会撒娇卖手段,让大家都围着她转。

明明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愣是好像看不见似的。

孔平安心里生着气,表现出来也是很明显。

孔健豪已经收拾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方,她径直用脚一踢,那些食物残渣瞬间又四处飞溅开来。

孔健豪不满地抬头,“平安!”

他们家里虽然富裕,但是浪费食物的事情从来不做。今天在饭桌上哪怕那么生气,他们也只是摔了个空碗。

但平安是挨过冻受过饿的,她刚才掀了桌子,家里都没有说她什么,但现在又怎么能无视他人的劳动成果,直接动脚做破坏呢!

被孔健豪这样平淡地喊了一声,孔平安竟是打了个哆嗦,像是比面对盛怒情况下的孔父还要害怕。

强撑着嘴硬道:“叫我干嘛,你最最好的妹妹在你身边呢,可不是站在你对面的我。”

孔健豪看着油盐不进的孔平安,内心感到无奈,忍不住道:“平安,家里人有的时候忽视了你,的确是家里做错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人和人是互相尊重的,感情也只能以真诚换真诚。”

淡卿虽然骄纵被人宠溺坏了,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哪怕内心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光说不做,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表现得不错的,说的那些甜心的话总有一两句能哄得他们开心,这也就是他们知道不是亲女,但依旧愿意宠着原因了。

孔平安嗤笑一声,“文化人说话,我们这些乡巴佬听不懂,就不浪费你的口水了。”

说完,转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了门。

她又不是蠢货,当然能听懂孔健豪话里的意思。

可是听得懂归听得懂,一遇到事情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孔淡卿留下来帮孔健豪把客厅收拾完之后,这才回到房间把沾染的污渍清洗干净。手里一边做着事情,脑子里也没有闲下来。

仔细考虑孔平安的情况,其实就是格局教养的问题。

原主是比精心教养过的,但由于家里的溺爱,心性不稳定,所以在释放善意不被接受后,面对挑衅直接动手反击,而孔家父母对于孔平安就是揠苗助长,有些事情没有教透,让她没能完全理解,孔健豪虽然明知这种情况,但只能是从旁指点,不能全权做主。

有些事情的对错并不是那么界限分明的,尤其是面对这种家庭纷争时。

因此孔家的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责任,而如今能够快刀斩乱麻的就是如系统颁布的任务那样,孔淡卿离开,让孔家四人通过时间去慢慢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