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弥漫花香,淡淡的,闻着很舒适,清淡的香味划过心间,彷佛一夜的疲惫都消散。
春儿最是知道她的喜好,所以一早起来就燃了她喜欢的香料,还把热水准备好了。然后等候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少顷,纱帐内的人动了动,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春儿。
苏月月全身酸软,没一点力气,一抬腿就是打颤的,缓了好一会才舒适些。春儿掀开纱帐,扶她起来。
“什么时辰了?”
“快正午了。”
她望了眼外头,果然光线刺眼,日头毒辣,已是很晚了。
苏月月心里暗骂了一声,都怪霍云淮,若不是他,她才不会这么难受的。话说,他人呢?
他倒是精力好,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明明是出力的人,怎么比她还有精神?
苏月月长叹一声,喉咙干涩,“扶我起来。”
“夫人先去沐浴,厨房的点心马上就好了,”
她应了声,没用早膳,这回实在饿得很,胃里烧灼了一半难受,等会一定要多吃点。苏月月在春儿的搀扶下起身,刚站起来便双腿一软,差点跌坐下,若是不春儿扶着,她定然要出丑了。
苏月月面色潮红,难掩尴尬,可春儿笑嘻嘻的,很是高兴。
脱下衣裳,靠在浴桶边上,她低头仔细打量自己全身,吓了一跳,密密麻麻的,都是浅色的印子,尤其是胸前和脖颈,都是那人留下的。
苏月月仰天长叹,等会穿衣裳要穿高领的,不然没法出去见人。
她轻咬唇,气恼的拍打一下水面,温热的水溅到她脸上,苏月月抬手摸了一把脸,靠着浴桶往下沉了沉。
泡了好一会,身上的酸痛散了些,人也有了些精神。
等她收拾妥当,霍云淮优雅从容的进了屋,看见她在用膳,不自觉的挑了下眉梢,温和的扯扯唇。
“醒了。”
苏月月睨了他一眼,想到自个身上和他昨晚的疯狂,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用膳。
春儿人虽小,眼力却不错,见状,急忙过来问道:“大人用膳了吗?一起吧。”
霍云淮点头,观她脸色不好,也不知怎的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些。
“怎么了?我说过陪你出去,这不是你自己起晚了。”
说到出去,苏月月差点忘了,昨晚她都迷迷糊糊晕了,霍云淮却忽然说今日要陪她出去走走,当时她没在意,哪知他竟说真的。
苏月月是许久没出门了,和他一起出去,自然是高兴的。
“起晚了也去。”她还想着买匹好的料子,再给他做一身舒适的里衣,贴身穿着。
“嗯,等会就去。”
霍云淮盯着她的脖颈看了须臾,平和的眸子随即暗了暗,自小有人便教导他,成大事者,不可沉迷女色,别让女色迷了心神。可这两日,他确实贪了些,不停索取,这般下去,迟早乱了心。
他沉下脸,目光低垂,又是那副冷漠淡然的神情,与方才温和浅笑的人全然不同。
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是戒不掉的。
譬如美色。
今日风有些大,罗裙翻飞,翩翩起舞,风中的女子不停撩动青丝,很是烦闷。
苏月月出门时本来挺高兴的,谁知到了门口秋英没眼色的凑了上来,霍云淮也没让她回去,便一起跟了出来。
她心情能好才怪。
这不,此刻就跟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一点也好受。
苏月月余光瞥了眼身后,正好看见秋英冷眼打量她,接着还鄙夷的抽动唇角,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苏月月气极,心里翻个白眼,不想同她计较,可当作没看见,她也没那么大度。
“我想吃春回楼的樱桃煎和松子百合酥。”
春回楼在城南,离这有段距离,来回大约要半个时辰。苏月月自是知道有多远,平日她要吃,也会让府中的小厮去买。
今日出门没想吃,这会倒是想吃的紧。
霍云淮扭头看她,声调温和,“现在?”
她颔首,就是要现在吃,回到府中她还不吃了呢。
霍云淮微微皱眉,耐着性子答应,“好,陪你去。”
闻言,苏月月心里暗喜,一下扯住他的衣袖,摇头道:“我还要买衣料呢,怎么办?”
霍云淮难得有这么好的耐心,他注视澄澈的眸子,里头闪过一丝狡黠,心中明了。
他扬起唇瓣,笑笑,“这样?秋英,你去。”
一旁的秋英一愣,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心里不禁咒骂了声,可再怎么不愿,也不敢质疑霍云淮的话。
她勉强笑笑,反驳道:“大人,春回楼的点心供不应求,今日出门又晚了,此时去,怕是没有了。”
秋英很会说话,三两句就把责任推给她了,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
苏月月长睫轻颤,抬眼看看他,一双眼茫然无辜,似乎没听懂话里的意思。
霍云淮眉头微皱,后宅之事,他一向不想管,只要表面和气便好,可眼下,不管好像不行。
再说,苏月月扯着他的衣袖,娇怯怯的撒娇,他很受用。
“快去。”他沉下脸,声线压下,颇有压迫感。
秋英当即就哆嗦一下,弯身行礼,毕恭毕敬。“是,奴婢这就去。”
她小跑着去城南,很快,身影消失在街角。
苏月月敛眸,心里舒坦了。
“高兴了?”
霍云淮突然一句,让她心一紧,笑意瞬间收敛。苏月月垂下手,略显心虚。
“有好吃的,我当然高兴。”
霍云淮笑看着她,看破不说破。
两人去布庄选了一匹好衣料,柔软舒适,做里衣最合适了,苏月月很满意。
可霍云淮却面无表情,不怎么喜欢。
她昂起下颚看他,“你不喜欢?”
他倒没说不喜欢,可说出的话,还不如那句不喜欢。
“我没跟你说过,上次你送来的寝衣,里头有跟针。”
苏月月面色尴尬,愣在原地几息,挠头道:“有吗?没有吧,我拿了的。”
她低眼,当时掉了一根针,她以为掉地上了,没成想是在衣裳里,还好他看见了,没被扎到。
“这次肯定不会。”
苏月月想着,莫不是嫌弃她做的衣裳,以前听秋英说起过,说霍云淮的衣裳都是专人缝制的,面料都是最好的,有银子都不一定买到,很有讲究。
一件最简单的外衫,就是普通百姓家几年的银两,确实很贵。
苏月月忐忑不安的凝视他,小声道:“你是嫌弃吗?”
“不是。”
他的声音很平静,慢慢跟她解释,“这些事让下人做,何必劳烦自己?”
苏月月红唇微张,没吭声。霍云淮这话让她不免多想,她作为妻子想多为他做些是应当的,可他为何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旁人家的夫妻,也是这样吗?
苏月月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气氛沉默须臾,有些不适应,霍云淮侧过身瞥她一眼,亮晶晶的眸子垂着,似乎有心事,他猜不透。自己的话并没有错,她是他霍云淮的夫人,何需自己动手,只要张张嘴,自然有一帮人帮着。
她只需乖巧的待着便好。
霍云淮这般想着,大步出了门,苏月月见状,慢悠悠跟在身后。
气氛好像一下就不一样了,他在前边走,没回头看一眼,她在后边晃悠悠的,跟没魂一样。
“荷包便宜了,荷包便宜了,姑娘,买一个吧,送给心悦之人。”
路边的小摊贩很会做生意,看见单身的公子姑娘就吆喝,方才霍云淮走过去也喊了,可惜霍云淮看都没看一眼。
这会苏月月路过,他又卖力吆喝一声,盼望着有需要的男女能买上一个,好赚点钱。
小贩连着喊了好几声,苏月月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了眼,这荷包五颜六色,上面绣着各色的花样,很是好看,就是料子差了些,显得不够精致。
苏月月面色缓和些,望了眼前边的人,转身走到小摊前,问:“多少钱?”
小贩见来了生意,很高兴,“十文钱。”
“好,我要一个。”
苏月月拿着荷包放好,一抬头,正对上霍云淮询问的目光,也不知他看见了没有。
她抿抿唇,小跑跟上,有一瞬间觉得,他们之间好远,虽然只有几步路,可她跑过去,却累得气喘吁吁。
勉强跟上他,可若是霍云淮稍稍快一些,便跟不上了。
苏月月一路无话,就这样沉默的回了府,那匹她看好的布料,也被她放在一旁,没动。
春儿抚摸柔软的布料,问道:“夫人眼光真好?还是给大人做寝衣吗?”
她回头,神色不佳,想起霍云淮今日的话来,他大概是不喜欢她的,罢了,何必为难彼此,不要就不要吧。
“不做,放着吧,改日再说。”
春儿讪讪缩回手,一脸诧异,觉得夫人出趟门,反而不高兴了,记得出门时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