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佛晓,院里的丫鬟就进来收拾干净。屋内燃了沉香,盖过了浓郁的气味,轻纱帐晃悠悠飘着,里头的人还未醒。
过了半响,传来轻微的翻身,接着不久,又响起女子的娇软的绵音。
“夫君,天亮了,别…”嗓音里的求饶明显,可啧啧的水声依旧没停,里头的人显然不想放过她。
霍云淮沉下身,眉眼皆是春色,他掀起眼皮,姿态随意,“这么娇。”他轻笑声,心情大好,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甚至用了些力。
苏月月侧身,捂着胸口躲开,满脸潮红,雪白的背上甚至出了一层薄汗,黏哒哒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用余光瞥了眼,瞅见霍云淮兴起的眼,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又来了兴致。
湿濡的吻在她没反应过来便落在她身上,紧接着就是男人健壮的体魄,以及晨起的强势。
苏月月抓着胳膊的手一紧,唇间溢出软哼,水汪汪的眸子氤氲水汽,潋滟动人。霍云淮低头看了眼,喉间酥痒,他吞咽下,手下抓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
屋内咯吱咯吱声,外头依稀能听见。长廊下的下人脚步一顿,随即往回走,离得老远。
所有人都格外本分,万不敢偷听主子的事,纷纷低眉垂眼。只有秋英站在一侧的长廊下,冷下脸,恶狠狠的咬牙,面色难看。
夏日的日光晨起便滚烫,阳光晒上一会,屋内就热的很。
下人一个接一个抬冰进来,放在屋中,好让主子们凉快些。
苏月月昏睡了一会,再睁眼,霍云淮已经洗漱好,在穿衣裳了。平整的外袍上身,又是衣冠楚楚,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
彷佛方才在榻上放荡狂放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没吭声,默默看着,等霍云淮整理好回头看她,苏月月才眨了一下眼,将目光挪向别处。
霍云淮盯着她红透的脸颊笑,“不是说累了。”
“也饿了。”她回。
霍云淮扯扯唇角,说道:“我去送送刑将军,你自己用膳。”
送刑将军去哪?案子不是还没了吗?
苏月月急着起来,难免忽略了自个的身体,一动身子就感受到双腿打颤,腿软的爬不起来。她跌回床榻上,面上一热,羞赧极了。
“刑将军今日要走?”
霍云淮嗯了声,看着她的动作不自觉笑了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毕竟她年岁还小。
“案子不是还没完吗?这就走了。”
她的神情很关切,不是关心刑将军,而是关心自己的东西能不能拿回来。若是案子不管了,那她的东西怎么办?她如何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霍云淮收敛笑意,知晓她心底的想法,但他没多问,而是关心起了其他事情。
“药可按时喝了?”
说起补药苏月月就喉咙泛苦,每次房事过后,霍云淮都会让秋英准备一碗药,说是补身体的。可她不想喝,太苦了,喝下去好难受。
但她不想浪费霍云淮的好意,每次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喝了。”
苏月月吞咽下,眉头紧皱,接着小声道:“我身子很好,能不能不喝,太苦了,吃蜜饯都不顶用。”
霍云淮面无表情,和方才的神情大相径庭,“对你有好处。”
她垂眼,手指头绞在一起,情绪低落,“不想喝,好想吐。”
软甜的嗓音尽是不情愿,她微微撅起红唇,显出几分娇俏可爱。
霍云淮压下眉骨注视她,幽深的目光落在红肿的唇上,水润嫣红,分明是被疼爱过的模样,此刻还能想起她的风情妩媚。
他心底一软,眉梢舒展些,平和道:“若是不想…”
话音一顿,即将说出的话咽回肚里,“还是喝吧,没坏处。”
苏月月看向他,没说话,人走后才想起来,刑将军的事还没说清楚。
屋内恢复平静,苏月月在春儿的帮助下洗漱好,穿戴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秋英就端来黑乎乎的苦药。
她端坐在桌边,面前是香味萦绕的佳肴,偏偏秋英端来的苦药也放在桌上,把一桌子的美味都盖住了,一点胃口也没有。
苏月月面上不喜,看都没看她。
“夫人,这是大人吩咐的,趁热喝。”秋英是大丫头,行礼也是三分有七分无的,浅浅弯个身,礼就算到了。
苏月月嗯了声,接着道:“放着吧,我等会喝。”
“等会凉了就发苦,夫人还是趁热喝。”
秋英看着她,面上算是恭敬,可是那笑容怎么那么碍眼呢?
她昂起下颚,夏衣的领子本就低,这么一抬头,就看见白皙的脖颈有淡淡的红,添了几分旖旎风光。秋英面色白了白,牙齿紧咬。
“早起未吃东西,夫君可没让我空肚子喝药。”
秋英面色僵了僵,嘴角鄙夷的扯了一下,“夫人别为难奴婢,大人会怪罪的。”
她不是个好打发的人,苏月月自然知道,但她就是想让秋英为难。她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夹了一块脆黄瓜吃,看她如何应对。
吃了几口,秋英还是没走,可明显的,她也没了耐心。尽管心里不喜欢这个夫人的,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免得让人说她欺主,落人口实。
“既然夫人坚持,奴婢先告退了。”秋英想着她往日都喝完了,这次应该也会喝完,毕竟她是很听霍云淮的话。
“嗯,退下吧。”
秋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睨了眼药碗,略带嘲讽的离开。
人一走,春儿就呸了声,很是不满的说道:“秋英也不过是个丫头,瞧她那下巴抬得,谁都看不起是的,大人也不管管。”
说着来到她跟前,关切问:“夫人,这药…”
苏月月抬抬手,不想喝,“不喝,倒了,身体好着呢。”
春儿点头应下,当即就端起碗往外走。
苏月月喊住她,小声说:“别让人看见,算了,倒那去。”她指着窗台上的一盆花说着。
“是。”
用完早膳不久,秋英又来了,说是来拿碗的,实则是看她有没有喝。见到碗是空的,着才满意的走了。
苏月月啧了声,随后吩咐春儿收拾一下,她要去湖边乘凉。
晚上没睡好,早上又没休息好,双腿还是酸的,她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对得起自己。
在湖边凉亭睡了一会,精神好了不少。
醒来时,正巧看见春儿从后厨出来,说是府中到了些葡萄,正新鲜着,就给她端了些来。
青绿的葡萄泛着一层水雾,冰凉凉的,瞧着很诱人。
苏月月捏起吃了一颗,冰凉又酸甜,夏日吃最好。
“春儿,你也尝尝。”
春儿摆手,又惊又喜,可也不敢吃,“奴婢不敢。”
“吃吧,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吃的。”
苏月月亲自摘了一颗递过去,春儿无奈,只好伸手接了。在她心中,春儿大概是除了霍云淮,她最亲近的人了。
春儿吃了一颗,黑亮的眼睛立即睁大,连连点头,“好吃。”
她抬头看了眼,笑这丫头真傻,肯定是好吃的,不好吃,后厨管事的是不会买的。
可苏月月哪里知道,这葡萄是京城送来的。
“方才奴婢去厨房听见有人说刑将军今早走了,说是回京城了。”
闻言,苏月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还听说了什么?”
春儿想了想,她也就听了一会,“说是那贼人受不住刑,死了,连夜拉去了乱葬岗,所以刑将军才回京城的,要治罪呢。”
苏月月沉默不语,怎么听着不对呀,按理说就算人死了,案子还得查,怎会走了呢。
要说治罪,不会连累霍云淮吧?
想到这,苏月月心提到了嗓子眼,等霍云淮空了,她得问问去。
沉闷灼热的午后,霍云淮送走了刑峰,看着他带人出城,朝京城的方向走。他站在城外的小坡上,望了许久才回神。
他没急着回去,坐着软轿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回府。府中安静,并没有因为刑峰的离开而有所不同,见他回来,如往常般请安。
在书房忙了一下午,便看见陈生一脸凝重的进来。
“大人,家里来信了。”
霍云淮抬眼,神情一顿,沉默几息道:“拿过来。”
接过来看了眼,一眼他便知道是谁的字迹。霍云淮叹了声,拆开信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让一旁的陈生大气不敢出。
霍云淮将信轻拍在桌面上,然后道:“烧了吧。”
陈生点头说是,也不敢问信上说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临近傍晚,霍云淮出了书房,径直去了苏月月屋内,去前没让人通传,所以苏月月也没有准备。
就连桌上的膳食都是她一人吃的份。
看见他的那刻很是惊讶,毕竟早上刚见过,怎的晚上又来了?
她吃不消的。
苏月月缓缓情绪,试探问:“夫君吃了吗?不如一起。”
霍云淮点头,不客气的坐下,“也好。”
她理理鬓间的发,心中略微忐忑,往日霍云淮可没连着两日来她屋内。
果然,安静了没一会,霍云淮就开口了。
“过些日子,家里要来人,你准备一下。”
谁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