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读书时,林夙对林耀道:“三哥哥,你今日有一个好东西给你。”
林耀道:“是什么?”
林夙把自己的食盒给了林耀,林耀打开后,赞道:“这是柳小娘做的?”
“三哥哥不嫌弃,就给三哥哥吃吧。”
林耀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怎么办?”
林夙:“我有的吃。”
于是,林耀带着林夙的食盒走了。到了午时,林夙和谢时敬一道吃饭。谢时敬看林夙没带食盒,也没好意思问。这顿饭吃得便索味了些。
吃到最后,林夙道:“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昨日的食盒……”
谢时敬已经憋了很久,问:“对对,你今日怎么不带食盒?”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谢时敬犟嘴道:“是也没很喜欢……不过。”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便没做了。你这又吃不完。”
林夙说这话时,看向大为。谢时敬也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心中有了计较。
林夙退下后。
谢时敬用力一脚踹翻大为,骂道:“混账东西。你跟林夙说什么了?” 谢时敬何等聪明,林夙这样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一定是这个大为搞的鬼。
大为被踹远在地,谢时敬年纪虽小,可脾气大,人又狠,从小骑马射箭,体力很是不错。大为痛得龇牙咧嘴的,揉揉胸口,起来说话。
“主子。奴才没说什么呀。”
谢时敬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说我不能吃外来的东西?”
大为心中一惊,脸色一变。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主子。哭着求饶道:“主子,奴才虽然这样说。可我都是为了您好啊。奴才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
谢时敬挥挥手,这些话他几乎天天听,无非是谁说得更委婉更动听罢了!“行了。你以后不准跟林夙说这些。我吃什么,你也管不着。再让我听到这些,我打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
大为连声道是,心中却窃喜。他确是一切为了谢时敬。他这种衷心可不是那林夙能比的。谢时敬这样轻轻放过,反倒令他洋洋得意。主子毕竟不想重罚他。
可谢时敬想吃便当,大为又只能去求林夙。
第二日。林夙早来。大为已经在等他。
再次换了副嘴脸,“林公子。”
“喔?是陈管事。有何贵干?”
大为道:“我家公子想吃便当。不知……”
林夙摇摇头,“不可不可。不是你说,你家少爷不能吃。我看你少爷也没说什么嘛。怎么,他喜欢吃吗?”
大为拼命点头。
林夙道:“好。可我已经把便当给我三哥哥了。”
大为舔着脸笑道:“那叫麻烦林公子让你家小娘再做一份呗。”
林夙:“不成啊。我小娘平日里很忙的。”
大为见事完不成,心中恨恨。面上却不显,“林公子这是不帮我的忙了?”
林夙道:“不是不帮。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家少爷如果想吃,让他自己来说吧。”
这一次林夙很是坚决。大为没法,悻悻然地离开了。
一旦被小人记恨上,林夙在谢府的日子就难过了。
平日里他跟谢时敬相处不多,他们进度不同,没有在同一个书房读书。谢家人担心影响小长孙进度,花重金又聘请了一个夫子。所以他们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林耀也不和林夙一块。不过林耀的母亲曾是谢府大小姐。如今谢老太太健在,也是没人敢得罪。
只有林夙。每一日,他的书房便经常无人清扫,需要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拿着扫帚来打扫。早上过去,甚至连毛笔都没有。放那的字帖书籍经常被撕破。书上还有恶毒性的言语,比如“狗贱的庶子”,“滚出谢府 ”,甚至还有什么“你娘是□□”这些不堪入目的话语。
除了夫子在的时候,林夙好过一点,其他在谢府的日子,简直是卑贱如蝼蚁。
前世的时候,林夙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因为他家境优渥,成绩优秀,人缘也很不错。他曾经听说过那些遭受过校园暴力的学生,不是心理抑郁,就是成绩下滑以致退学。
他没想到这种事情竟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得罪了谢时敬的管事小厮,人家给他穿小鞋也实属正常。
他了解过陈大为。他爹爹是谢府总管,深受重用。大为的名字还是谢时敬取的。
小谢时敬非常难伺候,不知道换了多少个院中管事,直到陈大为,才停下更换的脚步。陈大为人机灵,行事颇为稳重,话也特别能说,是一个惯会拍马屁的人。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人听了厌烦。
林夙好几次都听到这大为拍林耀的马屁,“哎哟。林耀少爷,您可真勤奋啊。”
林耀是个文静害羞的少年,听了忙忙摆手,“哪里哪里。”
大为赞道:“真的。太勤奋了。勤奋又上进,说话又这么有涵养。我能有您的一二那可是祖上烧香了!”
林耀被夸得都不太好意思。
林夙在自己的族塾读书时,也听自己的堂兄弟林云喜奉承人。但两人的段位不太一样。那林云喜毕竟年纪还小,马屁拍得不太到位。
从陈大为的身上,林夙得出一个结论。想要马屁拍得好,语言艺术还是其次。重要的还是真诚。发自内心地欺骗别人的真诚。
每次他和林耀出现,陈大为都要夸一通林耀。
不过,陈大为夸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小少爷谢时敬。“我们少爷……”“我们少爷啊。”如何如何。对谢时敬的敬仰简直滔滔不绝。
但是陈大为没有一次夸过林夙。
本来林夙也并不在意。可当每次他跟林耀出现,陈大为都只夸林耀。次次如此,林夙便觉得,这陈大为在有意地忽略他。因为有时,明明他和林耀是一样的成绩。
故而,陈大为的能力其实一般,但马屁能力实在了得。
因为会做人,陈大为的人缘也是不错。也因为林夙得罪了这样一尊大佛,受了以陈大为为首的排挤。
陈大为让他底下的人去跟林夙说了一堆规矩,比如,没事的请不要在谢府随意走动。不要乱动书房的东西。这些东西十分昂贵云云。再比如,他们在收拾书房的时候,会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林公子,你也动一下呗。”
林夙只能停下读书的动作,起来动一动手脚,因为这毕竟是他读书的地方。他确是有义务收拾。可让人不爽的是,阴阳怪气的语言,和偏偏在林夙在背书的时候。
但这一切规矩,对林耀全部都是不用的。
以上这些,林夙全部都没有反抗。他寄人篱下,连个自己的长随都无。柳姨娘说过要给他买,林夙以不习惯给推辞了。除此之外,林夙年纪小,个子也小。
最重要的是,林夙没有反抗。
他的这种消极态度,让大为他们更为猖狂。
在一次吃完饭,林夙去出恭时,他被围堵在溷轩里。有人把溷轩锁了。谢府的溷轩主要是给客人用的,谢时敬有单独的官房。
林夙推了半天,门也没开。过了好半晌,只听哗啦一声,有水从上面倒了下来。林夙避之而不及,水直直地倒在了他的头上。
时是初春,春寒料峭,林夙打了个冷颤。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嬉笑声慢慢地远了。
“真是蠢货。”他听到有人说。
这只是开始。
他们拿捏住林夙无处可诉。跟谢时敬吗?他们之前就是对头关系。跟林耀,林耀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在他们看来,林夙能做的,只有低头投降。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不是倒水,就是锁门。害得林夙错过了上课时间。
这一切,林夙全部都没说,任何人,都没说。
柳姨娘、林耀,当然包括谢时敬。
在他们看来,林夙是胆小。林夙 想,他是不屑。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战争。去找柳姨娘,找了林盛,这是怯懦的表现。找林耀,等都是。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找人帮忙也要等他先绝杀他们一番之后。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陈大为等人的行径终于传到了谢时敬的耳朵里,他喊来了陈大为,
“你瞒着我对付林夙?”
陈大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子。这林夙平日里常给我们摆脸色。在书房里,偷拿了主子好多东西。不是我们人针对他,实在是这林夙不是个好东西啊。”
谢时敬道:“我日日跟他一道吃饭,怎么不见他是个这样的人呢?”
大为道:“这林夙惯会骗人。否则主子也不会被他骗得跟他一道比试。我看,主子,我们找个机会把这人撵出去得了。不过一个侯府庶子。”
谢时敬笑笑:“好。你自己处理吧。”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奴才在欺负人。可他并不会帮林夙。如果林夙是他所认识的林夙,是那个能胜过他的林夙,那么这一场欺凌,林夙也不能这样轻易认输。
多刺激啊。谢时敬想的是,如果是他被人这样欺骗,他一定会兴奋地跳脚,如果有人在这时打断他的游戏,他会失望得死掉的。
别让他失望呀。林夙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中秋真的好忙好忙。
超级累,还是在车上打的字。
快给人家送朵勤奋小花花。
还有不是作者想虐林夙弟弟的,是那些狗奴才。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
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