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鸢回到普业寺时,屏儿正苦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绣花,一抬眼见到她和瑶儿从隐蔽的小门洞里钻进来,一下高兴地跳起来,一声欢呼就要出口,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吟鸢有些好笑,知道她这是憋坏了。平时她去城里,会把两个丫头都带上,但这次去马场太远,时间又长,她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便把更懂应变的屏儿留了下来。
而她在普业寺这独立小院位置本就偏僻,为了避人耳目,又不准其他人随便进来,院里除了已上了年纪的两个比丘尼和一个与吟鸢身形相仿的年轻比丘尼外,屏儿就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人了。
“太子妃,您可总算回来 !”屏儿飞奔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吟鸢笑了笑:“这几天有什么情况吗?”
“什么事儿也没有,”屏儿撇撇嘴,“除了思清法师和妙莲法师,谁还会记得咱们呀?太子妃,下次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快进来给我换衣服。”吟鸢无奈道。也是,还有谁会关心她这个太子妃呢?
在普业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过午,主仆三人就带上院子外的那些侍卫一起回了东宫。
每月回宫的日子是祁峥定的,特意错开了吟鸢的月事;回宫呆的时长也是祁峥定的,一般是三到五天,全看他的心情。那几天祁峥都会宿在她的寝宫,外人都道,太子宽仁,有意给太子妃留颜面。而吟鸢听了,只想冷笑。
东宫里的一切都和她上次回来时没什么区别,吟鸢命人将寝殿里的门窗都打开,又让瑶儿去折了些新鲜的花儿插起来,她自己便装模作样地看起了佛经。
晚饭前,福安来了,等到人都退出去后,他才向吟鸢传达了太子殿下的指示,命太子妃着白莲裙,戌时到佛堂等候。
呵,这恶劣的癖好。祁峥以为在佛主和菩萨面前更能羞辱她,其实她根本不信神佛。她信她自己。
佛堂就设在寝殿的西次间,吟鸢左右无事,吃过饭就坐到了佛堂里开始抄经,不浪费一点点演戏的时间。
戌时正,祁峥来了。
屏儿和瑶儿一起退出去,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吟鸢放下笔,站起来行礼。她这身白色衣裙和秋波亭里那身几无差异,一躬身便微露胸脯。太子殿下特意让人给她做的。
祁峥站在几步开外,微眯着凤目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向她走近,捏起她的下巴:“爱妃今天抄的什么经?”
“回殿下,《楞严经》。”
“哦?”祁峥低低笑了一声,“汝修三昧,本出尘劳,然后呢?”
吟鸢垂下眼:“淫心不除,尘不可出。”
“说得好。”
话音未落,吟鸢已被他猛得压在了佛龛前的供桌上,衣衫被撕裂的刺耳声音划过耳际......
还是这么粗暴,吟鸢一瞬间睁大了眼,看着头顶上方,菩萨慈悲的眉目也正望着她。她慢慢闭上了眼,感受着那痛一点点变成酥麻,接着,一声声婉转的浅吟低唤冲口而出,一双长腿也不由自主地绞紧了祁峥劲瘦有力的腰。
没错,就在两个月前,祁峥连她无声抵抗的权利都剥夺了。
他给她喂药,然后冷漠地等着她yu火焚身后,跪在他脚边不知廉耻地求欢。那一晚,她不知道自己缠着他要了多少次,又被迫说了多少yin荡不堪的话语。第二天醒来后,她把头埋进枕里痛哭,祁峥却说她“天生dang妇”。
自那一夜后,吟鸢就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和自尊,祁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她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然后等待时机,彻底离开这带给她巨大羞辱和痛苦的宫禁。
只是,她这身体未免越来越没有骨气了。一声长长的惊叫后,吟鸢失神地想道。
......
第二天一早,因太子妃回宫,东宫其他妃嫔们又来请安了。只来这一天就行,后面几天都被吟鸢省了。
现在,这些女人对她既没多少恭敬,也没什么敌意或恶意,毕竟,“佛系”到她这个程度,也实在引不起什么争端了。
随便闲话了几句后,丽妃又姗姗来迟了。当然,她能来已属难得。
吟鸢看着她更显丰腴和娇嫩的脸蛋,心里明镜般透亮,这个女人有身孕了。这件事还是个秘密,其他妃嫔只知道丽妃突然又得了太子殿下许多赏赐,却不知其中缘由,而吟鸢虽然人不在东宫里,但这里该她知道的事,她一件不少的都知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现在再看丽妃这个女人,只觉得可怜,她除了美、除了争宠夺爱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
在这个东宫里,怀孕,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祁峥的侧妃中,曾有四个怀过身孕,但无一例外,都在八个月时落了胎。因为这时落胎对母体伤害最大,落了胎的妃嫔大概率,以后再也怀不上了。
这么恶毒的事,想必除了辛皇后,也没有其他人了敢做了——储君没有子嗣,本就是个大把柄。
吟鸢一度也非常恐惧自己会怀孕,但大约是祁峥对这事心知肚明,加上他自制力又极强,所以与她在一起时都很小心,除了偶尔两人都到了完全无法自控的极致,来不及撤出,大多数时候他从不把东西留在她体内。
不过,吟鸢望着丽妃得意骄傲的笑脸,心里又想到了那些见钱眼开的眼线给她的信息,据说祁峥虽然常去丽妃那儿,但很多时候真的只是去睡觉,偶尔才折腾,听上去那动静也远不如来她这时疯狂。如果这是实情,那么,怀不上,多半是她自己的身体也有些问题吧。
想到这儿,她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忙咳了一声,将这些念头都赶了出去。
丽妃还在那儿炫耀她新得的钗冠、手镯,吟鸢有些不耐烦了,叹了口气,故技重施,开始给这群莺莺燕燕讲佛法,企图普渡众生。
果然,不到一炷香,这些女人便个个都是一脸菜色,惠妃连忙带头起身告辞,丽妃也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吟鸢只好遗憾地放人各回各宫。
应付完东宫里的女人,下午就该去应付后宫里那个了。
吟鸢亲手托着两本手抄佛经迈进了慈元殿,恭恭敬敬地跪到地上。一个宫人从她手上将佛经接了过去,接着,她听到座上的女人漫不经心地夸了两句,便给她赐了座。
她坐下后,抬头看了一眼。辛氏年近四十,却仍是风姿绰约,眉眼描得弯弯长长的,唇也涂得红红的,说话时神态娇媚,是个狐狸精的样子。据说戚皇后当年也是个绝代美人,但就是输在太端庄,不会像辛氏这般卖弄风情。
只坐了一刻钟,吟鸢就如愿从后宫出来了,对她这样一个各方眼里的弃子,辛氏显然觉得多扯一会儿都是浪费时间,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到了这天夜里,激烈的xing事结束后,吟鸢便忍不住打量了祁峥一番,听说他和戚皇后有七分像。她努力想象了一下,呃,这张脸好看是好看,但好像确实不适合卖弄风情。
祁峥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偷瞄,只以为她还想要,果断就拖着人在池子里又来了一回。
吟鸢欲哭无泪,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务必目不斜视......
三天后清晨,一台不甚华丽的软轿在前后二十多人的护卫下出了东宫,又在宫门处换成了马车,徐徐往西山普业寺方向驶去。
美好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吟鸢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已经在心里畅想着骑在墨雪马背上的感觉。
殊不知,在屏儿和瑶儿眼里,她却只是一副餍足慵懒地模样,多看一眼都让人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