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成钧抱歉地笑了笑,“欣欣就是看见你,一时兴奋就跑过来,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着,他伸手来拎童欣,好不容易跑过来的,童欣没达到目的,怎么会轻易离开。
她左右闪避着,“不走,不走。我也要一起拍戏。”
视线一扫,锁定了在监控器前的导演,她跑了过去。
“快抓住她!”童成杰吓死了,生怕童欣这个小屁孩闯祸,害得他拍不成戏。
童欣当然有分寸,她又不是熊孩子,早就观察过,现在是候场休息的时候,她只是跑过去,
进入导演的视线当中,仰着一张属于小朋友的可爱小脸蛋,脆生生地说:“叔叔,你是在拍戏吗?”
杨导闻声看过来,只见是个奶娃娃,家里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儿子,不由缓和着脸色,轻生说:“是啊!叔叔是在拍戏呢。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就在这时,童成杰穿过了剧组的人群,追赶了过来,哪里想到童欣这小屁孩竟然直接跑导面前来了,登时吓得脸色惨白,有些语无伦次道:“导,导演,她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怪她。”
“没事,别紧张,小孩子是你家的吗?”
“欣欣!”童成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剧组人多、物杂,童成钧一时没跟上。
童成杰突然就镇定了下来,他说:“是的,导演,这是我侄女,我马上带她离开,真是抱歉。”话落,就蓦地将童欣抱起来,不顾童欣的挣扎,强硬地抱着离开。
他几个箭步回到童成钧面前,猛地将童欣往童成钧怀里一塞,沉着一张脸,说:“三哥,你怎么回事啊?明明知道欣欣是个跳脱爱捣乱的性子,你也不看好她。她差点得罪导演,把我也连累了。”
童成钧抱着女儿,面上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童成杰催促着童成钧离开,“你没事,就不要到这边来。”
童成钧抱着女儿离开,往警戒线外面走。
童欣踢着小短腿要下来,“爸爸,我不走,我还要看拍戏。”
“好好,我们接着看拍戏,不过要离得远点,”童成钧笑说:“你四叔啊,是对拍戏入迷了,生怕我们给他捣乱。”
“我想近一点看……”
“远一点看,不也挺好的。”童成钧抱着童欣,跨了几个大步,就远离了拍摄现场,童欣想让老爸被导演看见的目的就此落空。
看到三哥童成钧走向了远处,童成杰悄悄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向导演走去,“导演,刚刚真的很抱歉,我小侄女不懂事,打搅您了。”说罢,还恭恭敬敬地给导演鞠躬了,表现得很知礼。
“没事,”杨导演笑了笑,“倒是挺可爱的一小姑娘。”
这时,副导演蹑手蹑脚地路过,他连忙喊道:“小方啊,你找的人怎么样了啊?”
副导演小方见躲不过去,只得小跑过来,苦着一张脸说:“哪有那么快啊!杨导,您提的条件也忒高了,又是临时加的角色,从北京找也得费时间不是?”
杨导演说:“就是找个形象好的,有那么难吗?也不知道在这附近找一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年轻人。”
小方目光瞥到一旁站着的童成杰,眼前突然一亮,“哎,这位形象就不错啊!穿着就挺符合我们要找的角色形象。”
童成杰倏然紧张起来,这两天他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关系搞得不错,早就知道导演在找一个年轻人来演挺重要的一个配角。就连刚刚使劲地赶三哥离开,也是不希望三哥抢了自己的风头,他长得不差,还有点好看,可在他三哥面前,就有点不起眼了。
杨导演打量了童成杰一眼,随即摇摇头,“气质不太行,年纪看着也太小了点。”
“气质不行,找化妆老师化化妆啊!年纪也能化大,”小方极力推荐童成杰,说:“他长得有那么高,妆容画成熟一点画就成了。您再挑剔下去,这个角色找不到人演,那就耽误拍摄了。”
“不行,不行。”杨导演连连摆手,依旧坚持他的高要求。
童成杰疯狂上涌的激动心情瞬间打住,他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没想到导演竟然会当着他的面,这么直接的拒绝,这让他无地自容。
但是童成杰还是想争取一下,他带着略略尴尬的笑容,“导演,您可以让我试试啊,我演戏演得特别好,也特别特别喜欢演戏,在学校里举办晚会的时候,我总会跟同学们一起上台表演话剧。”
“哦?你演过话剧?”杨导演被童成杰的话挑起了兴趣,“你演过哪些话剧?”
童成杰立马道:“《雷雨》、《茶馆》、《威尼斯商人》。”
“那现场来一段?你演的是谁?”
“周老爷的儿子周萍。”
“就演那一段,那段周萍半夜越窗去找四凤的戏,”杨导演笑着说:“演隔着窗户说话的那一小段。”
童成杰信心满满,他演过的话剧都得到了同学们和老师的一致好评,当即便放开了来演,将周萍半夜去见四凤的感情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咚咚……童成杰假装敲响两下窗户。
“凤,你开开窗户,凤……我没你不成。”
“凤,你开开先,你让我亲一亲,我求求你……凤,别怪我,我不知道鲁大海是你兄弟。”
……
童成杰演得很卖力,但脸上是完全抑制不住的兴奋。
杨导演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停停停——”一连喊了几个停,才让童成杰的表演打住。
“导演,我演的怎么样?”童成杰迫不及待地问。
“很好,你演的很好,但是你的形象跟我要找的角色形象不符合,”杨导演微笑地伸手请了请,“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以后要有合适的角色,您可以找我演吗?”童成杰不死心地问。
杨导演微笑地点头说:“当然。”
虽然试戏没成功,但得到了导演的肯定,童成杰还是非常开心的,他已经开始幻想,成为电视剧的主角,成为红遍全国的超级明星,成为万千少年追捧的对象。
只要演戏踏入演艺圈,他想的这些,都能实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那个副导演叹气说:“唉,看着还挺精神一小伙子,怎么演起戏来,跟中了邪似的。”
杨导演笑了笑说:“所以说啊,吃这一行饭的人,没点天赋是不行的。对啦!你到处去打听打听看,看附近有没有长得端正的男人,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一个。”
今天的戏拍完,副导演小方走到了来做群演的当地人面前,问道:“哎,你们各自村里有没有长相特别端正的男的啊?”
有人问:“导演,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方笑笑说:“这不是差一个配角么,从北京找太远了,就想着在你们村里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导演,我,你觉得怎么样?”有群演大大方方地问。
小方笑道:“那你可不成,我们导演要求高着呢。说什么长相端正,哪里只要端正的,还得是长相俊美的。”
“哈哈,”那人也不生气,只大笑两声,转头看向一旁的群演说:“要找俊美的男人,这十里八乡的,哪里有比童成杰三哥长得更好看的男人。童成杰,你说是吧?”
“呵呵,”童成杰尴尬一笑,说:“我三哥长得是好看,但是他对演戏肯定没兴趣,他只会种地,他连高中都没读完呢。”
“先看看人呗,”小方说:“那等下我就跟你一块,回你家去。”
“我——”童成杰还想说什么,小方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啊!”
这下,不容童成杰再说什么。可一想到自己想要饰演的角色,有可能会落到他三哥的头上,童成杰心里就特别特别不舒服,凭什么啊?
他那么喜欢演话剧、演戏,最近做梦都在想这件事,可三哥完全就没接触过,他凭什么能有机会?就凭他那张脸?
这样想着,童成杰觉得更不公平,明明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凭什么他三哥就能长得那么出众,出众到大家都觉得他三哥是十里八乡最俊美的后生。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童成杰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们选角多严格呢,原来也这么顺便啊!”
“随便?”小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啊,我都说我三哥只是一个会种地的农民,你们还非要去他,”童成杰说:一个农民会演什么戏?这还不随便?”
小方乐呵呵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放眼整个中国望去,谁家祖上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啊?就拿我们杨导那说,父母是农民,他小时候也是种庄稼长大的。”
“可我三哥对演戏没兴趣,也不会演。”
“谁天生会演戏啊?不都是慢慢打磨出来的,你放心,我们杨导特别会打磨新人,也最爱用新人。”
童成杰一口郁气憋在心口,见劝退不了副导演,只得不情不愿地领着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