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她身上的伤痕都是哪来的?”薛蓁蓁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会以为她在我这儿受委屈了吧?”
李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不住薛老板,我刚才确实是误解您了。”
薛蓁蓁无语地深呼了一口气,懒得再理他,走到苗苗躺着的床前,接过薛娥递过来的木盆,重新倒了些滚水进去。
李维见她不理自己,顿时急了:“可是薛老板,妆儿现在是有夫之妇,我这要是直接带她走,恐怕也是不好的,万一哪一天她相公找上门来,要是闹到衙门,我也不占理啊!”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不会跟你走的。”阙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外冷冷地说道,“我在薛姑娘这里过得极好,而且靠自己的双手过活,并不需要靠你养着。”
“妆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维本就嘴皮子不灵泛,此时被心上人这么一通说,自然是辩解不过来。
“你走吧。”阙妆不再看他,走到床前接过薛娥手中的热毛巾,开始给苗苗擦拭起来。
她一边擦一边看向薛娥:“娥妹妹,辛苦你帮我看着点药炉,苗苗还是我亲自看着放心些,多谢了。”
“好。”薛娥一边应道,一边示意两人出去聊。
薛蓁蓁见状,将李维拉到屋外,将门合上后,才小声开口:“妆姐姐现在在气头上呢,再加上苗苗还病着,肯定听不进去你说话的,这样……”
她朝李维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今日是给你店送炸鸡调料的日子,等会儿苗苗退烧了,我让她去给你送,你先回自己店里想想怎么挽回她吧。”
李维面露难色:“可是薛老板,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万一人家找上门来,我岂不是还要背负拐卖良家妇女的罪名?”
薛蓁蓁嘴角抽了抽:“那按你的意思,若是她相公找上门来,你就让她继续挨打吗?”
李维慌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完全帮助她脱离苦海,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迎娶她过门啊。”
薛蓁蓁托腮想了想,阙妆来自己店里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但是也并未遇上任何自称她相公的人上门闹事,因此……
“你放心吧,她那相公应该并不知道她在这里,而且妆姐姐之前也跟我说了,她是从乘风县过来的,那儿离咱们这儿有一段距离呢,这段时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妆姐姐培养感情吧……”
她说完这段话后,又补了一句:“若是她相公真的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会帮你想办法让他和妆姐姐和离的。”
李维正想跪下道谢,这一举动被薛蓁蓁提前察觉,她立马制止了他下跪的举动。
“你不用谢我,但是你若是对妆姐姐不好,我绝对会替她讨回公道的。”
“请薛老板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让妆儿受一点委屈的!”
到了傍晚,苗苗的高烧已经褪去,面色也正常了许多。
阙妆松了口气,准备回到后厨继续做炸鸡的工作,却忽然被薛蓁蓁叫住了。
“咳咳,妆姐姐,你见着糖儿了吗?”她装作左右张望,一副着急的样子。
实际上薛糖早就让她叫着躲在甜品店后厨的灶台下了,此时这一举动只是为了找借口让阙妆去送炸鸡调料罢了。
阙妆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糖儿不是应该在甜品店吗?”她下意识往甜品店的后厨走去,“找不见了吗?”
薛蓁蓁连忙扯住她的衣袖:“找不到就算了吧,估计是闹肚子去茅房了,我刚才想起今日本是给万里客栈送炸鸡调料的日子,可你也知道,今天出了那么些事,我都给忘了,估计现在李老板都已经等急了。”
阙妆一听也急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让我去吧,我记得您之前说过万里客栈是在长宁街,是吗?”
阙妆没跟万里客栈有过任何直接交流,只在薛蓁蓁等人口中听过一些相关的消息,但也仅仅停留在知道客栈老板姓李这种程度上。
说人话就是,她并不知道万里客栈的老板就是李维。
薛蓁蓁见鱼上钩,也不再掩饰,连忙点头应道:“妆姐姐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快去快回吧,等着你一起吃晚饭呢。”
她将调料打包装好递给阙妆,然后递给她一盏灯笼,紧接着不间歇地小步跑着迎向刚进店门的白宴茶,生怕阙妆看出些端倪来。
“白大人,今日想吃点什么?”
阙妆心里其实是有些疑虑的,但是薛蓁蓁说到底还是她的雇主,而且眼下也不是多问话的时候,因此她不再多想,提着调料包便出了门。
白宴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口朝薛蓁蓁问道:“怎么不让糖儿去送了?”
薛蓁蓁被他一问,莫名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兔包后心跳才降下来。
“糖儿……他不知道去哪儿了,怕李老板等急了,所以就让妆姐姐去了。”
话音刚落,薛糖端着一盏烛台从隔壁厨房绕过走廊从后厨冒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二姐,什么时候吃晚饭啊,我饿了。”
“……”
薛蓁蓁只得尬笑着回头答道:“快了快了,等会儿招待完白大人就打烊了。”
白宴茶嘴上笑容止都止不住,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看都没看便说道:“若是有炸鸭的话,倒是想吃点。”
薛蓁蓁下意识回道:“炸鸭?白大人在说笑吧,我们店只有炸鸡,并无炸鸭。”
说完之后,她抬首对上白宴茶含笑的眼神,这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
可恶!这就是文化人的玩笑话吗?
自己哪有死鸭子嘴硬啦!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便是了。”
薛蓁蓁不再隐瞒,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
薛糖也跟在一旁听着,听完后忽然站了起来。
“所以二姐,你让我蹲在灶台后面,就是为了给他俩当红娘呀!”
薛蓁蓁连忙拽着他坐下,像做贼似的朝门外看了看,确定阙妆没回来后才小声说道:“你轻点声。”
白宴茶的表情就比较严肃了。
“若真如你所说,阙妆的相公真找上门来,恐怕并不是那样好对付的。”
薛糖连连点头。
“白大人说得对,他都能把妆姐姐打成那样,妆姐姐又是偷跑出来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女的。”
一听他俩都这样说,薛蓁蓁托着腮,不禁愁眉苦脸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吧?”
这话一出,白宴茶本来严峻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好气又好笑地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啊!不要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在想什么呢?”他笑得温柔,眼角的泪痣在烛光的烘托下,有些微微泛红,“你可想好了,坐在你面前的可是本县县令。”
薛蓁蓁捂住被他敲的额头,嗔视了他一眼,开玩笑地说道:“我就是知道你是县令才这么说的,白大人就不能为我徇私枉法一次吗?”
少女娇俏的眼神似投石入湖,在静谧的月色中泛起撩人的涟漪。
薛糖以为她说真的,当场便义正言辞地说道:“二姐,你可不能干出这种事来,你这是要毁掉白大人的仕途前程啊!”
白宴茶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轻咳了一声,抿了一口奶茶,睫羽低垂。
『白大人就不能为我徇私枉法一次吗?』
她说的是“为我”。
白宴茶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疯了,如果是她的话,好像也不是真的不可以。
薛蓁蓁见他不回自己,有些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后,自顾自地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话音刚落,从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薛蓁蓁回头一看,只见阙妆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在她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脸喜色的李维。
李维感激地朝薛蓁蓁手中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多谢薛老板,妆儿已经与我和好了,我这会儿过来,就是接妆儿还有苗苗过去的,今后她们母女俩就由我来照顾。”
阙妆立马纠正道:“不是照顾,我只是答应以后在你店里干活挣工钱,我不会白拿你一文钱的。”
薛蓁蓁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自己之前向阙妆灌输的观念生效了,只要她知道了女子一定要经济独立的道理,就算李维变心,她也不会再度成为之前那个在下雨天落魄无助的阙妆了。
“如此也好,不过这钱李老板还是留着用作苗苗的吃穿用度吧。”薛蓁蓁扬了扬手中的荷包,“苗苗毕竟还小,需要补营养。”
李维刚想道谢接过荷包,没想到薛蓁蓁手一缩,又将荷包收了回去。
“诶!先说好啊,这算是我给苗苗的营养费,你可不能用作它途!不然,我是拒绝给你们俩份子钱的!”
阙妆的脸顿时“唰”的一下红透了半边天,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份子钱?谁、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薛蓁蓁无辜地眨眨眼,摇了摇头,头上堇色兔花步摇跟着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可没说啊,是你自己说的。”
李维上前一步握住阙妆的手,像是宣誓一般说道:“放心吧,我会做到的,哦对了,我打算把小娇也接回去了,现在客栈经营已经步入正轨,也没有以前那样忙了,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他这话一出,薛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