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给我

四更天,稽查司。

黎明的曙光还未揭去夜幕的轻纱。

此时,巷外的更夫已经报至了“丑时七刻”。

刺耳的敲锣声让坐在门口的马狱卒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拉响了手边连着门内铃铛的线绳。

清脆的铃声同样吵醒了她脚边木框里,那只正在埋头睡觉的那只公鸡。

“哦哦哦——”

鸡鸣声的响起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于是,丙字号牢房里的老鼠搓了搓脸,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吱——”

扒开遮挡的茅草,鼠鼠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对血红色的女人眼睛。

抖了抖胡须,尸体的气味让直起身的鼠鼠安心地趴回了地上。

空气中一丝极淡的异味使得鼠鼠本能地有些犹豫。

但饥饿战胜了它的理智,鼠鼠饥渴难耐地对准尸体咬了下去。

可惜,鼠鼠只咬了一口。

它身后传来的狱卒惊呼声,让鼠鼠“嗖”地一下钻回到了草堆里。

打开门,罗狱卒快步走到了书生谢家宝的尸体边。

死去的谢家宝除了面目狰狞、双目充血外,她却衣着完整且表皮无伤。

意识到大事不好的罗狱卒瞪大了眼睛。

她立刻飞也似地冲出了牢房,一路狂奔到了稽查司后罩房处柳媛的门前。

“砰砰!砰砰砰!”

“罗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狱卒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喊道:“媛……媛子,快!丙……丙字号那个……叫谢家宝的犯人,她死了!”

闻言,柳媛脸色一变。

她抓着罗狱卒的胳膊运起了轻功,在眨眼间就两人赶到了牢房里。

……

丙字号牢房内。

“我刚刚已经粗浅地检查了一遍,没看出这家伙身上有搏斗的痕迹。”

闻言,柳媛点了点头伸手拉开了谢家宝胸前的衣襟。

“奇怪!没有内伤,也没有瘢淤……”

突然,柳媛似乎捕捉到了那缕微不可闻的味道。

她立刻俯身贴着谢家宝的颈侧反复地吸着鼻子。

顺着这股味道,柳媛不出意料地还在草堆里找到了一只带着残温的老鼠尸体。

“是中毒。罗婶昨天的饭菜都是谁送的?”

罗婶皱着眉,指着门外正走过来的马狱卒向柳媛回道:“是厨房先送到老卢头那儿,然后由老卢头试完毒我再给送进来的。那只用来试毒的大公鸡,刚刚还活蹦乱跳地在门口练嗓子呢。”

柳媛眸光一沉,她的眉心也拧成了个疙瘩。

这时,门边的马狱卒补充道:“媛子,昨个儿我一整晚都守在门口。虽说你婶子我瞎了只眼,但我马大耳朵就是睡着了耳朵都是竖着的。我能保证这里绝对没人进来过。”

罗婶挠着她脸上那道贯穿了全脸的“蜈蚣疤”,头疼地嘟囔道:“那就奇怪了,我三更天的时候还来看过这家伙一次,当时她还中气十足地在骂酸文呢。”

没想出个所以然的罗婶上前拍了拍一直蹲在地上的柳媛。

“媛子,会不会又是那些大官做了个局,冲着咱少主子来的?”

柳媛站起身,神色凝重地向罗狱卒和马狱卒嘱咐道:“您们都别伸张先守住这里,我亲自去通知指挥。”

……

沈府后院内。

“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寅时五…… ”

院子里的沈清秋早已刀似游龙地练完了一整套刀法。

她随手擦掉了脸上的汗水,回到了武器架前。

沈清秋和往常一样拿起了麂皮沾上鸊鹈膏,一寸寸地给手中的绣春刀做起了保养。

对着光线欣赏了一会儿绣春刀的刀身,她满意地她将绣春刀收回刀鞘,转而拿出了箭桶里的箭矢。

箭头处的“易”字在油脂的浸润下,显得格外得清晰锃亮。

在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后,沈清秋取下了武器架子上的那张连珠贯日弓,开始了下一轮的晨练。

和世人惯用的木弓不同,沈清秋的这张连珠贯日弓却是以铁为臂。

它的表面不做雕花,只是以金漆描画了两条金龙盘悬于上。

而龙首交接处的那朵昙花,竟是用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宝石镶嵌而成。

半寸粗的弓弦非黑非白,在光线的折射下它隐隐透出了金玉之色。

沈清秋单手举起弓箭,另一只手却是空空如也无箭矢上弦。

几百斤的弓身重量让沈清秋的小臂现出了一道流畅的肌肉线条。

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鸡鸣报晓,沈清秋松开了那根被她拉满的弓弦。

一下、两下、三下……

沈清秋虽手中无箭,但她冰眸中蕴藏的杀意似能穿透一切。

薄汗凝聚成了一滴滴汗珠,正顺着沈清秋的脸颊一路而下。

一盏茶过后,沈清秋除了气息稍重外,她的指尖却不见一丝颤抖。

直到沈清秋身旁的池塘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呱”,她这才放下了手中连珠贯日弓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她信步来到了水边。

只见,池塘中一只浅蓝色的蟾蜍从水底高高蹬起,落入了沈清秋的手心中。

随着沈清秋的指尖轻轻地揉着它的背脊,蟾蜍的眼中露出了人性化的惬意之色。

它的身体表面也开始浮现出好看的金色斑点。

享受了一会儿,蟾蜍便爽快地吐出了舌头卷着的那颗蜡丸。

向沈清秋眨了眨眼睛,它便想要跳回水里了。

然而,一枚从旁飞出的石子却击飞了还未落下的蜡丸。

强忍手臂被蟾蜍毒液腐蚀的疼痛,李婶抢过蜡丸飞速地向屋顶掠去。

但李婶脚踝上那只属于沈清秋的手,一把就把李婶扯回到了地面。

接受到了沈清秋发出的哨音指令,蟾蜍磨磨蹭蹭地向水边蹦跶了几步。

突然,蟾蜍一个回头。

在又喷了李婶一口毒液后,它这才不甘心地潜入了水底。

转过头,沈清秋语调极其严厉地向李婶命令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