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看到温择叙,脸色变得微妙,只能干笑。
“小清。”温择叙叫她,“过来。”
郁清迈两步,站在温择叙身边。
黄老板讪笑:“冒犯了贵人,我黄某自罚三杯。”
说完,黄老板真的就爽快干了三杯白的,生怕温择叙不解气,多喝了一杯。
此次举杯对着郁清,把诚意做到位。
屋内的氛围尴尬。
温择叙扫了一眼四周,视线落在周劲身上,谦和一笑:“周少,下次有事直接找我妈,她很乐意。”
这会儿换周劲坐不住了:“叙哥,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听说郁小姐没用晚餐,就特地请来了。”
“嗯。”温择叙说,“你们请便。”
温择叙环住郁清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黄老板两股战战,对着周劲说:“周少,你怎么不说那是温先生的女朋友……”差一点他就要断送前途了。
周劲也愣了,温择叙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铁树终于开花?老房子真的要着火了?
惹——
小姑娘这是倒什么大霉,碰到这个伪绅士。
惊讶归惊讶,周劲冷声说:“你但凡别瞧见一个美的就说诨话,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黄老板认错迅速:“是是是,是我糊涂,是我混蛋。”
林曼知感兴趣问:“真的是阿叙交的女朋友?”
周劲摸了摸下巴,把近来温择叙在京北做的事情想一遍,除去外交部上班适应环境,其余时间几乎在家,见过一些故交,周劲多少了解对方,唯一听他提起比较陌生的是……
“估计是温伯给他物色的小媳妇。”周劲恍然大悟,上个月初,温择叙拒绝他的邀约,理由是去相亲,因为温择叙这人向来温和,也没听出他对家里安排的相亲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知道家里安排这么多次,他唯一去的就是这次。
蓄谋已久?
不应该啊,温择叙毕业后考上外交部就驻外去了,哪里来时间认识。
黄老板不敢打扰周劲思考,对郁清也不敢再有兴趣,惊心动魄一场,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生意还能不能在京北做开。
“周少,我们的合作……还是需要那边支持的。”黄老板说得隐晦,这年头在华国做生意,跟着政策走才能有饭吃,才能把市场做大,所以才想着把温择叙叫来,奈何人家没意向。
黄老板不确定问:“要不……再问问温先生?”
温择叙有背景,虽然和他们这些做生意不一样,但人家里有人物,他们得靠着那边吃饭。
陈其深:“别为难阿叙了,等政策出来,我们竞标就好,还是先把准备工作弄好。”
周劲觉得也是:“行,听陈哥你的。”
他警告黄老板:“你别贸然行事,坏了事,你也别在京北做生意了。”
黄老板忙点头说好。
郁清跟着温择叙去到大堂开放的休息区,这栋别墅今晚没招待其他客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走动。
她是被他拽着走的,低眸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掌是暖的,天气一冷手脚全是冰凉的郁清并不排斥这个接触。
郁清垂眸盯着鞋子看,脑子里全是他在房间里为她出头说的话。
心头一热,她抬手拉停温择叙。
郁清从房间憋到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心里话说出来,怕被温择叙打断,急急地说:“你说过,如果想结婚,不一定非要等爱情,跟一个仅是肉.体上或仅是精神上的朋友结婚也无不可。”[1]
温择叙静静地等她的后话。
郁清拽着他的袖子,直起脊骨,掌心出了汗,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自然:“我……是认真的。”
温择叙眸光黑尘,里面搅动的情绪太复杂,比深海之上的风卷云更高深莫测。
“清清,不着急。”温择叙缓缓收回手,“我的条件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优势,你再想想。”
郁清不觉得没有任何优势,温择叙没有开出令她为难的条件,他提出的条件只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
或许因为她对爱情、婚姻没什么期待,父母更是让她觉得爱情这东西不可遇,不可求。
温择叙手机响起,他对郁清说:“等会我让人带你回房间,奔波一天,你好好睡一觉。”
第二次被他劝,郁清丧气,心里难受,就看着他走远。
温择叙聊完工作电话,转身看到周劲坐在不远处沙发,笑说:“叙哥你不厚道啊,欺负人家小姑娘读书少。”
小姑娘肯定不知道,这段话的后一段是:
如果你并不想结婚,而且一定要等待爱情,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做好终身独身的准备,因为爱情发生的概率不太高。[2]
温择叙这样的矜贵温和的人,只会是后者,结婚对他来说只是选择题,不是必选题。
现在,周劲总感觉会成为他的必做题。
而且答案一定要写的是郁清的名字。
温择叙挑眉,悠闲地把手抄到兜里,静静端视着周劲。
“真要结婚?”周劲可不傻,温择叙每句话都在拒绝,实则每句全是坑,绵里藏针的老狐狸以退为进,估计小姑娘已经下定决心非君不嫁了。
在事情没定性前,温择叙在面对直白的问题向来只会淡淡一笑,显山不漏水,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这次也一样。
周劲不爽温择叙势在必得的样子,摊手说:“小姑娘脾气也是犟的,胆子又小,你连续拒绝人家……两次,就不怕她连夜跑了。”
温择叙:“所以,今晚庄园的司机……”
周劲打住:“懂了,我去给他们放假。”
温择叙走到周劲身边:“小心行事,别吓到她。”
周劲:……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性会吓到人家啊。
温择叙:“还有,别乱叫小姑娘。”
周劲讶异瞧了眼举止儒雅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说,忽然好心疼郁清,被老男人蒙在鼓里。
躺在酒店柔软大床上的郁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想的全是温择叙拒绝她的话。
她小毛病多,不会拒绝别人,又害怕被人拒绝,产生了落荒而逃的想法,最后生生忍下来,等到天亮她就走。
睡前,郁清手机响起来,翻开看了眼,没想到是外婆的电话。
外婆深夜来电还是第一次,郁清立马接起:“外婆,怎么了?”
对面听到郁清的声音,乐呵呵笑:“小清你还没睡啊?外婆打扰到你了。”
“没有打扰,我还在忙。”郁清从床上坐起来,关切问:“外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前年查出在老家的外婆身患疾病,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曾经说话中气十足的外婆,现在气若游丝,郁清担心外婆是身体问题才给她打电话。
外婆:“你舅舅刚给我买了手机,我就想给我外孙女打电话。”
郁清鼻子发酸,笑了:“我明天回去看您。”
外婆摆手:“不来不来,你工作忙,在外婆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你去年年中回来了一次,总请假,你们老板会不开心的。”
外婆跟舅舅一家住在老家,郁清也不好意思总住舅舅家,每年过年跟裘芯回家住上两天,和外婆见面时间少,去年年中是因为外婆生病住院,她特地请假跟裘芯回去的。
郁清:“我过年回去看您。”
外婆:“不急,你妈带着两个孩子折腾人,你跟着受什么累,今年好好找工作,毕业了再回来。”
郁清瞬间就懂了。
今年裘芯一家要回去,外婆不想让她跟过去,避免尴尬。
一瞬间,郁清眼睛热热的,更想见外婆了。
想起爸妈离婚那天下午,两人还在吵,外婆特地从老家赶来,把她带到厨房,给她看从老家带来的一袋土鸡蛋,笑眯眯问她要不要吃蛋羹,她给做。
她想吃外婆做的蛋羹了。
“小清,好好读书,找份体面的工作养活自己,外婆看到你这样就知足了。你爸妈的事你就别管,他们小家的事情你也全当不知道,过好自己的生活,知道没?”外婆说完一串,有些喘不上气,哀叹说,“就是可惜,外婆可能看不到你成家了。”
郁清想到去年在医院听到医生告知的体检结果,鼻子酸涩,眼泪滑过脸颊,无声地打在她手背和被褥上。
以前不太能理解因为老人的一席话而选择结婚的人,如今身在其中,她只感觉好委屈,好舍不得,真的想让外婆一直好好的,再多看她几年,等她成家立业。
强忍着哭声安抚外婆几句,挂掉电话后,郁清闷在被子里哭了好一会儿,鼻子堵到无法呼吸,又不敢露头,生怕哭声被第二个人听到。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郁清吓得缩成一团。
“清清,睡了?”隔着厚重的门板,听到温择叙的声音。
她闹的动静不小,该不会听到了吧?
郁清没锁门,担心温择叙会进来,胡乱趿着鞋子走过去,拉开门,露出半边身子,不敢往前靠太多,躲着走廊壁灯照射过来的光线,想借着黑暗掩藏。
她刚哭过,一定很丑,她……也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哭。
“我……没事,准备睡了。”郁清微微低头,长发垂落,遮住她的双颊。
失落和落寞笼罩着郁清,温择叙想无视都难,原来隐约听到的声音是真的。
温择叙没忍住,抬手用手背碰了碰郁清脸颊,吓得她抬头瞪大眼睛看他,又慌张地垂下头。
短短两秒,温择叙就发现白日里漂亮水灵的大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底猩红。
是哭过的样子。
“我……”郁清想说她去睡了,温择叙一只手捧上她的脸,大掌温热,拇指揩掉她眼底的泪,他轻声细语安慰:“怎么哭了?”
郁清本没事的,被他温柔地一问,心底里的无助和害怕涌现,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全砸在他手背。
温择叙神情不再柔和,逐渐变得严肃。
郁清在他开口问情况前,小声说:“我好像皮肤过敏了……”
刚刚郁清就觉得痒,没想到哭之后更痒了。
难道晚餐里有她过敏的食物?
顾不来更多,郁清觉得委屈极了,碰到糟心事还全身痒。
温择叙拿开手掌,借着打过来的光,看到她脖子上泛红一片,下颚也红了,过敏的症状。
“去医院。”温择叙把她拉近自己。
她站到昏黄的壁灯下,他才发现不止脖子,胳膊也红了一片。
郁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择叙脸色微微沉着,看着她时,又很柔和。
一定……
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步:再退一步,然后等待时机反扑!(势在必得)
嘿嘿嘿!老温真的很腹黑!
快了,再让子弹飞一下下!我送他们去结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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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的1和2出自李银河的《李银河说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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