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从张屠夫手里争取到了七天的时间。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能办许多事。
姜肆把每天掰成了几块来分配。
除了加大力度的练枪法,女希氏还给她安排了基础格斗。
晚上最多睡三个小时,就要起身。
时间太紧,七天后她如果还杀不了张屠夫,那她和整个陶家村就危险了。
强烈的危机感迫使着姜肆不知疲倦地榨干每一分体力。
女希氏从旁看着,没有帮忙,没有阻止,只会根据她的要求为她提供更高强度的训练。
这么过了三天后,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训练计划。
陶家村丢孩子的那几家人,提着一篮子野菜和一篮子新刨的树根来给姜肆磕了个头,算是报恩感谢了。
如今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如果没有姜肆,这些孩子死便死了,没人能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村里人清楚这点,所以更痛苦,夜不能寐。
但当日,听到姜肆和张屠夫的对话,知道断指张被她给废了。
他们心里记了这个恩情,也想报这个恩。
无奈谁都不富裕,家中连一粒米都找不出来,只能几家人一起上山凑了一篮子的野菜和树根勉强当做谢礼。
这也让姜肆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这么几日待在陶妮儿家,平白让人多养了她一张口。
要是真不缺她这口吃的也就算了,可现在闹饥荒,家家吃不饱饭。
姜肆迟钝地反应过来后,直接找上了女希氏:
“没有粮,没有水,总有钱吧,钱总放得住吧。”
女希氏眼神平和地落在她身上:
“你要钱?”
姜肆点头:“是,给钱,我要去买粮。”
要钱比姜肆想得要简单,几乎她话一说完,女希氏就从一个柜子中抱出两个木匣子。
木匣子造型古朴简单,看样式很像大齐的产物。
女希氏将它们放在姜肆面前,一一打开。
姜肆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当场被晃花了眼,她磕磕巴巴道:
“这,这么多?”
那俩匣子里,一个装满了银元宝,一个装满了金元宝。
以大齐的物价来说,真不少了,起码能当个员外不成问题。
谁能不喜欢钱,姜肆也喜欢。
她脸上止不住地笑,问:“都给我了?”
女希氏微笑点头:“是的,但是只有这一次。”
刚才还觉得钱多的姜肆,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你也太抠门了。”
女希氏对她的要求多高,设置的目标多伟大,结果启动资金给这么点,小气。
女希氏:“要吗?”
姜肆忙盖上木匣子,抱紧怀里:
“要,怎么不要。”
说完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问道,
“就再不能多给点?”
女希氏目光平和,含笑说到:“根据算法……”
“好了好了,够用了,够用了,不用多给我了,这不还有黄金吗?”
眼看女希氏又要搬出她那套算法出来,姜肆先一步打断了。
钱到手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拿出去。
姜肆再找女希氏要了个锤子,拿了两个银元宝,一个一个敲成碎银子。
她没过称,大致感觉差不多,就停手了。
碎银子大的有小拇指大,小的有豆子那么大,瞧着总算没那么眨眼了。
把剩下的钱都放在空间里,姜肆拿着刚敲碎的碎银子出去了。
姜肆原本是想把钱给陶妮儿爹让他去买,可他不敢接。
这样一来姜肆只能让他带路,两人一道去。
陶家村地处偏僻,家家都穷,要想买粮得去镇上。
为了早去早回,天还没亮,他们就出发了,到镇上时太阳恰好升正。
姜肆走的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满以为到地方了至少能讨杯水喝,没想到情况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宁南镇算不上太大,它又地处荆山县和薛县的交界处,便更穷了。
姜肆顶着大太阳走进镇子时,见到的是一片萧瑟和破败。
镇子上的路没有铺石板,凹凸不平,一脚一个坑,跟普通的村道没什么两样。
看样子应该久了没人维护才成了这样。
往里走,除了贯穿整个镇子的主路,其他路都十分狭窄,只容两人走过,两边则是墙面斑驳简陋的房屋。
如此布局勉强形成了街的概念。
据陶老四所说以前日子好过的时候,街上会有小贩支个摊子做买卖。
现在别说小贩了,连街上的铺子都大门紧闭,逃难去了。
两人从街头一路向里走了半天硬是一个人都没见到,跟到了一座空城一样。
“姑娘这边有,李家开的杂货铺就在前面。”
陶老四擦了擦汗,干瘪的脸上硬挤出了笑来。
姜肆点点头没说什么。
太热了,走在廊下也热得人受不住。
难怪地里的庄稼都会被晒死,也不知道这趟能不能买上粮。
原本手里有钱,信心满满的姜肆在看到宁南镇的景象后,有些不确定了。
又走了片刻,终于到地方了。
姜肆手搭在眉骨上遮住闭眼的日光,眯眼看向不远处铺子上的牌匾,辨认着上面的字。
李记杂货铺。
牌匾上的字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大致还是能认出来。
陶老四不认得字,倒是没看,直接上前去敲门了。
姜肆慢了一步跟在他身后。
铺子从里面锁住,可陶老四把门拍得砰砰直响也没人应声,更没人来开门。
姜肆凑在窗户前往里看了看,可门和窗户后都蒙了黑布,什么都不清。
陶老四是个老实人,他没听人说李家人搬走了,便认定铺子里有人。
他不听地拍门,声音也越来越大,这在安静的镇子里格外的吵。
好像整条街的响声都在这了。
不过吵是吵了些,却很有用。
半天都不应声的铺子里有了动静:
“作死啊,谁让你拍我家门的。”
陶老四东西戛然而止,他听见里面的训斥声,高兴地回头看姜肆,过后又讨好地冲里面的人说到:
“掌柜的,我们是来买粮的。”
里面的人听见有生意来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生气了:
“滚滚滚,没粮,没粮,我都快饿死了,哪里来的粮卖给你。”
陶老四再傻,也不信里面人的话:
“掌柜的,我们有钱……”
“有钱也没有,赶紧走,听见没有。”
那声音很不耐烦,又凶又恶。
陶老四一时没了办法,苦巴巴地看向姜肆。
“掌柜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这一碗粮救命,请你通融通融,分一碗粮给我们,陈粮也行,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样的都行。”
姜肆凑上去压了压声音说到。
可里面的人没有办法心软,仍一口咬死了没粮:
“你个棒槌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没粮,赶紧滚。”
姜肆不死心:
“掌柜的……”
话还没说完,一把铮亮的刀突然从门缝中刺了出来,要不是姜肆反应快躲了过去,拿把刀恐怕就扎她身体里了。
“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这掌柜的竟是死活都不愿意卖给他们粮,姜肆没了办法。
毕竟她是来买粮的,不是来结仇的。
人家不愿意卖,她也不可能硬从别人手里抢。
不过要是一无所获就这么回去了,她心有不甘。
想了想,姜肆摸出块小拇指大小的碎银子从门缝下塞了进去,然后小声道:
“掌柜的别生气,我不找你买粮了,我买个消息成吗?”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那把刀收了回去。
“想问什么。”
里面人的声音平和了许多。
姜肆问:“请问镇上还有哪里能买粮?”
好像姜肆问了个很傻了问题,里面人笑了笑,道:
“别犯傻了,这个时候谁会把粮食拿出来卖?姑娘,不是我心狠,不想卖给你,是我真没有了。
知道我们现在吃的是什么吗?”
姜肆沉默了下去。
里面人也跟着沉默了,很快他又叹了口气道:
“看在你这块银子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
镇上的城隍庙知道吧,有人在城隍爷像后面发现了观音土。你们要实在活不下去了,拿碗去刨两碗,那个吃了能活命。”
姜肆闻言心狠狠沉了下去,观音土是个什么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那东西吃了是能饱腹,但饮鸩止渴,最后一样会把人憋死。
里面人自认为给姜肆指了条活路,那块银子也挣得不亏,便道:
“好了,你们赶紧走吧,镇子上不太平,前几日医馆里的杨大夫一家子被抓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们别惹事了,快走吧。”
好心给了劝阻后,门背后的人抬脚往后院走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肆在铺子门口站了会儿对陶老四说:
“走吧。”
陶老四点点头,问道:“姑娘要去城隍庙吗?”
姜肆摇头:“不去。”
陶老四有些舍不下那掌柜说的观音土,忍不住说道:
“我听人说,那观音土跟面粉一样又细又白,能做馍,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姜肆脚下一顿,转身看向陶老四,表情严肃道:
“陶四叔,观音土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
陶老四一惊:“这这,这好多人都吃,怎么会死人?”
姜肆耐心地跟他说:
“陶四叔,观音土吃进肚子里不能消化,也不能排除体外,它憋在肚子里会把人憋死。”
陶老四呐呐不敢言:“是,是这样啊。”
姜肆:“我不会骗你的,观音土不能吃。”
陶老四见识过姜肆的厉害,对于她的话是相信的。
那观音土看来是真吃不得了。
他觉得可惜,但仍点头道:
“不吃,不吃,我不去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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