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宗垣眼底有些动容，慕婉禾却是嘲弄一笑。
“夫人，杨姨娘的确是出身不高，见识短浅，但做错了事就是要罚的，夫人你看着处罚。”
这事儿的确是触及到了慕婉禾的利益，如果今日没有被慕婉禾及时阻拦，怕是会闹出大事了。
慕婉禾闻言，垂下眸子，声音浅淡：“偷卖主母嫁妆，乃是大罪，放在我们慕家，那是要找了牙婆子发卖了出去的。”
这话一出，一跪一坐两人皆是神色大变。
杨姨娘吓得脸色惨白，没想到慕婉禾会这么狠，竟然能做的这么绝
齐宗垣也是手里茶杯一颤，险些烫了手，愕然的看向慕婉禾。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向性子软的慕婉禾，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发卖！这也太过于严重了。
慕婉禾将两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在二人开口之前，再度悠悠开口：“不过杨姨娘毕竟为齐家生了庶长子，看在煜哥儿的面子上，也不能当做寻常贱妾随便打发了。”
这话一出，杨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底气，知道慕婉禾只是装的大，并不敢真的对她下狠手，一时间便安了心。
然而慕婉禾却是话锋一转：“可虽说不能发卖，但若是就这么轻轻略过了，岂不是告诉府中众人，我这主母是连妾室都可以随意欺压，都不用付出代价的。
知道的是我仁厚，不知的，还道是老爷宠妾灭妻，任由妾室打压主母。”
这话一出，齐宗垣果然变了脸色。
“既如此，那就让杨姨娘去庄子上吧，也算是处罚了。”
齐宗垣听到这不轻不重的处罚，知道慕婉禾到底还是心软慈善的，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知道她这是在顾及他的面子。
可杨姨娘脸色却是大变，猛地抬起头，跪步到慕婉禾身前：“夫人，煜哥儿，煜哥儿如今年纪尚小，离不开妾身啊，求夫人仁慈，不要把妾身赶到庄子上！”
她不能离府，不能被发送到庄子上！
慕婉禾看着扯着自己衣摆的杨姨娘，苦笑了一声，那为难到没有退路的样子，让齐宗垣皱了皱眉。
“罢了，还是老爷来处置吧，总归我的嫁妆铺子是保住了，想来我爹娘也不会怨怪我，杨姨娘…杨姨娘还是由老爷来处置吧。”
杨姨娘一喜，连忙一脸希冀的看向齐宗垣：“老爷。”
齐宗垣目光确实看着慕婉禾，那苦笑
他就真的让她委屈至此了吗？他本以为，他给够了她体面。
齐宗垣看向杨姨娘，心想若是真的就这么轻轻揭过，怕是慕婉禾的面子，就真的被下没了，日后在齐府她这个当家主母还能服众吗？
“你既是犯了错，敢卖主母的铺子，就合该受罚，夫人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只让你去庄子思过，你该感激，来人，给杨姨娘收拾东西，送到别院去。”
杨姨娘顿时大惊失色，抱住齐宗垣的大腿：“老爷，老爷你怎能将雅儿送走，夫人若是怪我，大可打我板子，求求夫人不要把我送走！”
若是到了庄子上，那岂不是送到了那慕婉禾的手上，到时候怎么发落，老爷一个男子，总会鞭长莫及。
慕婉禾没有说话，似是一切交给齐宗垣，倒是齐宗垣脸色愈发的难看，第一次觉得杨姨娘竟然如此没有分寸，不识好歹。
“老爷，您不能把雅儿送走啊，煜哥儿见不到娘，定然会哭闹的，夫人，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要把我送去庄子。”
慕婉禾闻言笑了：“杨姨娘这话，是煜哥儿离了你这亲娘不行？”
齐宗垣面色蓦地一沉，厉喝一声：“胡言乱语，煜儿自有夫人管教，怎地叫离不开你。”
齐宗垣觉得今日杨姨娘屡屡僭越，实在不成体统。
“来人，还不赶紧把杨姨娘带走，送去庄子上好好思过！”
听着男人的话，杨姨娘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他可知，他这般态度，这府中都是人精，到了庄子上那些下人会怎么对她？
“老爷，你不能……”
“这家里，轮的到你来说我能与不能！”齐宗垣是真的气急了。
杨姨娘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可下人已经进屋，将她拖拽了出去，哭喊的声音许久才彻底消失。
齐宗垣气的脸色铁青，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慕婉禾缓缓站起身，冲着他施施然行了一礼：“老爷，若是没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齐宗垣看了慕婉禾一眼，她倒是依旧冷静平淡，心里莫名有些堵的慌。
“你，那些嫁妆，你若是不愿，就收回去自己打理，杨姨娘本就是给你打个下手，并不是要夺你的铺子。”
慕婉禾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却没多说：“老爷如今知道那些铺子被杨姨娘管理的亏损，我怕是要忙一阵了，若无事，我就先回了。”
说完，直接起身，带着春桃出了门。
原本热闹的屋子里如今只剩下齐宗垣一人。
美妾犯下大错，被送到庄子。
娇妻冷冷淡淡，一刻未停留。
齐宗垣坐在椅子上，忽然就觉得这屋子冷清了下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
慕婉禾带着春桃回来院子，春桃想着杨姨娘终于受了处罚，心中解气，但又不解气。
“夫人，那杨姨娘犯下这样的大错，为何不直接发卖了，我看老爷也是生气了的，夫人借机发作，想来老爷也不会护着她。”
送到庄子上，还有回来的那天，发卖了才是一劳永逸。
慕婉禾站在回廊，看着枝头上的绿意，微微怔神。
是啊，发卖了，就一劳永逸了。
“春桃，你真以为老爷会同意发卖了杨姨娘吗？”
春桃停下脚步，看向慕婉禾。
慕婉禾轻笑：“杨姨娘生下齐府独子，就不可能轻易被发落了，不过老爷似乎并不明白，将杨姨娘送到庄子上，意味着什么。”
春桃看着夫人侧颜，那抹淡淡浅笑如春日海棠，却又好似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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