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摇了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前面的事,我也是挺后宫那些嫔妃们说的。”
上官雪想起慕容烟之前说的狩猎之事,问道:“那今日宁王去的话,宁王妃是不是随他一起去呀?”
右相的话出现在慕容烟的脑海之中,她叹了一口气,道:“宁王妃啊,在荆城的时候,被人推下了悬崖,已经薨了。”
上官雪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想起那戏文,以及几日之前,是宁王和宁王妃相识四年的日子,有些难过的道:
“怎会如此?我还以为孔明灯那日,宁王会和宁王妃一起放呢!”
慕容烟摇了摇头,感慨道:“众人皆知道是纪念之日,在我看来,应该是宁王怀念宁王妃的日子。在听到这些事后,我还真的挺想看看宁王的模样的!”
“我们到了,先进去吧,说了一路,慕容姑娘也口渴了吧!”祁褚一直默默听着,很多事虽有些许偏差,但也差不多。
说罢,他先慕容烟倒了一杯茶,随后将上官雪和自己的杯子都添了茶。
慕容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一旁的祁褚一直沉默寡言的,她笑着问道:“许公子,你这也听我们讨论一路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褚刚刚点完菜,回到座位道:“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宁王殿下这么多的故事,就是感觉——”
他皱着眉头仔细想着自己的感受,过了半天,轻轻的道了一句:“挺有意思的?”
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故事,确实是挺有意思的。
慕容烟发现祁褚半天才憋出了‘有意思’这个词,心道:唉,自己也别为难别人了。
她有些无聊的向四周看着,发现这个酒楼的客官多数以年轻男子为主,他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书。
“许公子,这酒楼怎么这么奇怪啊,吃饭的人怎么感觉都是书生?”慕容烟问道。
上官雪看着祁褚忙前忙后的样子,帮他回答道:“烟姐姐,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楼,这是有名的金榜楼!”
“哦?此话怎讲?”慕容烟顿时觉得很有意思,手支着头,两眼发着光,问道。
上官雪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喝了一口茶道:
“这酒楼为了帮助寒门学子,对赶考的考生免去了住宿费。在某一年,有三名住在这里的考生竟然获得了前三甲,分别是状元,探花和榜眼。
这可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要知道进京赶考的书生是非常多的,而住在这楼里的考生也只是少数的一部分。
更神奇的是,从那年以后的每一年里,前三甲里都会有至少一人曾在这里住宿过!
久而久之,许多不住这家酒楼的赶考的书生,也都会来这里吃饭,蹭蹭喜气也是好的!”
慕容烟睁大了双眼,不知不觉直起了身子,对这家酒楼肃然起敬起来。
她看了眼正走向后厨的祁褚,觉得很不解,接着问道:“为何这家店里要客人忙前忙后的,甚至还要亲自去后厨端菜?”
上官雪也转身看了眼祁褚,解释道:
“因为酒楼不要住宿费,所有店里的小二不是很多,老板养不起太多的人,正好大家都是寒门出来的考生,便都习惯自力更生些,慢慢的,也就成了传统。”
听后,慕容烟点了点头,给自己和上官雪添了些茶,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所以我们今日来这家酒楼,是因为许公子马上就要考试的缘故吧?”
说着,故意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嘟了嘟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我,中午菜特意来酒楼吃饭的呢!”
上官雪知道她是装的,拉着她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烟姐姐,好啦好啦,下次,我们一定专门请你吃饭,你说去哪就去哪可以吧!”
慕容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握住上官雪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我的好妹妹,这才没过多久,就成‘我们’了。”
上官雪的低着头,喝了好几口茶,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但是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流光溢彩的神色。
祁褚带着身后的店小二回到了桌前,他一碗碗的端盘里菜,放在了桌面上。
上官雪和慕容烟见状,也站起身帮起忙来。
菜都上齐了以后,三人回到各自的座位,慕容烟率先端起茶杯,对着祁褚道:“在这里,预祝许公子金榜提名!”
上官雪和祁褚也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他笑着道:“谢谢慕容姑娘!”
说完,就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时,有一位考生突然站起了身,将书摔在了一旁,大声的道:“我们寒窗苦读这么久,现在真的有用吗?”
酒楼里的所有的考生都抬起了头,望着那名身穿棕色麻布衣裳的考生。
那名考生接着道:“现在宁王当道,短短几月,杀了多少朝廷重臣,其中大部分还处以‘诛九族’的极刑。我们若此时入朝为官,不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吗?万一运气不好,还会牵连家人!”
此话一出,大家彼此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人在点头,有的人在摇头,还有的人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褚此时站起身,走到了酒楼的中间,对着考生们道:“在下不这么认为。”
说着,他朝向那名考生,一字一句的问道:“既然你知道宁王杀了多少官员,那你知道他为何要杀吗?你可有想过,万一那些官员本就做了违法乱纪,贪赃枉法之事呢?”
那名考生冷哼一声,走到祁褚的面前,道:“我是不知道,那你就知道了?”
祁褚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扬起,道:“不巧,在下真的知道!”
他转身,看向其他的考生,铿锵有力的道:
“两个月前,兵部尚书被抄家,处以‘诛九族’,是因为他暗地里与北国联系,将盛国的军情以每条千量黄金的价格,卖给了他们!
一个月前,吏部尚书被斩首,是因为他按照每阶万两白银的价格,私自买卖品阶,谁要是不给他钱,他随意污蔑,就将那人贬到偏远之地。”
那名考生听后瞬间变了脸色,气息不稳的问道:“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祁褚望向上官雪的方向,回应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为何要同你说,我自然有自己的方式。”
慕容烟本来听到祁褚说的话,觉得很吃惊,她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她发现,他是一边看着上官雪,一边说着那句话的。
慕容烟再看此刻的上官雪,红着脸低着头,有些明白了,小声问道:“是你告诉许公子的?”
上官雪点了点头,道:“那时,他也有这样的困扰,我就将信里的部分内容和他讲了。”
慕容烟摇了摇头,她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小姑子,真的是非常喜欢许言。
此时,祁褚一直手置于胸前,一只手背于身后,身姿挺拔的接着对考生道:
“过去的盛国,几十年风雨飘摇,就是因为有蛀虫在朝野里吸着百姓的血,此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在坐的各位,若是为了谋利或者是谋权,鄙人粗浅,认为那确实应该早些弃考,至少还能留一命。
但若是为了百姓,为了盛国的未来,那此时就是一展抱负的好时机。
士大夫身居庙堂之高,更应体恤民情,握权而施以实用,国方能走之长远;若因恋权而谋取以私利,不正之风必将国推于危难之中。
在下也是一名准备赴考的考生,已将国之重任牢记于心,故无论如何,都不会弃考,你们也可好好考虑一番。”
这时,一名身穿青色棉布长袍的考生也站了起来,笑意凛然道:
“那名兄台说的好!未来的盛国,是如之前一样飘摇不定,还是会国富民强,责任都在于我们!寒窗苦读,不是为了阶层的飞跃,而是因为国之发展,民之安居。”
说着,他双手抱拳,向祁褚鞠了一躬道:“多谢兄台点醒,刚刚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在下瞬间清醒。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在下名为公羊任,不知可有幸结识一番?“
祁褚轻轻的道:“在下许言。”
话刚说完,所有的考生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对,我们要让盛国变的更强!”
“为百姓所忧,才是为官之道!”
“我要在史册上留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上官雪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撼,她以前从不接触朝政,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学子报国的决心。
她好像看到了盛国的未来,百姓富足,兵力强壮,商贸繁荣。
慕容烟也深受感触,她的父亲是齐国的丞相,为百姓操劳了一生,为齐国一直在殚精竭虑。
她看着站在正中间的祁褚,定了下心。此人未来,定会有一番功绩!
雪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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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慕容烟正在殿内给上官遥绣着荷包。
为什么会绣这个东西呢?
是因为慕容烟说出相见宁王的话以后,上官遥就缠着她给自己绣荷包,说这样,她就没空想别人了。。。
上官遥推门而入,立刻喝了一口茶,坐在凳上道:“今日真的累惨了,盛国皇帝兴致真大啊,偏要拉着众人搞到了晚上!”
慕容烟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活,问道:“他不用处理朝政吗?”
上官遥叹了口气道:“他不用,现在所有的朝政几乎都是宁王在管。”
慕容烟看着绣的差不多了,将荷包封线,递给了上官遥:“你看看吧,绣完了!”
说完,吃了一口桌上的糕点,看着上官遥拿着荷包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问道:“那宁王也陪着盛帝一起吗?他有空处理朝政吗?
上官遥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道:“宁王今日没来。”
他不想再和烟儿讨论那个宁王了,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今日出宫找皇妹,都做了什么?”
慕容烟将口中的糕点吃完,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今日我出宫,碰见雪儿和许公子走在一起。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上官遥听后,觉得不对劲,视线从荷包上移开,认真的看着慕容烟,问道:“你说什么?皇妹和他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在一起的?”
慕容烟被他接连不断的问题给问懵了,她皱了皱眉,道:“扶之,你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她将今日之事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不久,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在一起的,我也没问。”
上官遥扶着额头,内心有些焦急,道:“烟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问呢!”
慕容烟无辜的道:“我觉得过去的事不重要啊,重要的是许公子是怎么样的人。经过今天的相处,我觉得许公子是个有雄才伟略的人,未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而且为人也彬彬有礼,谦逊,长的也不错,不比齐国的那些公卿之子差,我觉得皇妹和他一起挺好的啊!”
接着,她又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讲了一遍。
上官遥的心稍微定了下来,过了许久还是道:“你刚刚说他们后日要去佛堂是吧,我就去看看那人究竟怎么样!”
慕容烟在一旁不说话,她听出来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女主掉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