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苒严肃点头。
“嘶~竟有这样的奇事!”
檀青倒抽了一口凉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提醒秦苒。
“夫人,梦见这样的事您可不能不管,这说不定是老天爷见那姑娘可怜,心疼她,特地托梦给您,让您出手搭救她呢!”
秦苒:“你说得没错儿,我也是这么想的。”
梦见《咸鱼贵妾》这本书一事,实在太过离奇,秦苒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檀青这里,她也只说是梦见了顾欣兰有难,听到檀青这样说,她表示深有同感,并叫檀青放心,她已经出手相帮了。
檀青听了很高兴,反过来提醒过秦苒不要随便往外说后,嘴里就直念叨,说这是积功德的大好事,夫人您肯定会有福报的云云。
秦苒再次微笑表示赞同,过了一会儿,又对檀青说起了其他事。
“世子爷临走时吩咐我照看府里,可府里有继夫人管着,我也做不了什么,倒是晨省时,见大嫂和三弟妹脸色憔悴,许是苦夏所致。待会儿你亲自去药房跑一趟,配几副凉茶给大奶奶送去,问问她可有不便之处,三奶奶那里,让府医去一趟,请个平安脉。”
三奶奶江氏,是谢朝庶出三弟谢朗的正妻,她如今身怀六甲,正是要紧的时候,凉茶轻易送不得。
秦苒此举,原是想把大奶奶杨氏引来。
便是杨氏不来,身边的丫鬟来也行,不想杨氏和丫鬟一个没来,江氏倒是把大丫鬟金珠遣了过来。
金珠跟着檀青进了绣楼,见到秦苒,纳头就拜,替江氏表达谢意之后,便两眼泪汪汪地祈求秦苒。
“世子夫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三奶奶吧,再这样下去,三奶奶怕是不成了!”
闻言,秦苒眉头微蹙。
轻呵道:“浑说什么,也不怕给主子招了晦气!起来好好说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珠连忙告罪起身,抹了把泪,才道:
“世子夫人不知,三奶奶原就苦夏,每到夏日里身子就不大舒坦,今年有了身子就更难熬了。早前府里派的冰就不大够用,三奶奶那里倒也还过得去,就是同样有孕的姨娘受不了,经常往三奶奶跟前凑才好些。”
“可这几日,府里突然又降了分量,给三房的冰越来越少,别说是姨娘,就是三奶奶自己也不够用,两个有孕妇人见天的喊热,没两天人就憔悴了下来,方才府医请脉,也说两人暑气太重,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世子夫人,求您救救三奶奶和姨娘吧!”
听完金珠一番哭诉,秦苒连想都用不想,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小黎氏作的妖。
对于小黎氏这个继婆母,她心里是有所不满的,掌家能力不足,弄得府里规矩松散,像个漏风的筛子不说,还极为恋权贪财,行事全凭自己好恶,不知轻重,着实不像样。
她神色不愉道:“去年冬里天冷,府里存了不少冰,应该不缺才是?”
秦苒虽然还未插手掌家事宜,却早已对府中大小俗务留心。
“是不缺。”
连釉上前回话,“如今冰窖差不多还是满的。”
“既是如此,她这是为何?”
秦苒看向金珠。
金珠早就有所猜测,忙道:“回夫人话,三奶奶不曾吃罪过继夫人,只日前因晨间实在起不来,向继夫人请求过免去晨省,继夫人没应,还骂奶奶矫揉造作,不知孝悌为何物!”
那日恰好是谢朝出行之日,秦苒没去请安,故而并不知情。
其实小黎氏当时骂得比这难听多了。
想到当时的情形,金珠不禁暗暗为主子叫屈,主子都怀孕八个多月了,肚大如箩,这时候才提出免晨省的事儿,哪里就矫揉造作了?分明是小黎氏尖酸刻毒,见不得人好!
“这事儿我清楚了,你替我回去转告你家主子,就说让她明早当着我面,再提一回免除晨省之事。”
顿了顿,秦苒又吩咐连釉。
“世子爷不在,他的冰例我之前让停了,从今日起,你把他的冰例领了,让人送到三奶奶院里去。”
连釉应声去了。
金珠心喜异常,心想:世子爷虽不常在府里,但他地位尊贵,一应份例都别人多上数倍,冰例也不例外,想来在世子爷回来之前,她们三房都不会缺冰用了。
世子夫人可真好啊,要是公府是她掌家就好了。
金珠期盼秦苒掌家时,秦苒也想起了什么,又问金珠,“算算日子,你家主子也八个多月了吧?姨娘几个月了?产婆奶娘这些的,都预备妥当了吗?”
眼看主子的忧心事就要一股脑全都解决了,金珠喜得差点乐出声来。
她忙压了压脸色,恭敬回道:“世子夫人好记性,三奶奶的确八个多月了,姨娘比三奶奶晚一些,也满了七个月。产婆的事,奴婢不知,继夫人至今还没发话,三奶奶也不敢多问。奶娘的话,三奶奶的陪房里恰好有两个合适的,已经接进府养着了。”
秦苒听了,心里多少有些无语。
月份都那么大了,按说产婆早该进府看顾孕妇了,到了这个时候,小黎氏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满京城里这样做人婆母的,怕是就她一个吧?
产婆秦苒庄子上住着两个,她打算等下就叫人套车把人接来以防万一,只不过眼下却并未告诉金珠。
金珠走后,秦苒找檀青问了杨氏的反应,知道她让丫鬟收下凉茶,自己连面都没露,也并不觉得意外。
杨氏一贯是这样,活像一潭死水。
别看秦苒为顾欣兰张罗许多,单凭本心而言,她其实比较同情杨氏。
杨氏是个官家小姐,父亲官职不高也不低,几年前补了官,带着全家去了任上。
杨氏在京中无人帮衬,相貌又生得普通,故而不得谢服欢心,秦苒甚至还曾听闻,谢服宁愿日夜待在逼仄的书房里,也不愿踏进她的屋子半步。
谢服还活着,杨氏却一直在守活寡。
在书里,杨氏比现在还要惨,她不止要守活寡,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谢服天天往顾欣兰屋里钻,看着顾欣兰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
同住一个院子,顾欣兰那边欢声笑语不断,她屋里却如同雪洞一般冰寒,她一天一天地往后熬着日子,饿了不想进食,病了也不肯就医,最后终于病死在一个黑暗冰冷的雪夜里。
丫鬟发现时,人都已经僵硬了!
纵观整本书,顾欣兰并未做错过什么。
她从不主动要什么,对杨氏也始终恭敬有礼,甚至她心里也可怜杨氏,会照顾杨氏的心情,也曾感叹谢服太过无情不堪托付,她的所有行为都无可指摘。
但谢服肯定是错了的。
他竟宠妾灭妻到这种地步,简直错得离谱!
同为正妻,秦苒几乎能够做到感同身受,她试想下,如果谢朝那样对她,从不进她的房,连个傍身的孩子都不给,那她绝对忍受不了。
杨氏太能忍了。
她家世比不得公府是没错,可谢服在府里的处境她还不清楚吗?
最多豁出些脸面去闹嘛,这府里本来就没规矩惯了,没见小黎氏都能和婶母当着下人的面吵起来吗?就算没脸去公爹面前闹,小黎氏又不管她,她完全可以去找老公爷做主,老公爷历来公允,和她们这些孙媳妇又隔了一辈,找他老人家诉苦又不丢人。
可是她为什么就这么闷声不响地忍下来了呢?
秦苒百思不解之余,又觉得是她想岔了,指望杨氏还不如另外想辙。
以谢服的现状,想纳妾需得经过府里同意,按正常的来说,他应该先知会杨氏,再让杨氏去小黎氏跟前说,小黎氏同意了这事儿就算成了。
但小黎氏向来极为厌恶庶出的几位少爷小姐,谢服要通过她达成心愿并不容易,且他和杨氏关系恶劣……
“连釉,你去找个稳妥的婆子,给公爷身边的张顺传个话,就说世子爷离开这段时间,让他多留些心,别闹出什么乱子。若是有什么事,不论是关于外头的还是府里的,定要告诉我一声。”
秦苒猜到谢服可能会去找谢庭,却不知谢服早她一步,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张顺是谢庭的长随,秦苒的人去找他时,他恰巧不在府中,说是跟着谢庭出府几天没回了。
秦苒得知后,便让婆子留在外院等着,之后便放下此事不提。
夜里,秦苒甫一入梦,便端起书从头看起。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这本书的重要性,态度尤其端正起来,就是当年她爹拿着竹鞭唬着她让她背家训时,她也没有如此认真过!
她有心想把整本书背诵且默写下来,深思熟虑过后又觉得不妥,首先这本书字数太多,且其中很多内容写的都是女主角吃吃喝喝的情节,其次就是她不知道这个梦境还会持续多久,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所以,接下来的梦境中,她一直在仔细寻找重要的细节,牢记心间。
事实上,秦苒的担心并未出错,这个梦她总共只做了七晚,第七晚即将结束时,秦苒手里的书突然消失了。
之前她梦醒前书从未消失过,这次的变故,让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她最后一次做这个梦了,虽然她觉得若是让自己继续看下去,她还能抠出一些细节来,但此刻她的心态却非常平稳,有些紧张却并未惊慌失措。
毕竟书里与她有关的东西真的不多,很多事还得回到现实中亲自去看去想。
就在秦苒以这种近乎坦然的心态面对梦境的离开,等待梦醒之时,周遭的白雾突然疯狂涌动起来。
秦苒眼神诧异地看着朦胧白雾翻涌着朝她聚拢,最后又无声无息地钻入她的身体之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咔嚓”一声轻响。
梦境倏然破碎,秦苒苏醒过来。
这次醒来,秦苒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直到她路过院子时,遇见一个喜不自胜的婆子,她才彻底明白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掐诀、跺脚,开始作法:涨涨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