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昨夜闹得特别凶,她实在受不住想喊停,谢朝却一反常态,很是恶劣,他用唇封嘴,一个劲地把她揉在怀里狠狠欺负,到最后,平常咬着唇打死不出声的她,哭得连嗓子都哑了,谢朝这才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记忆的最后,是她趴在谢朝身下哭哭啼啼的场景……
谢朝他怎么可以那么禽兽?她又没哪里得罪他!
秦苒忿忿不平地咬紧一口银牙。
回想起昨夜的狂风暴雨,谢朝压抑的喘气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她心悸到连小腹都缩紧了,在床上呆坐良久,心里忿忿之余,还多出了些怪怪的感觉。
似乎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后的不适。
等等!她昨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那她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檀青吗?
檀青看到了她那副样子!
还有,她昨夜哭得那么大声,外面守夜的人是不是都听见了?!
秦苒脑中好像有雷劈过,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全身像是泡过热水,腾地一下从头红到尾,连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秦苒又想哭了。
她不敢抬眼,就怕看到檀青此刻的表情。
檀青是个敏锐的,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停变幻,便知道她这是害臊了。
昨夜是檀青守夜,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
小姐睡着了,世子爷用薄被裹着她,将她抱进浴房,在里头待了一阵子,又把裹着的人抱了回来。
之后还吩咐檀青找身干净寝衣来……
檀青心道:之前替世子爷叫屈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世子爷想看美景,有的是法子!
稍稍措了措词,檀青轻声告诉秦苒:“昨夜小姐睡着了,世子爷没让奴婢进来伺候,只叫人备了水。”还点了灯!这个不能提醒,提了怕是小姐要羞愤欲死了,檀青可不敢提。
檀青以为她这么说,秦苒就能放心了,毕竟她和谢朝做了三年夫妻,两人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回了,就昨夜那么点事,就算一开始不太适应,等反应过来应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可……
秦苒感受到了身上清爽的感觉,摸到了新换的干爽寝衣……她再次被雷劈晕了。
谢朝、谢朝他居然!
身子是他替她清洗的,寝衣也是他给换的,要沐浴,浴房里肯定会点灯!!!
被谢朝看过的事实,让秦苒变成了一尾小红鲤,她绷着脸拉过薄被,蜷着嫩生生的脚趾像个蜗牛一样,把自己深深藏进壳里。
檀青无奈。
她也想候在一旁等小姐缓和过来,但眼下却是不行。
“小姐,世子爷要是午后出行的话,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
檀青的话威力极大,秦苒终于掀开被子起来了,只是起床的动作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檀青有些想笑,好在憋住了。
秦苒趿着绣芍药的软底寝鞋,走到梳妆台前,抬眸瞧了眼镜子很快又移开目光,“备洗脸水……要冷的。”
她现在的脸色压根不能看,满脸的靡霏残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必须得用冷水镇一镇才行。
檀青面色犹疑,小声提醒道:“您的小日子快到了,要不还是用温水?”
“就用冷水。”秦苒坚持,“大夏天的,天气这么热,用回冷水不妨事。”
也是。
檀青点了点头,转头走出门口,让小丫鬟将备好的温水换成冷水,吩咐完小丫鬟再回来时,秦苒已经去屏风后头换好了中衣。
“小姐今儿想穿哪套衣裳?”檀青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打开箱笼。
秦苒随意瞥了一眼,“就那件云纹白底绣兰草的吧。”那件颜色淡雅,应该能压一压脸上的艳色。
檀青闻言,便取出她说的那套衣裳,又打开另一个箱笼取出配套的绣鞋,捧到秦苒面前伺候她穿上。
穿了素净的衣裳,用冷水洗了脸,梳妆时又让檀青在打了薄薄一层脂粉,末了秦苒再看镜子,果然觉得里头的人顺眼了许多。
从首饰匣里选出根同样素雅的白玉兰花簪,递给檀青,问:“昨夜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都按您说的办了。”檀青一边将簪子簪到主子的云鬓上,一边轻声回话。
昨儿夜里主子沐浴时,把世子爷即将出行的事告诉了她,还事无巨细地吩咐了一堆事,她一早起来就开始张罗,把小丫鬟们指使得团团转,眼下已经妥当了。
“待会儿我再归置归置。”顿了顿,秦苒起身道:“去把世子爷的箱笼打开,我挑件出行时身上穿的衣裳。连釉……”
“夫人有何吩咐?”一旁候着的连釉沉稳回话。
秦苒:“把装碎银子的匣子取来,再拿四张银票,一万两的,一千两的,一百两的,五十两的各一张。”
两个大丫鬟,檀青灵巧通透,专门伺候秦苒的起居生活;连釉沉稳聪慧,擅长理事,便管着秦苒的院子银匣。
“是。”连釉领命出去了。
水榭绣楼只是秦苒和谢朝盛夏里的临时居所,这里只备一些常用的衣物用具,要紧的物件都还留在正院睡房里,连釉得去前头取。
甫一开始理事,秦苒便是想到谢朝的恶行仍想磨牙,脸上神色也恢复如常了。
连釉走后,她重新走到妆台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
抽屉里装着的,都是她平日无事时绣的荷包,有给自己绣的,也有给谢朝和斐姐儿绣的。
秦苒从中挑出一个较大的,取出来捏在手里,又转身去到谢朝的箱笼前,挑出一套适合出行的骑装便服。
谢朝要带出门的换洗衣裳,她已经叫檀青取出来另外放着了,这一套是准备待会儿给谢朝穿上身的。
“夫人,早膳摆好了。”
刚挑好衣裳,负责上膳的丫鬟就来了,秦苒点了点头,自去用膳不提,用过以后,又折回房继续方才的事物。
银匣这会儿已经被连釉取了回来,秦苒从中抓出两三把碎银,可劲儿往荷包里塞,愣是把之前拿出来的那个青底绣白昙花的荷包塞成了个大胖子。
檀青看得眼皮子直抽抽,语气委婉地提醒道:“是不是装太多了?”
“哪里就多了?”
秦苒不依,理由充分,“都说穷家富路,何况咱们府里不穷,世子爷这回骑马出门带不了多少东西,自然要多准备些银两。”
“不是还有银票吗?”檀青又道。
秦苒振振有词:“这么热的天,你要让世子爷拿着银票四处去寻银号兑银子么?银票只是备着以防万一,出门在外,还是碎银比较管用。”
话虽如此,可这荷包也实在太胖了些……檀青感觉头次给世子爷备行囊的小姐,似乎有些亢奋过头了。
秦苒满意地将荷包放到一边,拿起先前挑出来的那套衣裳。
这套衣裳也是她给谢朝做的,做的时候特地缝了两个暗袋在里头,这两个暗袋,正好可以用来装银票。
将银票塞进暗袋之前,秦苒想了想,吩咐道:“叫人去小厨房跑一趟,拿两张油纸来。”
时下天气太热,太阳一晒就容易出汗,银票还是得用油纸包起来才行,要不然该被汗水泡花了。
对了,斗笠也得备上!
否则谢朝在太阳底下跑马,怕是要晒脱一层皮。
秦苒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就连谢朝从宫里回来也没空搭理,见她忙得团团转,只打了个招呼就把脸转开了,谢朝也没说什么,吩咐下人备水后,便走去书架边拿了本书,坐到昨天坐过的那个位置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丫鬟上前回禀,水备好了。
谢朝起身往浴房走去,临去时见秦苒没有立时跟上,还回头看了一眼。
秦苒:“……”
牙根又痒了,好想磨一磨!
躲了半天最后还是躲不过,秦苒用力抿了抿唇,认命地跟了过去。
浴房里,秦苒如以常一般,微微低头替谢朝解衣。
她不知道,对面的谢朝,此刻正垂眼看着她,渐渐地,那双平日里难兴波澜的眸子,似乎变得幽暗了起来。
秦苒身上依然穿着那件云纹白底绣兰草的齐胸襦裙,只以为这个颜色素雅,能压艳色,却忘了这件衣裳做得比较修身。
先前谢朝在外头,就发现穿上这件衣裳的秦苒楚腰纤细,好似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如今站在她面前,从上往下看,又看到了紧绷的抹胸下那道不一样的风景……
谢朝喉结微动,清隽俊朗的脸上神思浮动,似乎在斟酌什么。
有了昨夜的经历,再次跟谢朝独处,秦苒心里其实异常窘迫,比大婚那夜初次承欢还要窘迫万分,伸手替谢朝解衣时,她纵使用尽全身力气控制,指尖也还是在微微颤抖。
谢朝有所察觉,嘴里无声呼出一口热气。
“你怎么了?”
破天荒的,秦苒在自己没开口的情况下,听到了谢朝的声音。
声音清清凉凉,似从山涧淌过的清泉。
不过……他居然还有脸问?
秦苒心里登时燃起了小火苗,抬头看了眼谢朝,火苗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都成这样了,对面的人还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真的好气人啊!
怒火来势汹汹,一下子就烧光了秦苒的理智,她第一次不顾自己苦心经营来的温婉贤妻形象,把头一扭,重重用鼻腔哼了一声。
谢朝愣了一下。
随后低下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秦苒。
目光虽然平静,但却长长久久地锁在秦苒脸上,哼了谢朝一声心情舒畅至极的秦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时恶从胆边生,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于是又虎起胆子,张嘴怼了一句,“你看什么!”
她瞪圆了眼,以为这样足够凶了,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此刻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漂亮的眼睛里水汽氤氲,声音也娇得让人心头发软。
谢朝嘴角渐渐上扬。
他笑了,虽然只有一声,但确实笑出了声。
秦苒抬头看过去时,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他相貌长得极好,笑起来自然也是极好看的,像漫天冰雪中开出的花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秦苒短暂地呆了一下。
她这一呆,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用力,抬起她的脸,视野中,谢朝的脸无限放大,唇瓣好似碰上了什么,软软的,一触即离。
是个好似蜻蜓点水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两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