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苌幽闭于?禁殿之中,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但?他没想到,戚梦白居然还敢来,不但?来,他的怀中还搂着自己的女人!
李苌看向他臂弯里娇靥如花、明眸流转的女子,心中的恨意如火如荼,他突然明白了,这?贱妇定是勾搭上了戚梦白。
“怎么,来看朕的笑话?”
戚梦白厚实的臂膀握住了燕夜紫的细腰,神色嘲讽。
李苌体力不支地扶着墙柱站起?身,阴笑道:“朕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有何可得意的!哈哈哈,若不是朕将长安的主力分出去?增援,抵挡霍西洲的叛军,你怎么可能轻易得到长安的控制权,你且问问,那些?老臣有一个服你么!”
戚梦白淡淡道:“你说的,前朝遗老罢了,待我?收拾了霍西洲肃清叛党,自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杀了。”
李苌哈哈大笑,笑到腹痛:“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连林道劲当年都对付不了的霍西洲,你能收拾?口气狂妄至极,朕召你荆州军入京,是合你之力对抗霍西洲,添一分胜算罢了,若你助朕赢得此战,将来朕封你一字齐肩王有何不可?可你目光短浅,犹如井底之蛙,现在分化了大周的兵力,就是自取灭亡。你等着吧,朕不会好过,你也活不到明年!”
话音未落,原本搂着燕夜紫站在他一丈之外的戚梦白忽然便闪身到了李苌的跟前,搂着燕夜紫的温柔粗壮的手臂顿时成了催魂夺命的触手,戚梦白钳住李苌的脖颈,将他从地面拎了起?来,挨着墙柱高高举起?。
李苌被?勒得面色涨红,随即,因为?不通气而渐渐发?紫。
燕夜紫不忍去?看,衣袖掩面,“将军,您何苦亲自动手,杀他一个废人?”
戚梦白不松手,回头?道:“怎么,你心疼了?”
他的语气极为?不满,微一乜斜过来,仿佛在质问她对旧夫可还有私情。
“将军误会了,奴家只是觉得,李苌虽然脓包,但?留着他,长安这?些?不服将军的老贼必然会投鼠忌器,眼下咱们应付外敌在即,可没空收拾这?些?老东西。”
燕夜紫的语气口吻高低起?伏,错落如珠玉走盘,清脆无比,娇媚无比,戚梦白松开了手,任由李苌从半空直跌倒在地,噗通一声,摔得不轻。
“美人说得有理,就照你的意思,本将军不杀他一个废物。”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瞰李苌,对奄奄一息,脸色因为?愤怒而肿胀,可偏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李苌道:“你收集的那些?美人,只怕连你自己都没品尝完吧,本将军代你享用了。”
“你——”
李苌伸手抓他的脚,被?戚梦白一脚踢开,他摔得四仰八叉,再?也爬不起?来。
戚梦白重新揽住燕夜紫的细腰,扬长而去?,“对了,皇帝陛下,每日给你送的饭菜没毒,你这?般草包的性命,若不是为?着这?一个李周皇室的身份,更贱得不值一提。”
这?话气得李苌仰倒不起?,嘴巴往外一抽,险些?昏死?过去?。
戚梦白挽着燕夜紫的臂膀而出,行至御园,燕夜紫不满地停下了脚步,往戚梦白怀中一撞,他结结实实的倒是纹丝不动,只皱眉道:“怎么了?”
燕夜紫嘟唇道:“将军,你真要去?宠幸那些?美人?”
只见他一愣,两道漆黑的眉毛往上扬,不待他答话,燕夜紫嘤咛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我?以为?离开李苌投奔你,就是脱离苦海了,谁知道你和他不过是一样的……”
她拿手绢擦泪,转身碎步走开。
美人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戚梦白出身于?寒微,带兵在外拼杀多年,哪里经得住这?般的红粉温柔,不禁心如鸣鼓,连忙追上燕夜紫的脚步,从身后将她一抱而起?,在燕夜紫的惊呼声中,他得意地露出了一口白牙:“嘿嘿,那不过是欺骗李苌激怒他的话了,我?要是不吃他的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美人莫要伤心了,嗯?”
“要我?不伤心原谅你也可以,”燕夜紫晃了晃双腿,“我?久不见父母了,你放我?出宫,我?要去?见他们。”
“这?……”
这?卢氏倒好说,燕昇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戚梦白陷入了思量,并没有立刻答应。
见他不点头?,燕夜紫气急,更加要闹了,“你是不是为?难我?父母了?你若是这?样,我?就跟你断了,省得将来情义两难全,我?做什么都是恶人!”
“好好好!”戚梦白不敢不依她的话,连声去?哄她,“我?放你去?,放你去?就是了,你千万莫使气同?我?一刀两断。”
自打他与燕夜紫好上以后,便享受了无数燕夜紫的温柔小?意,在这?温柔乡中沉湎,他几乎快要拿不动刀了。这?女子对她,像是有一种极具魅惑的魔力,令他爱不能释手。每次她提出要求来,他便觉得,只要能换得美人一笑,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豁出半条性命去?,也要为?她办到。
这?男人现今已被?自己玩弄股掌之中了,燕夜紫对自己的魅力重拾了自信,深感?那李苌就是眼瞎心盲,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她如愿以偿地得以出宫,走入夏国公府。
燕昇与卢氏喜出望外,卢氏更是紧紧与她搂在一处,现在这?四面都让戚梦白的人监视着,许多话不方?便在门口说,燕昇便将女儿带到偏厅,问她那戚梦白可曾对她不利。燕夜紫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儿,微笑道:“爹娘看女儿现在穿金戴银了吗?他喜欢我?,离不开我?,自然不会对我?不利,也不会对爹爹和娘亲不利。你们看那老奸巨猾的太师,现在像条哈巴狗似的趴在戚梦白的脚底下舔,可戚梦白还不是一脚将他踢开,他又得到了什么?”
卢氏只心疼女儿,为?了保全家族,居然去?与戚梦白那贼子虚与委蛇,实在教她难受!
而燕昇却大喜过望:“好女儿,果然不愧爹教养你一场,总算替爹爹挣回了一点面子!”
卢氏叫道:“夫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的女儿现在要为?了自己,为?了燕家,不得已出卖身体给那个……给那个……”她咬着牙,仿佛多提戚梦白一嘴都嫌弃恶心肮脏,“你却说这?样的话,倘若以后那霍西洲……”
“不准提霍西洲!”这?个名字是家里的一个禁忌,谁提都不行,燕昇就像是在身上装了一个“霍西洲”的机括,谁要是碰了这?个机关,他就会暴跳如雷,一反常态,甚至打杀人都是有的。
卢氏被?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心脏直发?抖,燕夜紫伸臂搀扶住母亲,将她带到一旁坐下,宽慰说道:“母亲放心,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治得了霍贼的英雄!”
燕昇冷笑:“还是女儿有远见!你整日担忧姓霍的马奴打进长安,那是杞人忧天!”
燕夜紫颔首同?意,含笑与之寒暄,说起?近日里戚梦白在自己枕头?风的怂恿下办成的诸多大事,令燕昇与卢氏都深信不疑,现在戚梦白已经被?女儿牢牢掌控于?手心了,燕家看来应该是安全了。
看过自己的父母之后,她出门登车,预备回宫。
然而就在车驶入街巷之际,透过车窗,隐隐飘进来些?许声音。
“这?长安的天子,现今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更新换代,今儿轮到姓戚的坐庄,说不定明天就换了姓霍的!”
“你说哪个姓霍的?”
“还哪个姓霍的!这?么跟你说吧,霍西洲率领的长渊军已经于?两日前拿下了最易守难攻的彤州,这?不,离长安已经越来越近了!要说长渊军这?几年打仗输过谁?那霍西洲何等人也,南边捶得南蛮跪下叫爹,北边打得胡人抱头?鼠窜,西边收拾得那气焰嚣张的高黎王子卷铺盖滚回老家现在都不敢出来,我?看就现在的姓戚的跟他拼,赢面都很小?。”
听者有意,燕夜紫的胸口登时噗通直跳。
那边谈论时政的人像是被?荆州军抓到了,“喂!你们几个,再?说什么呢。”
那人赶紧赔笑:“哎哟,军爷,军爷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胡说八道玩呢……”
“滚!”
“是是是,我?们滚。”
燕夜紫拨开车帘门,见那几个灰溜溜抱头?鼠窜而去?,心事重重,复杂难言。长安的百姓居然更看好霍西洲,难道他真的能打进长安来吗?
燕夜紫顿时心跳如雷,再?也不耽搁,催促车夫快点驾车,她急急匆匆地赶回皇宫。
前脚回到宫中,后脚戚梦白便猴急猴急地来了她的寝殿,像是三?个月没开过荤一样,见到她便猴急猴急地要将她往榻上搬。
燕夜紫这?次却不肯从了,用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不要碰我?。”
戚梦白先?是没听见,接着啃,燕夜紫一下恼了,手劲大了些?,指甲掐进了他的肉中。戚梦白这?才怪叫了一声痛,他抬起?头?,凝目深深地看着她。燕夜紫咬唇道:“你不去?操心霍西洲造反的事情,怎么又过来了!你快去?!”
她急着推他下去?,戚梦白却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任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难以撼动。可是美人如此,令他感?到极是委屈,他不禁问道:“难道我?这?不是正?在造反吗?都是造反,各凭本事而已。”
燕夜紫叫道:“可我?听说,彤州都已经被?霍西洲打下来了!”
戚梦白不以为?意:“不过区区彤州,离长安还远着呢。”
说罢,他又要俯身而下亲吻燕夜紫的嘴唇,被?她避开,她唇瓣上鲜红的口脂却将戚梦白的脸擦出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燕夜紫道:“如果霍西洲打到了长安,你有把握赢他吗?”
她凝视着戚梦白,极其认真、极其严肃地问道。
戚梦白先?是一怔,随即大笑,从床上坐起?身来:“区区一长云小?儿,能耐我?何?”
燕夜紫望着戚梦白自信挺立的背影,不知怎的,一颗心始终没法放下来。大抵是那霍西洲从前战绩可怖,天下莫能匹敌,她实在担心押错了宝。
谁做皇帝不可怕。
但?输给燕攸宁,她却是一辈子都不能甘心!
戚梦白扭过头?,见她目光若含着春水般柔软跌宕,不禁心旌摇曳,再?一次朝她压了下来,这?次燕夜紫没有拒绝。
窗幔被?缓缓扯落,意识模糊之中,有一只手掌带着火热的温度,将周围一切都燎开了火焰,而她听到男人纳闷的嘀咕声:“我?如此辛勤,你何时能给我?怀个子嗣呢?”
燕夜紫顿时身体一个重重激灵,犹如惊雷劈进了脑海。
她没想到,逢场作戏,戚梦白会真的期待这?个。
但?,这?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燕昇这个老父亲只怕还要被啪啪抽一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