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睡卧在暖烘烘的小摇篮里,酷似霍西洲的圆溜溜的小脸蛋不如刚刚降生时那样皱皱巴巴的,摸上去?像脱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
记得霍西洲第一眼看?到他的小宝贝的时候,皱着眉头,脱口?而出一句:“怎么这么丑!”
当时燕攸宁就?板起了脸,他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立马改了口?,摸了摸鼻梁:“是随我。”
满心满意期待的一个像极燕攸宁的女儿?,结果生出来是一个像自己的儿?子。长渊王内心当中别提多失落,但是,在刚刚生产用了这么大力气的王妃面前,这样的话是断不能出口?的,只得违心地?道?:“挺好的。”
但燕攸宁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哼了声?,打掉了他要亲近儿?子的狗爪子。
听人?说,男人对孩子的爱极少体现在孩子没有降世?或者刚刚降世?的时候,他们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中逐渐倾注自己的父爱。燕攸宁对这点也深有体会,虽然霍西洲天天吃久久的醋,但是眼看?见他望着久久眉眼愈来愈柔和起来,燕攸宁就?知道?,虽然他嘴上不说,心头却??爱久久。
看?过了儿?子以后,霍西洲将他的王妃拐到了角落一处朝阳的花圃畔。
“你真的要教我打拳吗?”
燕攸宁极是惊奇。
霍西洲看?向她:“这难道?不是王妃你的要求?”
燕攸宁仔细想了想,这种军拳都是他麾下?那群胳膊有她大腿粗的男人们练的,她耍起来,只怕花拳绣腿,不知成什么样子,给人看?去?了多不好,不禁鹌鹑似的缩了脖子,有些抗拒。
霍西洲一眼就?猜出了她的心思,道?:“放心,此处僻静,除了你我,不会有人再?来。”
既然这么说了,燕攸宁要是再?不上,显得自己出尔反尔没担当。她咬牙坚持,点头,道?:“来吧!”
她这副模样着实逗笑?了霍西洲,“王妃不要一副就?义的……慷慨悲壮的姿态。”
燕攸宁的睫毛微微颤抖,感觉到他绕到了自己身上,双手托住了她的杨柳细腰,轻轻一带,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双腿就?岔开了马步,他将她稍稍扶正?,“若是累,可以抵住墙练。”
怜惜她产后不久,身子没有恢复,不许她勉强,燕攸宁听话地?退到了墙根上,后背抵住墙借力,扎下?马步。
“??累唉,还有没有别的速成办法。”
扎了半天马步,男人一动都不动,燕攸宁苦涩难言,朝他撒娇。
“欲速则不达,”霍西洲像最严厉的教习先生,驳斥了她的请求,“如果下?定决心,那就?好好练,我保证两个月之内,你的身体会比从前结实许多。”
两个月这么快?
燕攸宁本来心生不信,但是,她看?了一眼霍西洲的身材,想想这么挺拔劲瘦的身体夜里脱了裳的时候,那一块块结实性感的肌肉……
霍西洲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起近了许多,他笑?望着她,双眸晶莹如星:“王妃怎么在垂涎?”
“啊?”燕攸宁呆住了,伸出手一擦,才?发觉自己是上了霍西洲的大当。
他在取笑?自己!
王妃这下?相当不满了,立刻就?放弃,不要再?扎马步,霍西洲见她收回双腿站了起来,虽然是生气所致,但她的双腿却在立直的瞬间颤了下?,霎时他的瞳孔也跟着颤了下?,臂膀伸出将她托住,“累了?还好么?”
燕攸宁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道?:“算啦,循序渐进嘛,急不得。”
霍西洲颔首,将她腿弯抄起来,抱她回寝房。
燕攸宁深感自己没用,才?坚持了一会儿?,两腿就?打飘了,还信誓旦旦要减肥呢,怕是遥遥无期了。霍西洲将她久久的小摇篮旁边,知她现在一天有十个时辰扑在儿?子身上,夜里也睡不好,对她道?:“管够臭小子的奶,其他的时间就?不要喂了,交给乳娘。”
燕攸宁眯起桃花眸:“你居然虐待你儿?子?”
霍西洲补刀:“如果你不想你们一起胖成球的话。”
“……”果然,男人说的不嫌弃她胖都是骗人的鬼话吧!
燕攸宁宽容大度,没跟他计较,儿?子不由娘宠着,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指不定从小养成心理阴影呢。
霍西洲将她们母子安顿好,呼了口?气,出梦华这间别院,去?见那个从长安来的传旨的使者。
当他到时,李图南等人正?约了他在宝庆斋享受美酒佳肴,长云的美食与长安诸多不同?,结合中原与西夷的长处,发展出的花样极多,这个使者刚来,对此感到甚是新鲜,许多没吃过的美食,令他满嘴黄油。李图南等人还左一盏右一盏地?对他劝酒,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这时,内侍官发现了站在雅间的香帘外的长渊王,葡萄酒上了头,顿时把?手一招:“原来是王爷,来来来!同?饮此酒!美不胜收!”
与此同?时,李图南劝酒的手停了下?来,看?向霍西洲。霍西洲见状微笑?,长腿朝门槛跨入,两部便走到了内侍官的近前,修长的手指将他掌中酒觞握住,搁在鼻尖嗅了一口?,赞道?:“确实好酒,天使品味不俗。”
内侍官邀请他同?饮,霍西洲表示却之不恭,又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用完膳后,霍西洲邀请他同?游长云,内侍官也没有拒绝,“听说长云天高辽阔,地?大物博,原本栖息了十几个部落,传闻中多是茹毛饮血不堪教化的蛮夷,而在长渊王阁下?横空出世?之后,他们全?部都向长渊归顺了。王爷果然是有大才?大能之人,就?这一点,我实在不能不佩服!”
内侍官骑在马背上,两腮挂着酒醉酡红,信口?吐露真言地?说道?。
霍西洲微笑?不语,嘱咐他坐稳,仔细些莫摇摇晃晃从马背上摔落下?去?。而霍西洲的身后李图南等人,人人都听见了内侍官的言论,想到昨日传旨时这老阉竖又是一般的嘴脸,现今他们设法诳骗他,稳住了他,对着王爷他倒是改口?了。
梦华城外,雪山峰顶连绵飞白,犹如神女圣洁的容颜,从雪山之中冲刷而出的河流,蜿蜒斗折蛇行,流经长云大小十几个部落,河流清澈见底,一泻而下?。站在下?游远远地?朝上看?,则如银河漫涌,涛涛如从天降。
长云的风景的确与中原迥异,分不出高下?,但这里骑马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受到道?路的约束,就?在广袤无际的苍穹之下?纵情恣肆,驰骋不停,没有任何人会打扰这种自由的兴致。
内侍官在这片土地?里快活地?骑了一圈,欣欣然如脱笼之鸿鹄,李图南早就?不跟上前了,对身后的下?属低低耳语:“看?来这老阉人在宫里憋坏了。”
下?属都十分赞同?,点头称是。
内侍官骑行了一圈,最终他回到了霍西洲的身旁,执缰绳,抱拳道?:“长渊王,下?官只是来传递圣旨的,既然王爷已经接了圣旨,就?请立刻发兵驰援林侯,下?官也好立刻回长安复命。”
哪知道?这话一出口?,方才?还好声?好气的长渊王,笑?意瞬间便凝在了唇角,“天使就?醒了?”
内侍官一愣,惭愧不已:“下?官一时放浪了形骸……希望不要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霍西洲冷冷地?微笑?:“不急,长渊军需要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才?能与西夷兵一决雌雄。”
“你……”内侍官呆住,手指颤巍巍指向霍西洲,“莫非你想反悔?”
霍西洲摇头:“这不是反悔,圣旨既下?,霍西洲身为臣子只能从命。但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天使是不懂打仗的人,陛下?也无法预估当前的形势,我需要用最大的把?握打赢这场仗,现在时机不成熟,还不到长渊出动的时候。”
“你……你……”
老内侍官气得不轻,痛骂他出尔反尔,乃是小人一个,他调转马头就?往回走。
“我要回长安,向陛下?揭发你,揭发长渊军阳奉阴违的罪行!”
霍西洲沉了脸色:“拿下?!”
内侍官怔住,不消片刻,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长渊军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内侍官呆住了,他扭头看?向身后的霍西洲:“长渊王!你胆敢抗命!你如此行迹,难道?还算是大丈夫吗?”
不待霍西洲回话,李图南笑?道?:“不管我们王爷算不算是丈夫,反正?你肯定是不能算是了。凭你,还想教我们王爷做事?”
李图南不用两招就?把?内侍官的后领子抓了起来,嘲讽羞辱了两句,内侍官被长渊粗人所震慑,断不敢再?出言不逊。
霍西洲口?吻淡淡:“仲鲲,将天使好好招待,长云的美酒美食,一日三餐不带重样地?给他。派人送个口?信回长安,天使信任我霍西洲,暂且就?在长云住下?了。”
李图南回得掷地?有声?:“诺!”
不得不说霍西洲这一举动炸开了锅,林侯那边战事吃紧,情况对大周有诸多不利,本来周人就?指望着霍西洲这边能够发兵解救,谁知道?传旨的天使被他扣住不回了,说是天使自己想留长云,可是谁信?
没有一个人相信,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霍西洲推脱出兵的说辞,实则暗中软禁的了内侍官,不放他回长安报信了。
这霍西洲本身就?是贼子出身,果然,现在就?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消息传回长安没有多久,霍西洲的案头就?多了一封信,李图南接了,说是从长安快马加鞭送来的。
霍西洲疑惑:“长安还有熟人惦记我?”
只怕是贺退思吧。
他离开长安已经一年,按理说贺退思早该从留侯那弄明了身世?原委,缘何一直没有音讯传来?
难道?在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乃是天子与雪美人所生的七皇子后,贺退思还能坐得住吗?
霍西洲暂未多想,将案头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拾起,拆开了外面的封蜡。里边装了两张纸,打开,只见一气呵成的行书?挥挥洒洒千余字,竟无一字事情,而全?是对霍西洲的激情辱骂。
长云小儿?,信口?雌黄,目无天子,实乃猖狂。
长渊军背信弃义,主帅如此,焉能治军?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尔实乃襟裾马牛,衣冠狗彘之辈!
……
这千字辱骂霍西洲倒是忍着,黑着一张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纸的最后,赫然凝结着一坨不知道?隔了多少夜的发黄老痰。显然是写到兴奋处,激情口?吐所致。
“……”
将信纸翻到背面,则是大笔落款,墨色深得生怕霍西洲“狗眼”看?不见一样,明晃晃大喇喇地?提着他响当当的的大名——卢偕隐。
作者有话要说:卢偕隐:我有大笔如椽,专门痛骂你这种乱臣贼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