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吃完面才去受死啊?
后面的话没能成功出世。
因为男人的俊脸上划过一抹诧异,并低头精准无误地找到藏在餐车底下层的面。
“特意给我煮的?”话是这么问,人已经弯腰去端面。
明袅袅伸出手想制止,又在一旁福佑意味不明的注目中,讪讪收回手,硬着头皮承认,“我看这些饭菜不太适合……就动手下了碗面,但是可能味道不太好,我手艺不行,要不然还是……”
时曵捧起盖着餐盖的面看向明袅袅,眼睛里宛如有星光璀璨,柔情似水温润如玉。
就在她以为他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忽然转过头,将面的餐盖掀开。
酸笋海鲜粉的独特香味散开来,盖过前不久的什锦菜气味儿。
紧张了大半天,这会儿被美食冲击,让明袅袅的眼睛一下子热了。
这碗面原本是属于我的!我的!!
她捂住胸口内心疯狂咆哮,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曵将餐盖轻放在桌上,然后端起面,看向她。
“走吧。”
“?”
端了我的面让我走?
等等!
那我走?
明袅袅探出一条腿,“那……”
时曵笑容迷人,“陪我回房间吃。”
明袅袅:“……”
福佑和王笑笑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可是我……”
时曵笑意加深,“袅袅不是答应陪我吃晚餐吗?”
她凝噎,“是这样没错,可是我……”
时曵扭头:“福管家,麻烦让人送两副碗筷到我房间。”
福佑面无表情,“好的,曵少爷。”
“走,袅袅。”时曵说着,率先捧着面往门口走。
明袅袅梗着一口气,看看福佑又看看王笑,求助的眼神拼命甩过去。
王笑笑嘻嘻,用唇语说:“好样的,加油。”
福佑稳如老狗。
无人救她,猝。
明袅袅蔫了吧唧的,不得不跟上去。
就是路直接走就是,怎么还要绕一圈沙发,腿长了不起吗?
她赶鸭子上架跟在时曵身后,闻着前面的海鲜面香气,又馋又委屈。
这个黑心鬼!
就是故意想馋死我!
一定是这样!
他还故意从福佑和王笑面前经过,居心险恶,谁也不放过!!
明袅袅气成河豚,还得老老实实跟着某人的脚步,走一路闻一路。
这路线还很长,左拐右拐直走上楼梯,就是到达不了目的地。
时曵出国三年,她也搬去学校住了三年,挂着兼职合同工的身份,她对这个百亩地不止的时家堡压根就不熟悉,就算被带去牢房都不知道。
又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楼梯,明袅袅暗地里踢了踢走累了的脚尖,没忍住问:“那个……时曵,还没到吗?”
走在前面的男人脚步微顿,回头凝望了她一眼,“走累了吗?”
何止累,现在鞋子一脱我能当场和地板亲密接触,扣都扣不起来。
她心下腹诽,嘴里则含蓄答:“……我没来过这边,不太认得路。”
时曵沉默两秒,“那就好好认认,刚刚经过的路。”
“……好的。”为什么要认路,她不懂,但知道先答应下来就对了。
时曵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酸笋海鲜面,冲她温柔一笑,“再坚持一下好吗?快到了。”
“……好的。”她用小皮鞋的五厘米跟磨了磨地板。
要是能脱鞋光脚走就好了。
走出楼梯,又是绕一个长长的走廊。
但走廊里有值班巡逻的保镖,还有推着清洁车的男佣。
看到他们过来,纷纷停下来行点头礼。
时曵经过他们时,还不忘维持贵公子彬彬有礼的形象,放慢脚步捧着面点头回礼示意。
家人们,他真的!
好!会!装!!
刚刚带她走得飞快,到了有人的地方就走得慢慢吞吞,跟散步一样悠闲散漫,可恶!
明袅袅再次气成河豚。
又走了一段路,佣人保镖的身影不再出现,却迎面走来一中年妇人,面容和善的样子,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亲切。
“少爷,房间都按您的喜好布置好了,这……就是您要吃的……面?”中年妇人惊讶说着,眼神有些迟疑地看向时曵手中的面,伸出手想端过来。
时曵将面一转,绕过中年妇人,边走边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明袅袅没在时家堡见过这个阿姨,但并不妨将剧情联系在一起对号入座。
祁慧,藏在时家堡里的‘扫地僧’,表明挂着一个闲职,其实是已经过世的家主夫人陪嫁,年轻时救过家主夫妻俩,在家主时风那边说话地位极高。
也是时曵的第二名大将。
不得不说,时曵手下的几名大将,各个都是会演戏的主儿。
在没人的地方,祁慧完全将时曵当成亲孙子对待。但在有人的地方,则会装作反感厌恶。
不过眼下……
明袅袅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再往前眺望两眼,走廊也是空荡荡的。
只有他们三个人。
祁慧这样明目张胆地对时曵嘘寒问暖,是不把她当人吗?
?
她嘴角一抽,先被自己的想法给无语到了。
什么不把她当人,人家估计都没把她放在眼里,更加没把她当一回事儿,所以才直接无视她才对。
正想着,前面的祁慧十分自然地跟在时曵身后,边走边说:“这面怎么没放香菜葱花?要不我端下去再帮您加一下?”
还要加香菜葱花?
明袅袅放慢脚步,怨念郁郁葱葱生长。
谁家好人自己煮面还特意切点香菜葱花放进去啊?我再给你来点蒜蓉要不要?
“祁妈,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少爷,您也别嫌弃我老婆子啰唆,您今晚这么急匆匆赶回来,三更半夜的,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抱歉,临时决定,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
“诶,我也不是责怪您,是如今形势太不同,您这贸然行事,总归欠缺些计划。不过也好,现在回来也合适,少爷,您……”
“夜深了,祁妈,您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商量?”
“诶,行。知道您饿了,还叫两副碗筷,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话间,两人忽然停了下来。
明袅袅也跟着停下,见祁慧正有些费力地推一旁庞大重金属雕龙画凤的大门,一愣,下一秒连忙快步过去,帮忙一起推。
她绷紧牙,使出吃奶的力气。
这门一定具有很多年的历史,推起来沉甸甸不说,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年代感十足。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场景也展露出来。
艺术气息浓郁的敦煌飞天壁画屏风,两侧摆放古香色十足的兰花盆景,正散发着淡淡香气。
明袅袅刚想多看两眼,忽然察觉到身上多了一道视线。
咔咔转头,就见祁慧一脸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还有捧着面不放的时曵。
她讪讪放下手,“那个,时曵少爷——”
“嗯?”时曵挑挑眉,打断她的话。
明袅袅一噎,虽然只是一个字音,但却莫名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忙改口道:“时曵,我是想说,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
“不是答应陪我吃晚餐吗?”时曵低垂着眼帘,语气莫名轻了几分,“袅袅也想骗我?”
也?
骗?
她猛地一哆嗦,想都不想摇头否认,“没有!不是!我不骗人!”
时曵立即抬头,完美的五官浮起点点笑意,“既然不是,那进屋吧。”
说完率先端着面绕过壁画进屋。
明袅袅:“……”
还会装的一男的!
她在心里痛斥,偏偏……
“你就是袅袅吧?不错不错,是个好姑娘。”祁慧笑容和蔼可亲地打量着她,默了指了指屋里,“面是你做的?看得出来少爷很喜欢,都不肯让老婆子我端着呢。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少了点儿香菜葱花,以后给少爷下面的时候,可以适当放一些。”
明袅袅心下呵呵,面上:“好的。”
祁慧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用一种格外满意的眼神看着她,“进去吧,少爷还在等你呢。”
这眼神儿……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里面该不会正有着什么修罗场在等她吧?
明袅袅咽了咽口水,“请问这个房间……”
我非进不可吗?
“这是少爷的房间,快进去吧,老婆子我也老了,熬不了夜,就先回去了。”祁慧将手往背后一揣,慢悠悠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硕大空旷的走廊里,就只剩下明袅袅一个活人。
一旁是大开请君入瓮的门,一旁是离开的路。
明袅袅天人交战许久,终于迈开脚——
“袅袅?”
她倏地一下收回腿,转身走进门里,一脸生无可恋。
“来了。”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明袅袅低着头紧盯地面,谨慎再谨慎地往里走,眼神儿半分都不敢乱晃。
“这边。”
她利落的脚步一转。
“坐。”
明袅袅僵了僵,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前方,见时曵已经在一张圆桌前落座,桌上摆了两副碗筷,一时如鲠在喉。
他该不会打算让她也坐下来陪他一起吃面吧?
救命!
谁敢和复仇男主同桌吃面,还吃同一碗面!
“怎么了袅袅?”男人声线温柔,动作优雅地拿公筷夹面到碗里,头也不抬地说,“先坐,很快就好。”
QAQ!
这面里是不是下毒了?要毒死我?
她如踩针毡,艰难地挪过去,试图拯救一下,“时曵,这样……不好,不合适,也不合规矩,不然我站着……就好?”
“站着?”时曵抬头,俊脸上闪过不解,“站着怎么吃?”
她一噎,“我的意思是,你吃,我看着?”
一碗面满,时曵又拿起另一个碗夹面,沉默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袅袅怕我?”
“当然——”她紧急开口,“不怕,就是我是打工人,你是雇主,同台吃饭于理不合。”
时曵抿抿唇,垂眸将一只连须都没剪的罗氏沼虾夹到碗里,“原来在你心里,我们是这种关系。”
啊不然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张了张嘴,忽然头皮一紧。
难道他是在暗示她,他们之间仇人的关系?
面里果然有毒,或者是他又想警告她安分点儿?
明袅袅越细想,脸色就越难看,恨不得拔腿就跑。
就在她按捺不住,想要付诸行动时,时曵忽然将手中的面碗放在一旁,拍拍椅子,“坐,这是雇主的命令。”
她小身板抖了抖,要来了吗?
“袅袅连雇主的命令都不听?”
“我……不是……”明袅袅咬咬牙,豁出去了,“时曵,我知道我爷爷他——”
“明袅袅。”
声音夹冷,连名带姓。
她立即闭嘴。
“坐,不要让我再说一遍。”餐桌前的男人已经拿起自己的筷子,将面里藏着的海鲜挑出来,拨到一旁。
面上不再带有笑意。
明袅袅偷窥了一眼,心惊胆颤极了,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僵硬着迈开腿挪过去,颤颤贴着椅子边缘坐下。
冒着热气的面,是她的断头台饭吧?
QAQ
好像也不亏,这面里的海鲜都是全球各地空运过来的,是她以往很少接触到的高级食材。
等等,重点是这面她到底要不要吃?
“别干坐着,陪我吃面。”
陪他……吃面?
明袅袅脑子里精光一闪,突然明白了时曵非要她陪吃晚餐的原因。
难道时曵是怕她在碗里下毒,所以才要她一起吃?
要是吃了面中毒,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直接将她噶了!
怪不得!!
觉得自己发现真相的明袅袅,莫名的怒了!
谁会蠢到在自己做的面里下毒,端去给雇主吃啊!
这是侮辱谁呢!
她气得拳头发抖,忍无可忍地拿起筷子,低头嗦了一口面,一边噎下去一边怒视身边的男人。
你管我这叫下毒毒死自己?
时曵凝视她片刻,忽然叹一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乖袅袅,不用吃太急,咀嚼透了再噎下去。”
明袅袅瞪眼,下一秒眼睛一睁,“咳咳咳……”
面软,不嚼也能噎下去,但奈何她吃的太大口,吃得太急,还真被呛到了。
正咳得难受时,手边忽然多出一杯水。
她连忙伸手接过,直接往嘴里灌。
几口下肚,总算把卡在喉咙里的面咽下去。
“好些了吗?”
“谢谢。”
她下意识回答,忽然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手中的水杯。
没记错的话,这个杯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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