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奸情

“同意什么?”

“同意你的观点,”沈七换了个姿势坐着,玩弄自己的发尾,漫不经心,“送饭好啊,驸马真有福气。”

池玉干咳了一声,面色尴尬。她想解释什么,又脑子一热:“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长公主有夫君还养男宠……呸。”

沈七的神色更是古怪,他干脆移开目光,现在不单是耳根红,白皙的脸也染上绯红,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

越描越黑。

“呃,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池玉忙摆手。

沈七淡淡道:“别想了,虽然谢府开放,但我不会做你的男宠。”

“……哦。”池玉被一噎,嘀咕道,“我也没这个让你做我男宠的意思。”

沈七又补充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当男宠。”

池玉也知道尴尬,恨不得马上逃离沈七身边,她还是解释道:“你放心,我、我真没这个癖好。”

沈七没说话,默默给她添了饭。

池玉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揭过去,呼出一口气。

很快到了晚间。

沈七回房,换上一身黑衣,将密信放在灯下,任由火舌一点点将密信一点点吞噬尽。

他一直在灯下,等到天黑。

小猫儿在他脚下蜷缩着,骤然从浓郁的夜色中,高楼附近涌现出一个又一个黑衣锦玉使。

或是在高檐上,或是出现在窗边。沈七打了个响指,这些黑衣人便四散,去往不同方向。

皇家除了皇城司这一个监察百官、办案查案的机构外,还有一个潜伏在各官员家中的杀手机构,京城第一大酒楼,锦玉楼。

二者,皆由沈七管辖,他们在暗处,永远都不可能见得光明。

包括沈七。

沈七烧完书信,眸光变得晦暗起来。他淡淡道了一声:“来人。”

很快有属下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属下在。”

灯光照亮沈七的面庞,他揭下面具,俨然是一张漂亮的美人面,“池家家底如何?”

“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了。”下属道。

“继续监视,还有春桃与池明两个人——”沈七冷笑声,“不是早就好上了吗,那就在池明酒里放点东西。”

“是。”

为了姨娘,家里掏出了不少家底,科举要用的钱就有些捉襟见肘。

池明辞退了先生,一个人唉声叹气地在书房里。书房内只亮着一盏灯,一仆从掀开帘子,怀中还抱着一坛酒,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少爷,您读书累了吧?”

他瞥见池明桌上的字龙凤凤舞,不知道在写什么鬼画符,像是烦躁到了极点。

他按了按眉心:“以往都请了先生来教导,现在先生请不起了,学也学不懂,这可怎么是好?”

仆从小心翼翼地问:“那学堂呢?”

池明越加烦躁,将笔摔在桌案上。墨染脏了雪白的纸,触目惊心。

“学堂还上什么?”他怒道,“那么多黄金,都进了皇城司那帮人的酒囊饭袋里!学堂怎么还上得起?”

仆从忙将酒递上来,谄媚:“少爷,您天资聪颖,一定能在科举取得好名次。就算不上学堂,您自学也不成问题,来,喝点酒。”

池明深吸一口气,接过酒坛,冷嗤:“你倒也识时务。”

父亲平常不让他喝酒,他憋了那么多天,今日他就要借酒浇愁。

都怪池玉那贱驴蹄子,捣鼓出这种事情,不然池家也不会亏空到如此地步!

父亲被罚了俸禄,池玉又与沈家退了婚,这一来,怎么能弥补上财库亏空?堂堂一个侯府,居然今后连大鱼大肉也没法吃了,还得变卖首饰……

池明越想越想不通,仆从又上来道:“少爷,可要放下书卷,去花园里逛逛,吹吹风?”

池明喝完酒晕晕乎乎的,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花园内黑漆漆的,只亮了几盏灯。以往的花园路灯开昼夜,现在府内亏空,一切吃穿用度,都得节省。

池明在花园闲逛,一旁仆从见时候到了,便说:“少爷,奴先退下,奴还得稳住老爷那边。”

池明颔首。待行至湖边,他倏然听到有人在哭。

是女子抽泣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他微微皱眉,总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这不是春桃的声音吗?

他的心骤然间提起来。春桃虽说是池玉的丫鬟,但他与她还是有一段情。

就算春桃被抬为妾室,成了父亲的小妾,他也是割舍不下她的。

在她被一顶粉红小轿抬进父亲房中的时候,他又怎能不怨父亲?

他顺着声音过去,发觉在湖边树丛里,果然是春桃!

她一袭白衣,蹲在树丛里,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很是楚楚动人、梨花带雨,就连双眼也哭肿了。她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这样惹人心怜的模样,更是让池明心都快碎了。

他拨开树丛,用手去触碰春桃的肩膀,低声安慰:“春桃,你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一个人在湖边哭?”

这么一碰可没碰到好地方,正巧触碰到了她胸口。她有些尴尬:“我如今已然是老爷的人,大公子还是不要碰我。”

池明不是不知道,从某些角度来看,春桃算是自己的庶母。他二人若是有私情,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池明喝了酒,脑子开始不太伶俐。他借着酒劲,偏要道:“有我池明在,谁敢欺负你?”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入怀中,温热的肌肤相贴,他也不自主地浑身燥热起来。美人在怀,或许是酒力影响,他恨不得将怀中的美人狠狠欺负,好好疼她。

“是张姨娘……”春桃低声说,“张姨娘让我端很烫的茶,她欺凌我。”

春桃被抬为妾室后,深得池英的宠爱。池英贪图美色,张姨娘又年老色衰,怎能不喜新厌旧?这样一来,张姨娘便心声妒忌,欺凌春桃也是常有的事情。

“母亲怎会对你如此?”池明也为春桃鸣不平起来,“你放心,带我中了科举,我便把你要回来,当我堂堂正正的妻子。”

一时兴起的话,春桃却当了真。她抬起头,迷茫地问:“大公子,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池明低声说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开始对春桃动手动脚。春桃红着脸,也不反抗,任由他揩油。

他的头脑被酒力所占据,丝毫没意识到仆从给他的酒里出了问题。今夜,他只想和春桃亲热。

一炷香后,二人居然是更进一步,二人的影子很快叠成一道,树丛里不断地发出沙沙的声音。池明动作不断,还不忘吹牛:“我那父亲年老色衰,可比不得我。”

春桃红着脸,娇声说:“那必然是。每回老爷来了,我都嫌弃。”

二人越发放肆,丝毫没意识到树丛旁边来了人。

池玉躲在山石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问和她同样躲在一块后的沈七:“你带我来,便是让我看这一出好戏?”

沈七抱着手臂,挑了下眉:“不好看?”

这种刺激的事情,儿子和庶母搞上了,怎么能不好看。

沈七特地带着她翻墙进来,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是这般好看的东西。

池玉上辈子就告发过池明与春桃,可是没人信,甚至还责怪池玉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也是,没证据哪有被亲自捉奸刺激呢。

池玉沉吟了片刻,还是承认:“好看。”

“一会儿更好看。”沈七声音懒散,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池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骤然想起,沈七应该是在池明的酒里动了手脚,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戏,才带池玉来看。但他又是怎么动的?

难不成——他在池明身边安插了人?

池玉的一双眸晦暗不明,看向姿态恣意的沈七。一个暗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事?他不简单。

她不动声色,心中却起了波澜。

他出现在谢国公身边,能有皇城司的朋友,不要黄金八百两,但他似乎对池玉是真挚的,没有敌意,那一双眼眸,也是清澈无比。

他看起来很眼熟,像那个故人——沈闻策。

沈七,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远处出现了点点灯火,像是有人提着灯过来了。池玉为了避免被发现,往后缩了缩,却是抵住了沈七的胸膛。少年冷澈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别动,来人了。”

池玉有一瞬间的僵硬,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跌入他怀中。

她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和他腰间令牌冰冷的温度。他的发丝擦过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

逼仄的空间里,呼吸交缠在一块。她闻到他身上松木冷冽味道,很好闻。月光洒在他的鸦睫上,像是镀了一层霜。树影斑驳,月色绒绒。他整个人圈住她,影子落在地上,暧昧无比。

池玉目光向远处看去,远处果然是来了人。

那身影她化成灰都认得,是池英。

池英带着一帮人,步履匆匆,像是被气得狠了,气势汹汹地朝交缠的二人走去,手中还提着一块打人的棒子。

他来捉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