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上

贺启看了片刻之后收回目光,他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在木板上写了五个大字。

“云来肉夹馍”

前两个字小一些,在左上方,肉夹馍三个字写得格外大,十分醒目,让人老远就能看到。

不多时,两条鱼都出锅了。

顾芸儿又顺手煮了稀饭,热了馒头。

饭很快就做好了,正好贺父那边的课也结束了。

顾芸儿端着鱼去了堂屋。

从屋里出来时,她看到了贺启写的牌匾。

不得不说,贺启写得字是真好看啊,她那一□□爬的字就是再练上一百年也比不上他的。

贺启察觉到顾芸儿的目光,转身看向她,开口问道:“这样写如何?”

看着贺启的目光,顾芸儿赞道:“特别好,多谢!”

贺启:“嗯。”

不过,顾芸儿竟然会谢他?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谢他了。

此刻二人离得比较近,贺启清楚得看到了顾芸儿眼中的赞赏。

自打她嫁过来就十分厌恶家里的一切,如今态度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是装的吗?这也装的未免太好了些。

贺启思索良久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看着贺启探究的目光,顾芸儿连忙转移了话题。

“饭做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贺启:“好。”

顾芸儿这两道鱼从开始做就已经将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过来,此刻鱼终于做好了,大家可以吃了。

贺母:“我从前都是直接将鱼放在锅里炖,炖出来的汤是白色的,你这是咋做出来的?”

顾芸儿:“娘,我这一条也是炖的,就是炖之前稍微处理了一下。这一条是红烧鲤鱼,将鱼在锅里煎了一下,又炖的。这是香酥鱼,先用油炸,再爆炒的。”

贺父:“看着就十分好吃,大家吃吧。”

贺父先夹了一筷子鱼肉,其他人这才动筷子。

鱼肉闻起来就十分香,此刻吃到嘴里更香了,比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又香又嫩,还带着微微的辛辣,一点儿鱼腥味儿都没有。

贺母本来不怎么爱吃鱼的,主要是讨厌鱼的腥儿。吃了一口顾芸儿做的鱼,她顿时改变了对鱼的看法。

“芸儿,你可真厉害,这鱼一丝腥气都没有,那日你做的油炸小黄鱼也没有腥气。”

顾芸儿:“做之前简单处理了一下。”

贺启本就爱吃鱼,不管做的好吃还是不好吃都爱吃。今日顾芸儿做的十分好吃,他非常喜欢了。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鱼,书院的食堂、县城的馆子都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他又夹了一筷子香酥鱼,没想到这道鱼更好吃,鱼因为放入油锅中炸过,表面十分好吃,辛辣的感觉更甚于前者。

早上那道土豆丝他只是觉得她做的好吃,这两道鱼可以算得上惊艳了。

顾芸儿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她不是一向不做家务活么,在顾家也从来不干活。她这手艺跟谁学的?

贺父品尝完两道鱼,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两道鱼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这称赞太重了,顾芸儿道:“爹,您过誉了。”

贺父摇头:“是真的好吃,色香味俱全,酒楼里的师傅做的都不如你做的好。我原以为你只会做家常菜,没想到这种硬菜你也会。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贺父问出来贺启的心声。

顾芸儿虽然觉得自己手艺挺好的,但也没自负到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只是,贺家人如今吃的好吃的菜少,所以才如此推崇她。

“对,我自己瞎琢磨的。”

前世她就喜欢做菜,有时自己琢磨,有时在网上看别人的做饭,久而久之有了一套自己独有的做饭方式。

贺父:“做饭确实也需要天赋。”

两道鱼实在是太好吃了,大家说了几句话之后渐渐地就没人说话了,只是筷子不停地往盘子里伸。

贺父相信顾芸儿是自己琢磨的,贺启却不信。如果琢磨的话,她平时应该也做过饭,不做的话如何琢磨?

顾芸儿虽然也很喜欢这两道菜,但吃了几口后就觉得差不多了,又因为做饭闻的油烟味儿重,她反倒是不怎么想吃了。她掰开馒头沾了沾汤汁,又吃了两口咸菜,喝了口稀饭。

贺母见状,夹了一筷子鱼往顾芸儿碗里放。

“吃菜汤干啥,这两条鱼大着呢,够咱们一家人吃的,你快吃。”

顾芸儿:“娘,我吃饱了。”

贺母:“当真?”

顾芸儿:“是真的,您啥时候见我跟您客气过?”

即便她如此说,贺母还是又给她夹了几块鱼肉。

鱼很快就被大家吃光了。

这时,贺启掰开了馒头,沾了沾菜汤。

馒头入口的一瞬间,他眼前一亮,瞥了一眼顾芸儿。怪不得顾芸儿一直拿馒头蘸鱼汤吃,原来鱼汤这般好吃。

“这汤汁的确美味。”

汤汁是红烧鱼的精华,甚至比红烧鱼本身还好吃。

贺父贺母吃饱了,没再蘸汤。

贺夕小声道:“我刚刚也蘸了,确实好吃。”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开心极了。

饭后,顾芸儿和贺夕去收拾了,贺父将儿子叫到了里间。

贺父将账本和这些日子赚的银钱拿了出来,递给儿子:“这是这一个月来你媳妇儿赚的钱,早上我忙着去隔壁上课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贺启接过来账册看了一眼,这账本上记的内容和顾芸儿那本总数一致,稍微有一些不同。爹的账本上记录了大家的分成。

“这分成是谁提出来的?”

贺父:“是你媳妇儿提出来的。”

贺启惊讶地看向父亲。

贺父:“你别乱想。这生意本就是你媳妇儿一个人想出来的,咱家也没指望过她赚钱。我本想着一文钱不拿,全都给她。她不同意,说她如今花的是家里的钱,所以给家里两成。夕姐儿日日帮她,她给夕姐儿一成,当做夕姐儿的嫁妆。你要觉得这样分成不好,那就还给她。她的那些钱家里一文都没动。”

贺启沉思片刻,道:“她如今吃住都在家里,夕姐儿的确出力了,她愿意给,您就拿着吧。”

贺父:“好。对了,她本来说要把赚的钱都给家里的,我没同意,还给她了。”

贺启怔了一下,问:“她说全都给家里?”

贺父:“对,她一开始有这个意思。”

贺启不解,当初顾家兄妹二人设计他就是为了家里的钱,如今又为何要把钱给家里。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贺启:“爹,我考试要用的钱您和娘不用愁,儿子来想办法。”

贺父:“你咋弄?”

贺启还未开口,贺父又急着道:“你八月要参加秋试了,可别为了此事分心。你好好读书,赚钱的事情我和你娘来想办法。”

贺启:“爹,儿子心中有数,不会耽搁了科考。儿子有个同窗,家中十分有钱。儿子打算先借了他的钱应急,慢慢再还给他。”

贺父:“借别人的钱总是不好的。”

贺启:“没事,那朋友十分可靠。您不要那么劳累了,身体是第一位的。”

贺父叹气。

贺父虽然表面应下了,但心里也没想过让儿子还钱,他自己得想办法。

将厨房收拾好,贺夕拿了个花样子坐在屋檐下绣花。

顾芸儿瞧了一眼,想到自己有件洗破掉的衣裳,去柜子里找了出来,拿着衣裳坐在了贺夕旁边。

“夕姐儿,我衣裳坏了,用用你的针线。”

贺夕拿给了顾芸儿。

顾芸儿虽然做饭是把好手,可她从来没补过衣裳,几乎没动过针。单单是穿针引线就费了好一番功夫。

贺夕看不下去,从她手中接过了针线,很快线就穿进了针孔里。

顾芸儿有些不好意思:“妹妹的手真巧。”

贺夕抿唇笑了笑。

顾芸儿接过来针线,看了看衣裳上的破洞,琢磨着应该怎么缝。她想着应该是从里面缝吧?外面缝会留下来痕迹的。

思考了许久,顾芸儿将衣裳翻了过来,开始缝。从前她虽然过得不算好,但衣裳基本没穿坏过,也就没怎么动过针线。因为很少做针线活,在这上面也没有什么天赋,缝了许久虽然将洞补好了,可那一处也皱成了一团,很是难看。

顾芸儿眉头皱了起来。

缝衣裳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贺夕开口了:“嫂嫂,要不我帮你弄吧?”

顾芸儿将衣裳递给了贺夕。

贺夕将衣裳翻了过来,将上面的线剪断,又将衣裳弄得平整,找了一块颜色差不多的布。

顾芸儿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弄得皱皱巴巴的,原来是破了个洞,缝不到一起去了。

贺夕拿起来针线,在布上面绣了一朵月季。

顾芸儿看得目瞪口呆,赞道:“厉害啊!”

贺夕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没有,我绣的一般。”

将花绣好后,贺夕将那块布贴在了衣裳里侧,拿起来针线沿着破洞的四周开始缝。不一会儿布就缝在衣裳上了。

缝好后,她将衣裳抖落了一下,那一朵月季花就像是本就绣在衣裳上一样,看不出来曾经是个破洞。

顾芸儿不得不承认,在做针线活儿一事上有些人就是有天赋。贺夕是有天赋的,她是没天赋的。

贺夕:“嫂嫂以后要是有破掉的衣裳拿过来我给你缝。”

顾芸儿也没跟她客气:“好,那就麻烦你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贺夕抿唇笑:“嫂嫂不用客气。”

这时,她看到堂屋走出来一个人,唤道:“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顾芸儿心瞬间提了起来,扭头看向身后。

贺启的目光在顾芸儿身上停留一瞬,又看向妹妹。

“嗯,做针线活儿呢。”

顾芸儿没说话。

贺夕:“对。”

贺启:“一会儿记得休息一下,别伤了眼睛。”

贺夕:“好的。”

贺启简单说了两句后回了西厢房。

顾芸儿的衣裳已经缝好了,她刚准备拿着衣裳回去,见贺启回去了,她顿时就不想回去了。

家里的事情已经交代好,贺启回屋后从包裹里拿出来一本书,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顾芸儿瞥了一眼西厢房,西厢房的窗子此时是打开的,窗台上放着一瓶黄色的迎春花。

迎春花开得十分娇艳,惹人喜欢。

贺启一袭长衫,在桌前坐得端正。右手执笔,他指节修长,十分漂亮。此刻他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看上去神态十分认真。

好一个美男子。

可惜他是贺启。

盯着他看了片刻,顾芸儿收回了目光。她就坐在外面看贺夕绣花,姑嫂二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很快,西厢房的窗子关上了,屋内点了灯。

贺夕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屋。

顾芸儿也只好站起身来和她道别。她瞥了一眼窗台那里昏暗的光,磨磨蹭蹭朝着西屋走去。

西屋的门没关,顾芸儿做好心里建设,深深地呼出来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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