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梦境偶尔会受到司珀茵的影响。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梦到那个哭唧唧的小团子了。以前以为是幻觉作祟,现在知道是因为灵魂的契约在起作用。
“司珀茵,你在吗?”
杰森拿下了手表,那股抓心挠肝的饥饿感又袭来了,不过这次他手里多了阿尔弗雷德特制的饼干,可以慢慢吃。
他趴在窗边,在这里直接就能看到对面的高级单人病房,视线良好。
“昨晚睡得如何?”
这自言自语吓到了进门的护士小姐,她惶恐地打量着这个病房。在护士小姐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杰森指了指自己毫无用处的耳机。
“杰森·托德?”护士小姐确认了一下他的名字,把今天的药递给了他。
身份是假身份,名字是真名字。
毕竟韦恩的养子杰森·托德已经死了,墓还在公墓里面,但杰森·托德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他还是喜欢用这个名字。
【……不错。】脑内的声音顿了顿,【你呢?】
杰森百无聊赖地说:“勉勉强强吧,一觉睡到天亮。”
“我到哥谭了。”
【我知道。】
“我还被迪克嘲笑了。”杰森说,“他说我连个姑娘都约不出来。”
“迪克算是我的养兄,那个……”
【翘臀?一边叫胡安,一边叫吉姆的那个。】
“等……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杰森有点惊讶。
很多时候他和司珀茵聊天,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超脱世俗的感觉,偶尔在他脑海里会出现一坨没有理想的史莱姆形象。
不太关注外界,每天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忧郁,很难想象她偷听八卦的样子。
司珀茵诡异地沉默了,她其实不太想回答,但诚实是刻入骨血的习惯。
【……前段时间,夜翼和蝙蝠侠夜巡,端了一个帮会的据点。除了头头被关去黑门监狱,其他人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我有个问题,不过你可以继续说。”杰森意识到什么,但他更想听迪克的八卦。
【他们后面又加入了另一个帮会,两个帮会为了抢地盘打起来,结果因为双方都付不起医疗费,只能一起来找我。】因此,她的耳边像长了八百只大公鸭一样吵闹。
“嗯哼,善良的怪物小姐。”
【他们就说起了夜翼……和他的翘臀。】司珀茵发誓那不是她故意听到的,但底层小喽罗对于超英们的事情总是津津乐道。
那晚上她被迫听了不知道多少小道消息。
从韦恩庄园轶事到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爱恨情仇,再到韦恩塔与蝙蝠洞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蝙蝠侠疑似与韦恩有一腿,夜翼疑似因与布鲁斯·韦恩有一腿导致与蝙蝠侠的关系分崩离析,红罗宾给蝙蝠侠做假账骗取韦恩集团的资金支持……
很多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但听起来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说起被哥谭义警痛揍的事情,对他们的打击方式指指点点。
有个人还得意洋洋地说他曾经被二代罗宾揍过,那可是限量版的。
有人辩驳:“夜翼才是最叼的,我还想被他的大腿夹一次。”
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超英们哪个的臀大肌更发达。
杰森听着,笑得前仰后合,一脚就踹在铁床角上,一边抱着腿跳还要一边笑,“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夜翼。”
“所以,他排第几?”
司珀茵说:【我不知道,他们没争论出第几,不过他们倒是先排除了几个人。】
“谁?”
【红头罩。】
杰森:……
【他们说红头罩裤子上东西挂太多,看不出来,以及他们觉得皮夹克很酷,也想买几件。】
“你知道……红头罩是谁吗?”
【红头罩。】
“很好,很废话。我是说,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司珀茵停顿一下,才说:【我没有见过他,据他们说他是个喜欢据人脑袋的变态。】
“……”杰森沉默一会,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觉得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司珀茵从不轻易评价别人。
或许你曾经见过,只是你可能会失望,杰森心想。不过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个被人复活的亡魂。
那次之后,司珀茵在四处流浪,找她想找的人。而他则是在塔莉亚的安排下到处拜师学艺,然后干掉老师。
他回到哥谭大闹一场的那一次,司珀茵说她在纽约收废品,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
曾经他想只是幻觉,只是大脑会将其合理化。现在想想他们从没见过面,或许是司珀茵刻意为之。
他们只会在脑海里聊天,偶尔司珀茵会借助他的眼睛看一下哥谭以外的世界。
他含糊地问道:“你知道……迪克他们是?”
【嗯,不过我谁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很难描述我的感觉,源于灵魂和认知吧。就像看故事一样,当你知道那个人是某个角色之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认出他。】
“就向高维度看低维度一样。”杰森帮她总结了一下,“那你呢?你看我们,会不会像看故事人物一样?”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纬度。】司珀茵回答地很快:【从来都没有过,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懂,你只是不愿意了解,也不愿意融入。”
杰森向来感情丰沛且敏感,只是死过一次之后,这种敏感就变成了愤怒的燃料,烧得他理智尽失。
这种愤怒是他的力量,同时也让他遍体鳞伤。
以前他只当对方是幻觉,这样是正常的,但得知司珀茵是真实存在的,他心里又莫名有些恼火。
这种恼火和他想干掉什么的愤怒不一样,仅仅只是一点点、有一点点生气。
但很奇怪,面对司珀茵时,他很难去生气,因为……
嗯,她只是一只走不动路要抱抱的史莱姆。
杰森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认为迪克不该嘲笑你。】
果然是这样,司珀茵面对不想回答,就会转移话题,但奇异的是他又很能接受这个新话题。
【不与你见面,是我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他不应该嘲笑你的魅力,或者说交朋友的能力。】
“我们……算是朋友吗?”杰森反问了一句,“我可是前几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噢?”
他嘲讽嘴臭习惯了,也可能是他想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仅仅如此,他只是这样问道。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地下洞穴二层,绿色的池子泛起了涟漪,白色的不明物体在水下若隐若现,最后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她赤脚走出池水,回头看着水面上扭曲的倒影。
人类有的模样她都有,因为她曾经也是人类。
但没有人会长得这么奇怪,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粉红色的眼睛,鼻子不会有温热的吐息,那只是为了装成人的东西,嘴唇也是,虽说曾经除了祷告她也不曾开口说话,胸口的心脏不再跳动,所有的器官就像模型一样,仅仅只是被她模拟出来摆放在身体内。
除了相似的面庞,司珀茵无法在现在的自己身上找到曾经的诺斯之春的模样。
她憎恶自己的模样。
也憎恶自己。
早在变成扭曲物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死去。
一个圣徒,在生命终结之际被变成了扭曲物,离开了她熟悉的世界,离开了圣灵的怀抱。
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让这位圣徒更痛苦的事情了。
痛苦撕扯着它,怪物如白色的沼泽一样匍匐在地上,随心意而上下翻涌着,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扭曲物会带来灾厄,它应当、也必须死去。
可是在那个夜晚,她遇到了一个少年。
一个浑身绑满绷带的男孩抱住头,痛苦地哀嚎。
扭曲物僵硬地“看”向他,为了看清他,它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对异于常人、如宝石般美丽的粉色眼眸。
作为诺斯教的圣徒,职责便是让人免于痛苦,免于疯狂。
啊……是个死而复生的孩子,是个被无形恶意所包围的孩子……
扭曲物下意识地朝着他“走去”。
它还没有适应身体变成这个模样,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脚,沼泽站了起来,像白色的裙摆,移动起来像海潮翻涌起的浪花。
当它站到这个少年面前,扭曲物已经归于平静,用怜悯、仁慈的眼神看着他,看上去像一座神圣中又透露着诡异的神塑。
用它片刻的理智换取他此时的疯狂,媒介是一个拥抱。
起初,为了安抚他,白色扭曲物长出了双手,为了给他一个拥抱,一个人形渐渐出现,一如她曾经的模样。只是浑身上下都变成了纯粹的白色。
扭曲物朝他伸出双手,将这个迷途的少年揽进自己的怀抱中,一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掌心放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过去,还是圣徒的它总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刚刚遭受了灾难的孩子。
仅仅是一瞬间的交换,刚刚还陷入在疯狂里的少年渐渐被安抚了下来,而扭曲物也短暂地打消了那个最为理性的念头。
扭曲物感受到它被这个少年紧紧地抱住了,力气大地仿佛要将自己勒入怀中,脸侧被黑发蹭得有些痒。
它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物理带来的疼痛,便由他这样抱着,它觉得少年暖洋洋的,像一个小火炉一样。
这个不知姓名的孩子在从这个拥抱中汲取力量,扭曲物同样从他身上得到了许多温暖。
然后,它感受到一滴泪,落入它的身体中。
它浅尝了一口这个孩子的灵魂,苦涩在唇舌间蔓延开,它……变成了她。
她在这个少年的灵魂中看到了一座城市,天空之下,高耸入云的建筑,造型奇怪的兽落在屋檐上,穿梭在楼宇间的轨道,如星空般的灯火点缀在其间……
或许对少年而言这些习以为常,但这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为什么房子可以这么高?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支撑在空中,让那个轰隆隆的铁皮长条行走在空中?
人们握在手里的小方块是什么?
面包为什么有如此多的造型?
……
它开始有了疑问,产生了好奇。司珀茵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知道这一刻开始,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
不是作为圣徒司珀茵·舍恩,而是扭曲物司珀茵。
作者有话要说:快看!我搞了个封面,超级可爱!
是狼桶顶着小司!
预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好运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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