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是她要让人尝尝苦味儿的,可好像她并没占到什么便宜,姜溶不说话了,静静靠在人肩上。

“二爷。”门外的侍女松了口气,敲敲门,道,“姜夫人来了。”

“请人进来。”

姜溶还没反应过来,直至听见母亲唤,她才瞪圆了眼:“娘?!”

她急着要爬下床,萧青棠将她按住:“躺好,别乱动。”

姜夫人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懵懂依偎在男子怀里,心中刺痛难忍。

男人起身,让出位置,坐到一旁的罗汉床上。

“娘。”女儿在冲她撒娇。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上:“娘听人说你生病了。”

姜溶挪动挪动,躺在母亲的腿上,抱着母亲的腰,在母亲怀里蹭蹭:“娘,牙疼。”

“是不是糖吃多了?”母亲摸摸她的鬓发。

“没。”她心虚将头藏起来。

姜夫人叹息一声,又问:“还有哪儿不舒服?”

“发热了,头疼。”

姜夫人手一顿,当即便想到了萧青棠哪儿去,自以为姜溶是被折腾得发热的,眼眶当即热了。

“怎么就突然发热了呢?”

姜溶自个儿说不清楚,萧青棠又是个沉默寡言的,跪在床边的侍妾突然开口:

“娘子前几日牙疼,又逢暑热难忍,多用了些冰,便发热了,已叫大夫来瞧过了。”

姜夫人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虽然放心一些,可心中仍旧不满。

“又困了,娘哄溶宝睡觉觉。”

“好,溶宝乖,睡觉觉。”

母亲温暖的手心一下一下抚摸在她背上,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慢慢地安心地睡着了。

姜夫人轻轻将她放回床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萧青棠跟前。

“小女贪吃爱玩不服管教,平时在家都要好几个人一起看着,如今实在麻烦郎君。求郎君高抬贵手,放小女归家。”

萧青棠嘴角勾着,手中的菩提珠却几乎要被捏得变形。

姜溶自来俯上未曾忌口,什么都吃,一群侍女侍妾为了讨好,更是什么吃的都往她口中放。

的确是他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今日的局面,是他对姜溶不够关心,否则在那几个侍妾献媚时便应该先将人拦住,而不是任由发展。

他不想放人,自然没有人可以逼迫,可姜夫人这番话,让他听得委实难受。

沉默半晌,方才说话的侍妾自作主张起身,要将姜夫人扶起来:

“二爷待娘子的好,院子上下都看在眼里,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娘子了。只是不知娘子需得忌口,也实在是无心之失。况且若换了别的郎君,哪个会关照这些?甚至嫁出去的娘子有几个能常常和母亲见面的?”

姜夫人也没想过人能被放回去,只是故意说出这话来试探而已,有台阶下自然便下了。

屋内又沉默一瞬,萧青棠轻启薄唇:“你叫什么?”

侍妾跪地答:“妾身名唤素雨。”

“素雨……”萧青棠眯了眯眼,“你不用在这儿伺候了,叫两个婢女在外面守着就是。”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

柴胡见他出来,急急跟上:“爷这是要去哪儿?”头也没梳,衣裳也没换。

他没答,只自顾自往前走。

柴胡又问:“姜夫人该如何安置?”

“随她住下,不能将人带走。”他丢下一句,大步往门外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觉得心里烦得很,又说不上哪儿烦,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

从前他常有这样烦闷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往从前喝酒的馆子去了。

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厢房待着,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大有喝到不死不休的劲头。

酒是个好东西,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自然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在里面打转,也就能睡得着了。

不知喝了多少,他大喇喇往后一倒,像是睡着了。

姜溶睡了有一会儿,醒来时母亲还在身旁。

“醒了?”姜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脸,“我在厨房给你煮了你最喜欢的藕汤,很快就好了。”

她笑眯眯靠在母亲肩上:“还有萝卜丸子也想吃。”

“做了都做了,等藕汤好了再一起去弄。我都问过大夫了,说你先前吃得太杂,往后可不能乱吃东西了,这两日最好连点心什么的也都别吃了,当心上火牙又疼。”

“好,好。”她连连点头。

吃罢饭,她精神好了许多,稍玩了一会儿,天黑了,她自觉上床休息,眼睛往外看了一圈,疑惑问:“小青糖呢?”

一旁侍候的侍女答:“二爷出门去了,天都如此晚了,今日应当是不回来了。”

“噢。”她垂眼,自己躺进被窝里。

姜夫人进门前刚巧听见对话,只是抿了抿唇并未提起。

不曾想,过了两三日,姜溶躺在她怀里,突然又问:“娘,小青糖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手一顿,忍住心中酸涩,笑着问:“有娘在这儿还不够吗?你不喜欢娘了吗?”

“喜欢娘。”姜溶手里拿着小孩儿玩的毛球,双目渐渐失神,鸦羽般的睫毛垂着,也未能掩盖住眼中的茫然与落寞。

“溶宝……”姜夫人顿了顿,“溶宝喜欢他吗?”

姜溶眼睫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他什么?”

“他陪我玩,给我做纸鸢,和我一起看小人书,教我解九连环,和我扮家家酒,还有很多很多。”她跪坐起身,趴在母亲肩头,小声又羞涩道,“还和我亲亲,是那种,心跳得很快的那种。”

她眼中带笑,脸颊微红,与正常女子怀春并无任何不同,有一瞬间,姜夫人几乎要以为她与常人无异。

普通女子这样喜爱一个男子都不见得有善果,更何况是她这样的。

“其实、其实……”其实萧青棠未必只对她一人如此,也未必是喜欢她……

可姜夫人不知该如何将这残忍的事实告诉她,又该如何让她能安然接受。

“娘,他怎么还不回来?”姜溶一脸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