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缝纫机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做衣服，要比直接买成品便宜。”
布鲁茜有些想念曾打工过的裁缝店里那台又旧又重的老式缝纫机，那时的老板允许她在关门后拿碎布头借店里的缝纫机给自己做衣服。但在老老板去世后，小老板就把生意不好的店给卖了，还把老机器都拖到回收站卖了废品。
“其实不用买新衣服”，旺达拉了拉布鲁茜衣角，“我们穿旧的就好。”
布鲁茜揉了把旺达的头发，“我就是说说，因为我觉得手工制衣比工厂产品更合尺寸。不过现在订不起手工制衣”，她耸肩，“只能买几件简单衣服，完全不能满足打扮崽崽的欲望。”
旺达：欸？
“没养过崽的人体会不到为崽崽花钱的快乐，还是可爱的双胞胎崽崽”，布鲁茜想到曾养过的纸片女儿们，虽然生活苦，但还是会省吃俭用抠出钱给女儿氪新衣服，不过随着热情消退、激情枯竭，当爱好成为任务，无论哪个纸片人都被遗弃进了电子数据垃圾场，只剩下回忆起她们的时候心中会涌起些许怀念。
布鲁茜微微摆头，甩掉思绪，“没事，我们买完就回去，皮特罗还在家里等……”
电话响了，布鲁茜接起电话，意外地发现是迪克打来的：
“班纳医生，我看见诊所没开门，请问是今天诊所歇业吗？”
不能让送上门的钞票跑了。
布鲁茜赶紧回答：“不，没有歇业，我人在外面办事，现在就回去，大概需要半小时。”
半小时后，旺达虚着眼对布鲁茜和迪克大声夸赞自己可爱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看看笑的像只开屏孔雀的迪克，感觉有些熟悉，用能力感应了一下——这不是昨天的紧身衣怪人吗？
旺达又看看布鲁茜，尝试感应，感应失败，从布鲁茜对待迪克的态度也看不出她是否知道迪克和夜翼是同一人。
‘算了，先去找皮特罗，等人走了再问布鲁茜。’
旺达提着购物袋啪嗒啪嗒上了三楼，迪克抬头看了眼轻手轻脚关门的旺达，又把注意力拉回布鲁茜身上，一起进咨询室，坐进熟悉的舒适沙发。
“因为有你的录音，这两天我的情况都很好，感觉整个人都平和不少。”
“有作用就好”，布鲁茜给迪克倒了杯茶。
迪克向前俯了俯，握住玻璃杯转了几圈，在布鲁茜没注意到的时候更换了电量耗尽的窃听器，用随口一提的语气说起来意：“医生除了经文，还能读其他东西吗？”
“如果你需要的，我可以读”，布鲁茜不假思索回答，“但我习惯读感情基调‘沉’的文字，像风格鲜活的故事性文字我就读不好。虽然催眠效果一样有。”
她干过在台词课上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读长故事把全班十几人包括老师都听睡的事。
“唱歌呢？”
布鲁茜摇头：“我天生五音不全，我知道自己跑调但听不出来，唱歌这种事还是饶了我吧。”
迪克可以为此作证。
“别说我了，理查德，你才是主角。你今天过来总不会是就为了问我的事吧？”
迪克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笑容之下却是揣测：
‘问的太直接让她提起警惕了吗？’
布鲁茜同样挂着笑，却睁着没有笑意的眼睛回望他：
‘角色卡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这些属性，还是别说太多自己的东西，刷出红标就糟了。’
迪克找了个没有理由的理由：
“其实还真没什么重点，只是很享受和医生在一起时的轻松氛围，想和你说说话。”
布鲁茜回以微笑，心中吐槽：
‘健身教练很赚钱吗？和心理医生说话都是按时收费的啊。’
“我之前收到的传单时候，记得上面提到瑜伽，诊所还教授瑜伽吗？”
布鲁茜一愣，她用传单召唤顾客的时候可没细看，听迪克说，才知道传单上写了哪些东西。也不知道传单到底是谁做的，心理诊所和瑜伽放在一起真的不奇怪吗？
她努力措辞，尽量防止被投诉虚假宣传：“瑜伽能修炼心性，算是治疗的辅助方式。我们这里不教瑜伽，但可以通过一些瑜伽姿势帮助身心放松。”
迪克沉吟几秒：“我想试试。”
布鲁茜表情一僵。
“瑜伽也是肌肉拉伸的方式之一，我一直想试试这种拉伸方式会不会更有效，但做健身的都知道，没有专业人士指导自己模仿很容易受伤”，迪克在说谎，“医生看起来有些为难，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布鲁茜很快调整好表情，恢复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不，我只是在要是什么时候见到制作传单的美工，一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想做瑜伽的话对服饰有些要求，理查德你……”
“没问题的，运动裤弹性很好。”
“……请稍等，我去换一下衣服。”
布鲁茜进了小房间，将游戏配置的瑜伽服装入背包一键换装，然后深深叹气。
系统冒了出来：“怎么了，做瑜伽有困难吗？我可以加载辅助插件。”
“不，做瑜伽很简单，不管什么动作我都能很做到，但是也仅仅是去模仿做到的程度，我不知道动作递进交换的顺序，不知道那些姿势对肌肉关节有多大压力”，她捂住脸颊，露出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明显的动摇，“我们形体课上有教瑜伽，老师安排两个人一组结伴做一些高难度动作，因为我很简单就做到那些动作，所以认为那对其他人来说也很简单，我就在帮助搭档完成那些动作的时候，为了让她贴近标准，对她施加了太多压力……”
穿着瑜伽服身形修长的女孩以一种接近被折断腰肢的怪异姿势被固定在舞蹈室地板上，同学们尖叫着散开，老师竭力维持秩序，怒斥彻底僵住的梅西耶，命令她拨打急救电话并保持女孩不能让她身体晃动造成进一步伤害。
“差一点我就会弄断她的脊椎……虽然伤势没严重到瘫痪，她还是不得不在医院里修养复健了半个学期才回来。”
系统安静半晌，“你的学籍档案里没有记录这件事。”
“因为差点被我毁掉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布鲁茜神色莫名，“她爱护我到了用威胁学校要打官司告课程安全管理失格的条件换学校不准记过的地步。”
“……最好的朋友？”
“她还反过来安慰我，说这是她命中一劫，即使不是我，也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让她瘫痪，因为是我才幸运地没有折断脊椎。”
“……”
“很奇怪是吧。她是华国人，也许是她那边喜欢信命数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对我来说就是我差点毁了我的朋友，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
布鲁茜有些黯然，但很快又心情明亮起来，“不过，这样我们也就永远被因果联系，我们能做永远的朋友”，她像是想开了，“虽然我在教别人瑜伽上还是存在很大阴影，但这是游戏，所以不要紧，我总不至于弄断游戏角色的脊椎。”
系统：……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迪克见布鲁茜抱着两张瑜伽垫推门出来，稍微算了一下时长，大概是正常人换衣服的时间。
所以她也将白天黑夜分成两个身份伪装吗？
布鲁茜示范了一些相对瑜伽姿势，令她感到自在的是，有健身基础的迪克并不需要辅助就能自己做到标准，偶尔有一些新学者常犯的小错误，也只需要她在安全范围内指出。
“有些膝超伸”，布鲁茜的手按在迪克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稍微调整了一下，“你的身体很柔软，我以前见过的健身人士，嗯，柔韧性都不太好。”
“也许因为我是马戏团出身”，迪克讲到了他小时候，又在布鲁茜的鼓励暗示下，继续讲收养他的监护人，讲他的兄弟。
“……杰森有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以为我讨厌他。好吧，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对突然多出一个兄弟有些异议，但主要是对布鲁斯，杰森只是被迁怒。不过在我们见过一次后我和杰森的误会就解开，没多少比知道自己是弟弟的榜样更让人快活的事了，我们偷了布鲁斯的车一起出去，瞒着布鲁斯保守兄弟间的秘密”，迪克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但渐渐被染上了悲伤的蓝色，声音也缓缓归于沉寂。
阻拦迪克继续说下去的不止是失去兄弟的痛苦，还有在没有布鲁茜声音干扰下的的幡然醒悟——他又陷进了布鲁茜的亲和力陷阱，说了太多。
迪克忙找回最初的目的，他请布鲁茜做瑜伽是为了初步测试布鲁茜的身体能力。瑜伽要做好，力量、柔韧、平衡能力缺一不可。布鲁茜顺了迪克的意，演示了一些类似倒立、下腰、单点支撑的高难度瑜伽姿势。
但她的心情稍微有些打折扣，一边庆幸没出事，一边企图找点事转移自己一团乱麻的思绪。
她打开线索提词板界面，梳理了一番目前进行到的剧情节点。
目前接触到的主要NPC有：杰克怀特、夜翼、迪克格雷森、马克西莫夫姐弟。
除了客人迪克格雷森外，剩下几位都或多或少参与进了隐藏任务剧情。
有着受害者和复仇者戏份的野兽弟弟和魔法少女，扮演正义执行者的城市义警，导入剧情传达线索的知情者黑手党，以及最重要的，担任邪恶反派的码头势力，一场老套而经典的正邪斗争。
系统在第一个绿标形成时说漏了角色需要正面评价的条件，所以角色的定位是正方的协助者。
皮特罗从旺达那知道迪克和夜翼是同一人的事，一看迪克离开，就忍不住跑下楼八卦：
“布鲁茜，布鲁茜，你知道刚才那人和夜翼……”
他突然住嘴，发觉布鲁茜的状态不太对劲，甚至不需要太细致的观察，因为她的状态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了——她有点变绿。
“啊，皮特罗”，布鲁茜似乎对自己处在变身边缘一无所知，“我今晚会去码头，你们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