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黏人小猫

那个小侍卫瞳孔紧缩,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浑身都僵硬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哆嗦着嘴唇:“没有!我听不懂陛下您在说什么。”

“比之前的聪明些,”江肆的手稳稳地握着枪,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慢悠悠地说,“但还是操之过急了。”

比起拿着枪威胁他人,他现在的神态更像是度假的时候遇到了老朋友,全身上下相当放松,某种强大的侵略性却不动声色地在周遭蔓延开来。

“陛下等等!!!”

眼看他真的要扣动扳机,侍卫吓得瞪大了眼睛,求生本能让他开口:“我说,我都说!!!”

“哟。”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一样,江肆挑了挑眉:“想跟我谈条件?”

他刻意放轻了声音,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恶魔的引诱。

那个侍卫已经完全被吓得懵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颤抖着嘴唇不断重复:“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软得就像是一根面条。

“可惜了,”江肆冷笑了一声,“你还不够资格。”

眼前一黑,小猫咪的眼睛被一双带着手套的手捂了个严实。

“砰!”

虽然如此他还是被巨响吓了一跳,一小团蜷缩着瑟瑟发抖。

江肆看都懒得多看那侍卫一眼,只随口说了句:“收拾干净。”

剩下的侍卫连忙赶过来:“是,陛下!”

他们的行动干脆利落,没过几分钟江肆就收回了挡住小猫咪眼睛的手,地面上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无论如何小猫咪也不可能毫无触动,他的山竹爪爪使劲抱着江肆,软软地“喵”了一声。

江肆顿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害怕了?”

小猫咪仰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水汽,神情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江肆环抱着他的手不自觉动了动。

“别……”

安慰的话有些僵硬地在嗓子里滚了几圈,江肆就忽然感觉身体被一推,白茸茸的团子从他怀里窜了出去。

江肆眉心微微蹙起。

他想离开?

猜出方才那只怪鸟来自元老院并不难,毕竟他们经常搞这种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不过现在那群老家伙显然是把目标放在了小家伙身上,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如果小家伙真的要离开……不可否认,江肆会有些失望,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看到过自己的灵体,而且身份尚且存疑,光这两点就足够让他这辈子都无法自由了。

他将始终以帝国的最高利益为重。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个念头,江肆眯起眼睛,目光跟随者小毛团的步伐。

但是言冬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他粉色的鼻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一地残花,小爪爪扒拉了两下,从一片狼藉的玫瑰废墟当中,小心翼翼地叼起了一朵最艳丽的衔在口中。

我只有这个了。

叼着花的小猫咪几步上前来,山竹爪爪扒拉了一下江肆的裤脚,有些着急的小模样。

江肆不明所以地蹲下身来,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摊开:“嗯?”

言冬把花朵放在了江肆的手心里,奶奶地“喵”了一声。

你可不能嫌弃我。

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江肆就被小猫咪用脸蹭了蹭手背,他的手指不自觉虚虚地握住,将花枝完全笼罩在了手心里。

软软的触感透过丝质布料渗入皮肤当中,他面上不懂声色,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轰然垮塌。

“喵呜。”

小猫咪仰起头跟江肆对视,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模样乖巧极了。

江肆愣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场景忽然在大脑中一闪而过,竟然跟眼前重叠在了一起,少年精致的面容忽然闪烁着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好像也曾送过自己这样一朵花。

玫瑰仿佛烧成了火又化成灰烬,灼得江肆的手心滚烫,一个念头渐渐清晰了起来,却让他罕见地懦弱,不敢触碰。

有没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是他回来了呢?

……

言冬本以为自己不害怕,但是真到了晚上需要一只喵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眠。

大概是被白天的场景刺激到了,他眼前影影绰绰地闪过了许多画面,但是他竟然一点都捕捉不到。

翻来覆去了许久,恐惧的情绪渐渐将他淹没,头也开始疼痛起来。

“喵呜……”

言冬往被窝的更深处钻了钻,又卷成一团,把眼睛埋进了山竹爪爪里。

一闭上眼睛,那只死不瞑目的飞鸟就出现在了他眼前,黑夜当中,小猫咪缩成一团不停地发着抖。

忽然,窗外刮起一阵风,叶片摩擦在一起,声音就仿佛什么人在絮絮地低语。

“喵!!”

妈耶!!!救命!!!

就像是被重锤击打,言冬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泛起了闷闷的疼痛,小猫咪又怕又疼,委屈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股浅淡的气息忽然钻进了言冬的鼻子里,奇迹般地,他感觉怦怦跳的心脏忽然安定了许多。

小猫咪悄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叼起旁边午睡时候盖的小被子,循着味道一出溜就钻出了门。

走廊里,他的步伐又轻又快,在地毯上盖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爪爪印。

言冬左右环顾了一圈,又抽了抽粉红色的小鼻子。

那气息并不浓郁,清寒如同松柏——应该是从江肆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犹豫了一小下,言冬的山竹爪爪开始细细地挠门,企图吸引里面人的注意。

江肆本来正坐在床上处理公务,听到异样的声音后他顿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床头上的红色玫瑰花。

把花随手扔进了柜子里面,江肆这才下床开门,冷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怎么了?”

看到江肆,言冬瞬间深吸了一口气。

那味道确实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凑得越近,疼痛感就越发微弱。

小家伙嘴里还叼着毛巾,委委屈屈地用脑袋瓜蹭了蹭江肆的裤脚,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地竖起:“喵呜——”

你的暖床喵自己把自己打包快递来了,要不要!

他也不好意思登堂入室,只仰头看着江肆,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

江肆的眉心微微蹙起,他看了一眼表,声音中不辨情绪:“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不是用来调皮的时间。”

“喵呜。”

看江肆不理解他的意思,言冬干脆不隐晦了。

他把小毛巾放到一边后甜甜腻腻地叫了声,直接一翻身露出白茸茸的小肚皮,大尾巴一甩一甩,满脸不矜持地写满了“大爷,快来摸我呀”。

不守猫德。

江肆垂在身侧的手指隐秘地搓了搓,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某种冲动。

“不想单独睡觉?”

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喵喵喵!”

看到有戏,小渣猫瞬间翻身站起来,伏低了身体就想往里头进,爪爪都已经探出去了,结果他听到江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不行。”

???

他瞬间愣住,满眼都写着不敢相信。

不是,你竟然第二次拒绝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这合理吗?

言冬几乎气成河豚,看江肆要关门,他一伸爪爪就抱住了他的腿,一副我就是要赖皮到底的小模样。

身体一轻,言冬被江肆从裤腿上撕下来抱在怀里,小猫咪只比巴掌大一点点,软软的一小只,湛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我送你回去。”

江肆的唇角崩成了一条线,还是不肯妥协。

卧室里藏了太多机密,虽然他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但还是不可能允许这没有洗清嫌疑的小家伙跟自己睡在一起。

小猫咪抿起耳朵,贴在江肆的胳膊上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饼饼,但还是不能阻止江肆的动作。

眼看着真的要回去了,小猫咪气得直接衔住了江肆的手指。

江肆:……

小家伙的奶牙都没有长齐,而且并没有使劲,所以叼住手指也是撒娇的意思居多,带着倒刺的舌头刮在指腹上,痒意一路传进了心底。

“听话。”

他的声音微微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意思。

“喵呜!!”

见状小猫咪还想据理力争,他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尾音却弱了下来。

收留我一个晚上好不好,只有一个晚上。

求求你了。

江肆非常坚决地留下了轻飘飘三个字:“不可能。”

冷酷!

等到被塞进又暖又软的被窝里的时候,言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也害怕救命恩人真的烦了自己,只好委屈巴巴地缩着。

在江肆锁门之前,他又叫了一声:“喵呜。”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几次都软了许多,就像是带着小钩子一样,换任何一个意志力薄弱些的人,早把他抱在怀里揉揉捏捏了。

但是皇帝相当狠心。

他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咔哒”一声关上了门,步伐非常决绝。

小猫咪彻底绝望了,他委屈地缩在被窝里头疼得不行,整只猫几乎都要被委屈的情绪淹没了。

呜,我是一只没有人疼爱的小猫咪。

最痛苦的事是活着,活着比死去更累,呐,我才出生几个月就戴上了面具。

黑化进度,百分之百。

我喜歡血,因為血是甛的丄

小猫咪在被窝里咬着爪爪刚准备进化成小渣猫,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

凛然的霜意忽然又浓了,熟悉的气息让小猫咪猝然抬头。

!!!

“喵呜?”

他刚好对上了猛兽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本应该是见惯了血性与杀戮的,但是现在却非常平静,蕴含着一种让喵安心的力量。

被猛兽吸引了注意,言冬好不容易攒起来黑化的进度条一下子就掉了回去。

哎?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上还带着江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