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坐上高铁,宋时璟在群里艾特他问:【回去了?】
他们一同来的苏州,去给宋夕拾捧了个场,齐越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真真是拿他们做了个借口,堵傅瑾岚的嘴。
宋时琛最关心的是:【高铁?】
然后,他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你信不信,其他人要知道,铁定眼珠子都没了。】
齐越已读没回,他从前从未高铁出行过,所幸,路窈忙着筛选照片,没察觉。他偏头看过去,她眼睛几乎黏在手机上,一动不动。
宋时琛又艾特他,非要他出来:【我现在倒是好奇了,到底哪路神仙能让您那么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折腰?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兄弟们见见人?喊嫂子有红包!】
宋时璟要堂弟消停点,宋时琛反问:【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宋时璟回了个句号。
眼见宋时琛越说越离谱,齐越闪现:【已阅。】
宋时琛无语,回了个锤子敲头的自带表情。
齐越看到,没回。许久,没听到身旁的声音,他手机倒扣桌面,望过去。路窈也看着自己,眼底闪着复杂的情绪。
他一怔:“怎么了?”他边说边去牵她的手,被她迅速避开,“嗯?”
路窈看着齐越眼睛,这双眼睛无疑是好看的,如同小说里形容的眼眸深邃,尤其是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睛带着柔光,是她喜欢且信任的模样。
她想起班长痛失帅哥美照那天,齐越拍了月亮给她,他们不在一块,但望着天,共赏一片月色。
“齐越,看月亮那天,你在我们寝室楼附近的公园?”她藏不住话,有些事宜解,不宜藏。
齐越心里咯噔一下,谎话说多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记得那天跟父亲打了电话,情绪不佳,突然很想她,又不愿意她折腾。他坐在小公园,给她拍了月亮。
谎言被戳破是什么感觉,他这会儿特别恐慌。他沉默地看她,也看到窗外迅速滑过的阳澄湖。心里一股凉意,他思虑再三,“嗯,在的。”
路窈不知道为什么松口气:“然后呢?”她庆幸自己问了。
齐越再次沉默,他紧张,她也是。他这么不说话的样子挺陌生的,无形中的压迫感,她感觉这片沉默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那天心情不好。”他稍作平复,选择坦白,“跟我父亲吵了架,不想回家也不愿意一个人。”
路窈从未见过这样的齐越,那个永远从容的人脸上写满了失落,她觉得自己比刚才看到班长评论,得知他可能撒了谎还要难过,“所以,关月亮什么事么!”她故作轻松说。
齐越如愿笑了,他伸手过去,这回她不躲了,两人十指紧扣,“跟月亮无关,想你了。”想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月亮只是个借口。
路窈很满意,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说在前头,“齐越,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多事情可能做不好。”
齐越闻言,想说没有,她捏捏他手背,让他听自己说完,“我其实脾气挺大的,老是做弄你,寻你开心,但是,齐越,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女朋友,许多事情还在摸索。”
“同样的,你做错了,我也会生气,该说我肯定会说。”路窈顿了下,对上他的眼睛,她认真同他对望,“以后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骗我。不想说的话你可以选择直接对我说你不想说,我理解,也允许你有秘密。”
她也有不愿意说的事情,推己及人,是个人都该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她情绪不佳,就会跟周周吐槽,跟齐越说,一通倒完,心情就好了。可齐越不是,他内敛,许多话不愿意说,与她不一样。
“从现在开始,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但不能骗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不想说,我一定不会刨根问底。同理,我不愿意说的,我也直接告诉你,你不许问。”
齐越没想到路窈会这么说,他握紧她的手,靠过去将她扣在怀里,“好,我记住了。”他有许多话想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路窈仰头亲了亲他下巴:“那……拉勾?”
齐越笑了,伸出一只手,另一手仍搂着她,“拉勾。”
他半握着拳,小拇指对着她,她侧目看了看,两人的小拇指紧扣,“说好了的,骗人的是小狗。”
齐越看着她:“好。”
路窈靠在他胸前,重新点开朋友圈,班长的评论下不少同学回复问内幕。她索性直接在朋友圈下给自己评论解释:【男朋友,全糖那种。】
朋友圈开始撒花,班长后知后觉:【不是啊,你不是有男朋友?同一个?】
路窈谈恋爱的事周周知道,跟她们关系好的班长也略知一二,只是她没见过。
周周替她回:【这叫什么?缘分!】
路窈锁屏,没再看圈。
高铁到虹桥,两人打车。先送路窈回学校吃饭,他再回家。明天他要上班,她是早课,简单吃了牛肉面,他们在寝室楼下分开。
她回寝室,周周比她早回。
这会儿寝室里热闹,隔壁寝室的人都在。班长带头八卦,周周整个人被围。
等路窈推门,六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班长笑得最像朵花:“艾玛!早知道我就下楼等你!不对,这会儿他在不在?”
她是颜控,喜欢看帅哥。上次天黑,没拍成帅哥,心痛到不行,没想到帅哥是路窈男朋友。她赶紧扔了啃一半的脖子,冲到阳台。
其他人原本没想看,被她这么一带,也跑到阳台。
路窈:“……”
她都爬了六楼了,齐越还在才是见鬼了。
“快,你拍!”班长怂恿,“不是华为拍月亮都杠杠的?快!”
寝室里只剩路窈和周周,她从苏州回来没带什么行李,爸妈准备的东西都顺丰寄回来,得明天才到,她带了两盒今天在山塘买的糕团放桌上打算给她们分着吃。
然后,她先给齐越报平安。
阳台上叽叽喳喳,她一开始没听清,等消息发出去,班长的大嗓门她想忽视都难,“路窈,你从哪儿捡来的男朋友啊!”
路窈看过去,几个人还趴在阳台,“吃不吃糕团?”她不知道怎么说,确实是捡来的,相识是意外,重逢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谈恋爱了。
故事太长,她不知道怎么开头。
班长踮着脚尖,楼下人不多,大长腿的齐越便特别显眼。六楼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往下看人,能看清,但也没那么清晰。她会注意到他,是楼下人来去匆匆,只有他仰着头往她们的方向看。
他没走,不仅没走,还挺痴汉的。
班长招呼路窈出来:“糕团没有你男朋友好看。”她扭头对着里头的人晃手机,玩笑道,“你俩这算是你送他还是他送你?”
路窈顾着拆包装盒,一开始没懂,后来,她手机响了,齐越回她一个表情。她福至心灵,握着手机小跑到阳台。
几人见状,给她让了位置,班长还贴心地往下指了指。
路窈不用明示,一眼瞧见楼下的人。他站在花坛边,微仰着头,目光意料中的交汇。
她找到了他,他也是。
路窈对着齐越挥手,他回了个微笑。她爱闹,可实在不好意思作出“隔空喊话”这样腻歪到不行的偶像剧桥段。
于是,她低头给他发消息:【还不回去?】
齐越秒回:【要回了。】
后头马上又跟了句:【进去吧,晚上凉。】
等她看到,他刚好转身离开。
班长带头起哄,路窈同她们先前一样,从阳台往下看他。过去他每次送她,她上楼后就报平安,从未去阳台看看他。她总觉得他不是那么腻歪的人,偏偏他好像是。
不知过去的每一次,他是否也跟今天一样看着她。
班长把拍到的照片发给她:“不谢。”
路窈点开,拉近的镜头,齐越站在楼下,他仰着头,眸底映着一片温柔,“不客气。”她保存。
几个人回房间,班长原本要八卦两句,看刚才两人那样,又觉得路窈多说一个字都是在虐狗。
她拿了块点心,问:“那你还考试吗?”问的是路窈的出国计划。
路窈点头,刚要解释,半敞开的寝室门被人敲了两下。
“班长,老姜PPT的资料有吗?”来人是班里学委简宁。
班长说有,等回去发给她。
路窈看简宁站在门边,喊她进来吃糕,“来一块呗?”
简宁瞅了她两眼:“不用,谢谢。”她临走,又看看她,“恋爱脑,当心挖野菜。”
路窈:“……”
其他人面面相觑。
简宁回自己寝室,班长缓和气氛,“她就那样。“
路窈没有放在心上,简宁人不坏,就是嘴巴毒。有一次,他们班花追隔壁班草,大冬天光腿穿个裙子,大家不敢直说,只有简宁,当着班花面就说:“我生以悦己,而非为他人所困。”
这话够泼冷水,但就是那么个道理。
路窈猜大概简宁是听到班长问她继续深造的打算,她只点头,简宁没看到,以为她恋爱脑。
“明天下课你们干嘛?”其他人也打岔。
有说追剧的,也有说赶PPT,路窈跟周周去烘焙课。周周先报的名,结果,最后玩得开心的反而是路窈。
“你们吃饭叫我,我们家这仙女明儿铁定给男朋友送提拉米苏。”周周对班长说。
路窈也不害羞:“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能怎么着?孤家寡人一个。”周周抽了张纸巾,假装抹眼泪。
大家笑成一团。
等班长回去,路窈解锁手机,齐越几分钟前说他到家,她微信里跟他说明天给他带提拉米苏。
周周托着腮,看她笑吟吟的模样,“你明天多做个呗!”
她们一起的烘焙课,她大概手残,做什么都不成样。反倒是路窈,做什么像什么,尤其是提拉米苏。路窈第一回做,连老师都夸手艺好。后来,路窈越做越勇,还在提拉米苏上撒了脆饼,她说是因为齐越爱吃,但又不爱甜,她特意研究的比例搭配。
周周就馋那口:“半个也行!”
路窈从手机里抬头:“求我呀!”
周周傲娇地转过脸:“滚!”
路窈开玩笑的,周周也是。她等齐越回复,周周突然尖叫。
“妈呀!”
“我的妈!”
路窈吓了一跳,刚想问,周周直接拿着手机凑过来,“卧槽!我现在去买彩票还来得及吗?”
手机是霸王餐中奖页面。
外滩江景会所,别说霸王餐,平时进都不敢。
路窈疑惑:“你什么时候参加的活动?”
周周沉浸在喜悦中:“不知道啊,反正就中了。”
她平时会点大众的霸王餐,什么时候点的江景会所,她也不记得了。可能是手滑,不过,运气超好啊。
“咱俩去呗!”周周激动地从头看到尾,双人江景套餐,美中不足的是指定了用餐时间,在下周六,“姐请你吃,说好了啊,你那天归我,齐越不准跟我抢!”
路窈也跟着看了遍,还是惊奇这么高大上贵得离谱的会所居然还要搞霸王餐活动,“真是你参加的?”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周周美滋滋:“当然,不然人怎么给我发消息啊。”
路窈想想也是。
临睡,她跟齐越互道晚安。手机插上充电线,她放到书桌,桌面忽地被震了下。
路窈又折回,是个陌生号,还是彩信。
这年头发彩信,比上次她收到短信还神奇。
路窈点开,愣住。
彩信是一张照片,穿着灰色衬衣的男人。男人她很熟,是齐越。
大概是斜后方的拍摄角度,地点应该是个剧院,他在前排C位。镜头里只有他一个侧脸,他望着舞台,可能是台上灯光太亮,衬得他脸颊轮廓格外利落。
而他身上的衬衣同那晚他在金鸡湖和她视频时是同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发短信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