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李菡急怒攻心,一口将那糕点吐出来,看时月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快气疯了!气得鼻子眼睛都歪了,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下吸进去的气都烫心口!

有人还要火上浇油:“哇,林昕,你看看,你快看看!李四姑娘现在的样子,看着眼熟不?是不是很像一只气鼓鼓的癞蛤麻!”

林昕扶额,劝道:“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对面先来招惹的,但无非气性大了点,时月东西也泼了,出口还这么毒。既然喊人家李四姑娘,估摸着是驸马爷的本家了,这样闹起来多难看。

时月才不担心,她就是知道李菡没胆子闹起来。有心气没胆色的臭丫头,无非就是抱团冷落她,嘴上刻薄几句的能耐。

她兰舟郡主的名声早打响了,才不怕和任何一个京都贵女闹翻天,就不知道李菡还有她那伙人,有没有胆子过来和她掰扯,还要不要脸了?

李菡气得作势要过去讨说法,被亭中的其他少女劝阻住,事不关己,所有人都自认为好心地在“讲道理”,分析利弊——

“阿菡,有话好好说,和有的人一般见识,不值当。”

“就是啊,毕竟今日是你哥的生辰,吵起来的话,宾客们全看到了,公主和驸马面上也难看。”

“消消气啦,莫气了,我陪你去换件衣裳吧?”

时月凉凉地在一边看戏,点评道:“哎哟哟,连你的朋友都让你消气,有话好好说,看来你这人脾气差、不能好好说话,是人尽皆知啊。你赶紧听听群众的心声,消停消停,别再给公主和驸马爷丢人了!”

李菡刚平复了下去一点的心绪,闻言一股子热气直冲头顶,气极加上委屈,眼眶红了一大圈,连带着对周围劝架的都起了迁怒的心思,用力挣脱道:“你们放开我!我今天非得跟她讨个说法不可!”

时月闻言忙上前一步,一脸受宠若惊地道:“四姑娘真客气,说什么讨字呢。”她语重心长地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我说的话,能令四姑娘醍醐灌顶、改邪归正,那不用四姑娘讨,我时月是心甘情愿地要行这善事呢。”

亭中众人到这时才见识到她的战斗力,个个心里叫苦,不乏有人在心里开始怪责起李菡,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没德行的?现下好了,她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感觉就像是被疯狗咬住了,对方死活不松口,彻底下不来台了。

李菡在家中是倍受宠爱的,平素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时月这番当众连环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张俏脸涨成了猪肝色,头上青烟袅袅,要不是她还顾及着自尊,勉励压制住眼眶中的泪水,豆大的泪珠早就夺眶而出了!

就在她快要崩盘的时候,听到一道天籁之音——

“怎么了这是?怎么吵起来了?”

两条高挑的人影,一前一后,走进亭子来,领头出声询问的那名年轻男子,李菡认识,她此时面临崩溃,骤然见到熟悉的人,顿时感觉靠山到了,终于有人可以依靠了,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对着来人,放声大哭:“周二哥,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周临渊一脸状况外,突然就见她这样痛哭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对周边众女眷道:“快去劝劝四姑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有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和周临渊熟识,一边轻轻拍着李菡的背小声劝哄,一边对他使眼色,示意他看旁边。

周临渊转头,看到了时月,心中一瞬明白过来:看来李菡是被这闻名京师的刁蛮郡主欺负了,难怪哭得这般伤心。

可这毕竟是女眷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外男,总不好直接出口训斥人。

时月认识周临渊,他是翰林院大学士周晔的二子,周家世代书香门第,在大郁地位尊崇,声名显赫,周临渊和驸马李兴的关系很要好,与长公主府的人常来常往,常有走动。

她不用看都知道他现下是什么想法,女眷间闹些龃龉,他再觉得时月不对,心中再偏袒人,也不好公然维护。

时月对付周临渊这样要颜面的公子哥,是再简单不过了,李菡大哭,她能立刻哭得比她凄惨百倍,痛心千倍,包管周临渊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炸开,为了不惹祸上身,招人指点,立马就会拔腿走人。

说干就干,她深吸了口气,酝酿一下,眼泪转瞬盈满眼眶,开嗓,先来个女高音暖暖场子:

“周二哥!六月飞雪知我冤啊!”

周临渊的背脊一下子僵住了。

时月刚准备往他脚边的地上扑,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来上一出,眼角余光刚巧瞥到另外那个,跟在周临渊身后迈进亭子的人,从她往下的角度,只能看到人的下身衣摆,怎么感觉这衣服的款式和颜色有点眼熟?

她的目光下意识抬起来,往人的脸上一扫,倒抽了一口凉气,迈出的步子猝然想刹车,但因为她那个俯冲的姿势已经出来了,一下子还真有点刹不住了,脚停下来,身体因为冲劲失去了平稳,直挺挺往地上载倒。

眼看她的脸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毁容有望,幸亏来人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及时伸手扶住她胳膊,将她带直过身,幸免遇难。

时月直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肖衍看她的模样,以为她吓到了,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陛,陛下!”

亭子里的众人回过神,纷纷下跪行礼,刚刚事发突然,大家都只留意先进来的周临渊了,没发现和他前后脚进来的人是当今天子。

周临渊和人说道:“陛下,就是小事争吵了几句,无伤大雅,我们走吧。”

他在时月起嚎那一嗓子的时候,就动了撤退之心了!

他本是和肖衍从射箭场过来,途径此处亭子,听到动静,担心自家妹妹,所以过来查看一下,现在既然妹妹无碍,还有这个鬼见愁的兰舟郡主在场,他寻思着可招惹不得,还是赶紧走为上策。

周临渊有心息事宁人,肖衍却不这么想,视线逡巡过去,李菡过了情绪,已经不放声哭了,低垂着头小声啜泣,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有人的神色惴惴不安,有人则是有些不忿的。

还有个容貌倾城的美丽少女,神色带着一些着急、迷糊,还有点左右为难,她的人也还坐在桌子居中的地方,双方的分水岭处。

碧翠色的留仙罗裙下,双腿合乎礼仪地并拢着,双脚的脚跟也紧紧靠在一起,但她的脚尖却分得很开,成漏斗状,一只脚尖朝左,另一只脚尖朝右,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知道该往哪头站、无所适从的茫然无措感。

肖衍和她是相识的,看她这为难的样子也知道,这闹事她非两边的当事人。

他直接开口对人道:“临夏,你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嵋麟羽”和“岛与牧歌”两位筒子的辛勤灌溉~~小树苗茁壮成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