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了下,这还真不是不可能的呢。
不过即便如此,过去几年老头子一年有半年在外头征战。朝中事务其实已经是全由自己说了算了。
这样的太子当着,倒也不算憋屈。
就是老头子一回来,老二也跟着回来,日子就会有些不太好过。
如今老三也开始不甘寂寞地出头了!
没事,这样的日子他也不是就过不出来,多费些心思应对就是。
他可不是会被任何人捏扁搓圆的。
而且,娘已经回来了,他更安心了。
徐长甯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我其实也是两种标准对人啊。”
她自己的儿子,她就希望他能在当治国工具人之余体会些寻常男子的快乐。
二师兄因为感情纠葛耽误了给她儿子调养身体,对促成如今可以说是四龙相争的局面也出了一把力。
她就恨不得给他两拳。
太子笑道:“人都是这样的。儿子对别人也觉得没必要浪费感情,但面对娘就觉得如何孺慕都不够。”
徐长甯道:“好了,我看看你这十几年的脉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脉案肯定是不能拿走看的,今天看不完她明天再到东宫来。
只要姬天御不会过来就好。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今就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她都已经看淡了。
只要三个儿子和他都能善终就好。
“嗯。”太子乖乖点头。
徐长甯便摊开第一本脉案开始看。上头有太医的记录,也有她大师兄的笔迹。
至于太子,徐长甯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案几上的脉案。他就拿了个抱枕过来,挨在她腿边躺下了,闭目养神。
四更天就起床上朝了,他养养精神。
徐长甯看他就和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要挨着自己,笑着摇摇头。
起身拿过一旁屏风上搭着的大朝服过来,给他盖在身上。
太子嘴角上翘了一下,小声道:“谢谢娘!”
约莫过了一刻钟,乾元宫的太监来传皇帝的话:“皇上问小皇姨,是不是大荒山已经有了调理太子殿下身体的新法子?”
姬天御听说太子让太医院把他从小到大的脉案都搬到东宫,然后就和徐长甯一起在书房里没出来。
心头一动:如果小姨子是为此而来,那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她大荒山秘术的修炼等级听说还在两个最出色的师兄之上。
他们两个没办法了,她兴许还能补救一下。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如果能把太子的身子调养好,倒是去了他一块心病。
他对太子最大的不满意,其实也就是看他病兮兮的。
如果他身体能好起来,武将也好、四夷也好,他相信这小子都有法子慑服的。
早说嘛!早说他何至于把蔡权给叫回来。
如果小姨子真的有法子能改善承儿的身体状况,那可不能让她跟蔡权去边关或者是一气之下干脆离京。
这么说来,确实是他之前自己乱了分寸。
还好,他只是让蔡权回来述职,没说其他的。
所以姬天御直接就打发人来问了。
这个理由很是说得过去,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自己突然到京城来做什么的。
她当时真的是听说这四父子成了如今的局面,一冲动就跑来了。
于是徐长甯便点点头,“确是为此而来,但具体的效果还说不好。之前不说,也是怕令皇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太子站在旁边,看他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欺君,有些想笑。
明明就是昨天看他已经披上了披风,临时起意跑来的。
看来他娘果然也不是思虑多周全的性子。
难怪大师伯当年要说她其实不是太爱想事儿,能躲懒就躲懒。
那留在深宫母仪天下应该确实不是她所愿。
“那请问有什么进展么?”
徐长甯摇头,“暂时没有!”
那太监点点头,“那小皇姨请便,咱家这就回去回禀皇上。”
等人走了,太子道:“娘,你不是不想和他打照面么?”
徐长甯道:“不可能完全避开的,我之前想简单了。而且,若是没有你大师伯告诉你,你也不能确信的对吧?”
太子点头,“那当然。”
“你爹并不想见到我这个小姨子。如果你这里没有明显进展,他应该不会召见我的。就是召见也不能像你一样一下子把我认出来。唉,其实大荒山的内功心法,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太子心道:够厉害了,都能让你‘死’而复生了。
不过,大荒山没将母后一息尚存的事告诉父皇也说得过去。
自己心心念念等了十五年,都差点等不下去了。
父皇要是早知道有这个可能,那还不得天天关注动向?
他道:“娘,孩儿的身体是不是人力不可为?”
徐长甯已经把过脉了,她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今看过往脉案,不过是一个补充。
这会儿听到长子问起,她道:“只能是慢慢调养,但你平日太过操劳了。承儿,你跟娘回大荒山去好么?你若放下这一切在山上安心休养,活到七十古来稀也是大有希望的。”
太子缓慢却坚定的摇摇头,他宁可选择这么活到五十。
哪怕是当一辈子的监国太子都好过隐居深山。
他哪里清心寡欲了?
徐长甯留在东宫和太子一起用的午膳。
太子不好直接窥探帝踪,就让人打听小兄弟出宫没有。
目的就是省得他娘出宫的时候半道和他爹来个不期而遇。
淮王吃过午饭就告辞了,徐长甯也从东宫离开。
“承儿,你忙你的吧。我回去想想,明天再来继续看。”
都看过这些年的脉案和用药,她再斟酌一张养身的方子。
太子点头,给她指了出宫的路径。
按他说的走,就不会和老头子撞上了。
徐长甯往宫门处走,心头还在想着那张养身的方子怎么开?
而且这个需要时常把脉调整。
姬天御说权力是男人的春|药,看来真的没哪个男人能放得下这滔天的富贵与权势。
这里头,还寄托着他们的理想。
名留青史是哪个大好男儿都抵抗不了的诱惑。
徐长甯在宫门处和刚蹭了御膳、志得意满的淮王遇上,陡然想起她今天忽略了什么。
她午饭和老大吃的,姬天御和老三吃的。
那老二呢?
她当年就说过不会因为有三个儿子忽视了中间的那个。
可今天她一心想着老大的身体,真把老二给忘了。
那小子昨晚应该就挺郁闷的。本来是得意洋洋给白侧妃庆贺升了位分。
闹了一场活出丧都雷声大、雨点小的罚一万两银子就过了。
结果临了被老三摆了一道,让他在他皇帝老子跟前印象分大跌。
好像今天议事都没有留他。
太子留下是惯例,今天让老三留下是因为他管情报。
但偏偏把老二给漏掉,不能说不是因为吃空饷那个事他没有应对好啊。
那他这会儿上哪儿郁闷去了?
徐长甯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不想当个偏心的娘啊!
淮王道:“小姨,你这是懊恼碰到我啊?”
“好好儿的我懊恼遇到你干嘛?你二哥这会儿在哪?”
问这小子是最便捷的,他掌控着朝廷的情报机构南司呢。
果然,淮王招了个穿黑色锦衣的南司暗探一问,就知道淮王的去向。
他下朝出宫后到京城有名的酒楼天香楼喝闷酒去了。
淮王道:“小姨,听说你是为了给大哥调养身体才进京的?”
如果大荒山真的有法子让大哥跟常人一样健康,那他和老二就真没什么可出头争的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大荒山在传说中太神奇了。
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其中一个目的吧。嗯,我去天香楼,回见!”
徐长甯在宫门处上了徐国公府的马车,吩咐车夫掉头。
淮王翻身上了马背,看着马车的背影心道:你要管我,要管老大,老二你也要管!还真是一个不落啊!
不过,看小姨的表情老大的身体估计她也觉得棘手。
要是不棘手,太医院就不会那么多年都没有行之有效的根治法子。
也就没有二哥和他出头的机会了。
嗯,他先回去着人彻查吃空饷一案吧。
另外,这次西陵来送国书,父皇说让自己代他和体弱的太子出面招待。
毕竟谁都知道,这入秋又要季候变化,大哥没准又要在床上躺几天了。
以前这活儿一直都是二哥的。
这个消息传出去,他肯定得更郁闷吧。
洛王已经知道了,冷哼了一声。
老三还别以为代太子出面就登堂入室了。是代太子出面,又不是代皇上出面。
“倒酒——”
徐长甯一路找来天香楼,天香楼年轻的老板娘韦氏忙迎了出来。
“小皇姨,您是要用饭么?”这都过饭点了,应该不是。但总要问一声。
徐国公府的马车徽记她是认得的,刚又听说洛王把之前征西得的蝶形面具给了自家小姨。
她自然一看就知道徐长甯的身份了。
徐长甯摇头,“不,我吃过了。洛王在哪里?”
“在楼上,我领您去!”
韦氏看起来二十四五的样子,寡居。能支撑起天香楼自然是因为上面有人。
她是姬天御堂弟云郡王姬杭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