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甯猛地冲了过去,用力踹了洛王一脚,然后就直接离开了洛王府。
那身形都快成虚影了。
洛王折腾半天,刚落地就被她一脚踹在尊臀上,原地滚了三圈才得以卸力停下。
他爬起来,暴跳如雷地道:“老三,你刚说这疯女人是谁?居然还对我又掐又揣的。我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就是老头子都没这么对过我!”
他在棺材里敲得叮叮当当的,没听清淮王说的话。
淮王忍笑道:“父皇不是刚给你封棺,要活埋了你么?”
“口谕而已,除了小多子谁听到了?”
小多子赶紧道:“二爷,老奴可不敢矫旨行事啊。先不说这个了。三爷,刚那真是先皇后的嫡亲妹妹?”
淮王点头,“是啊,她这会儿应该去徐国公府了。你们不信就上徐国公府去问吧。”
洛王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是小姨也不能对我又掐又踹的吧。顶多我不灭她满门,但我肯定要打回来。她是练家子,我就正儿八经的挑战她报仇。”
淮王道:“二哥,你干的事也太吓人了!我和小姨都是一路哭着飞过来的。小姨到后面一路拎着我飞,那泪水都滴落到我脖颈了。她另一只手一直胡乱抹眼泪。我都担心她拎不住我,把我掉下去了。”
洛王讪讪地道:“我又没想到你们正好这时候回来。顶多回头我打轻点!她掐我、踹我,下手、下脚都可重了。
太子看到他尊臀上的半个鞋印,忍笑道:“我去大舅府上问问。老二你这里的摊子自己收拾吧。老三去不去?”
淮王摆手,“大哥,我不去了。我已经确信了小姨的身份。我还得进宫向父皇复命呢。多总管,走吧!”
小多子其实也已经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只是面白无须看着年轻而已。
当今世上敢当面喊他小多子的,差不多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几位皇子平时对他也都还是挺尊敬的。
他想了想点头,“三爷请——”
人是三爷带回来的,他亲自去说自然更合适。
真要是先皇后的妹妹,那可就太好了。
于是太子出去坐马车往徐国公府去,淮王直接上了小多子坐来的马车。
洛王看左右无人了,这才伸手揉揉尊臀。下脚好狠!还有脸也被掐得好痛啊。
不行,至少也得给他倒茶认错。不然别说亲姨,亲姥姥来了也不好使。
白樱问道:“王爷,还继续活出丧么?”
洛王看看翘起一角又脱落了底部的棺木,“收了、收了。再活出丧,回头真给本王弄去活埋了。”
他老头子不是干不出来,顶多给他留条道自己挖出来。
等闲的皇帝形象包袱都重,可谁让老头子是开国皇帝呢。
第二代皇帝,也不用讲究那么多。
反正成王败寇,他到时候也留老大本人一条命好了。
回头选定了太子妃,让在东宫的耳目给太子下一些绝根损身的药。最好是别让他生出儿子来。
不然以后自己还要杀侄儿,更加的伤天害理。
小姨,哪冒出来个小姨?
这么一说,虽然就看到了几眼,确实好像跟老头子画的娘有点像的感觉。
老三把人带回京,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算了,先收拾这边的事吧。现在查清楚是谁把自己的话给传出去了最重要!
老头子那里都给他钉了回棺材了,应该也不会再追究。
过两天等老头子气消了他再进宫去认错好了。父子没有隔夜仇嘛!
徐长甯一路避开众人耳目,回到了徐国公府。
这里,她只是偶尔回来住过,其实不熟悉。
她叩响了门扉。等门房打开门,就把那个‘荒’字令牌递了过去。
门房显然被叮嘱过来,立即道:“您请进——”
徐国公世子徐茂之前收到老父的信,这些天门都不敢出。
那三兄弟闹得厉害,他年前就辞官搁家待着了。哪家的帖子都不接。
这段时间更是完全没出去走动。
这会儿他得知自己等的人终于到了,有些激动地道:“快请到我书房来。”
徐长甯被带过去,这会儿早已经换了老管家亲自带路。
老管家激动地对她看了又看,然后带她到前院书门口就停下了。
见到站在门口张望的徐茂,徐长甯眼中也有些湿意,“大哥,我回来了。”她把面纱摘了下来。
徐茂一看果然是当年的那个人,一叠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兄妹俩进去,徐长甯坐下了,徐茂还站着。
“坐吧,我如今只是你妹妹了。你的小妹妹!”
徐茂苦笑,陛下能放手?当年就几度发狂。要是知道了,肯定马上驾到。
徐长甯坐下就忙不迭地问道:“大哥,他们父子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茂道:“不就是历朝历代都逃不开的储位之争。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偏生太子的身体又算不得太好。”
“可他身体弱,也是因为当时必须要守住后方啊。那一仗我们没守住的话,前方的人断了补给也活不了。”
徐茂道:“立国快二十年了,但四方还在动荡。此时,国家需要的是一位武皇帝、而不是文皇帝。”
“姬天御才三十七,他再活三十七年都没问题。”
徐茂压低声音道:“他之前旧伤复发过。”
“我知道,我来的路上遇到了牧儿。他就是出京去追偷了脉案的汉奸的。”
徐茂一惊,“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程澜道:“牧儿只知道我是他小姨,昀儿在棺材里不知道还认得出我不。但承儿我感觉他认出我了。”
五岁的孩子,记忆能那么深刻么?
不过,她确实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徐茂想起今天活出丧的那个外甥,忍不住笑了两声。亏得他还知道专门叮嘱人上这儿报个信。
显然,妹妹是一进京就听到儿子死了,直接奔那边去了。
“遇上了就遇上了。我既然回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就在此时,老管家在外头道:“太子殿下,容老奴通禀一声。”
“不用了!”太子径直走了进来,他随身之人将老管家拦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脚步声很急,直接就冲了进来。
然后就对上了那张魂牵梦萦十五年的脸,他哽咽出声,“娘——”
几步走过来跪在徐长甯面前。
此情此景,徐长甯也只能任他抱着自己的腿哭个尽兴。
徐茂去把书房的门关上。
这件事自然是绝密。除了他和老管家,这府里谁都不知道。
谁知道太子竟然直接就认定了。
看太子半天都还收不住,徐长甯道:“行了,别把眼泪、鼻涕都擦在我衣服上了。”
太子原本是倾泻当年的丧母之痛,听了这话哭笑不得直起身子,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脸。
“娘,你怎么才回来?”
徐长甯道:“你以为想回来就能回来啊?还有,不要喊我娘,叫小姨。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想让我被拖去烧死?”
太子这才闭上嘴。
徐长甯道:“起来说话!”
太子坐起来,挨在她旁边,直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没问母亲怎么回来的,只问道:“娘......小姨,你这次还走么?”
徐长甯道:“你问的是往哪儿走?”
“当然是离京啊。”他怎么可能是问的是那个走。
徐长甯道:“还会走。”
其实当年她在宫里也觉得身心疲惫。但那时好歹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
如今怎么成这样了?
太子道:“不能不走么?”
好吧,他其实也知道母亲留在后宫其实并不快乐。
前朝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后宫也并不如表面那么祥和。
徐昭甯道:“留下来当太后我就不走。”
徐茂原本恭恭敬敬的陪坐在一旁,听了这话立即沉下脸道:“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能玩笑得的?太子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她该走还是得走的。她当年就是舍不得你们,不肯回山避难,这才没避过杀身之祸。如今你们一个个都大了......”
太子道:“该反哺了。”
徐昭甯摸摸太子的脸,“你大舅说得对,我开玩笑的。我这次是听说了你们的近况,这才忍不住下山、进京的。”
太子道:“娘,无论事态如何发展,我不会要老二、老三的命的。”
他没喊小姨,这个承诺他是给母亲的。
只有为了母亲,他才肯冒险留下他们。毕竟,他们是真的有不臣之心。
来的路上,他也想清楚了。
老二活出丧并不是放弃争权的意思,他是压根不在意这个名声。
父皇比这荒唐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如今不是一样把江山坐得稳稳的。
徐长甯点头,“你一向是个仁善的孩子。”
当然,不只有仁善。
与此同时,淮王和小多子也已经进了御书房。
皇帝看向他们,“牧儿,那个同你一道进京又一道去了洛王府的女子是谁?”
洛王府发生的事,已经有耳目报进来了。
不过后来他三个儿子驱散了众人说的事儿,他还不知道。
小多子看向淮王,示意他来讲。因为自己完全只有一知半解。
淮王道:“父皇,她是从大荒山下来的,自称是儿臣的小姨。”
“大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