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李寂出逃

握着车窗的素手稍稍停顿,便轻轻一推,敞开了车窗。

守城士兵的头子一横下心,抬眼向车内看去。

只见车内,有一位仙气非凡的女子。尽管周遭昏暗,也遮掩不住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她眉眼清冷,眼眸幽幽,似是倒映着广寒星河。

可与样貌气质不同的是,这神仙般的女子,身穿寝衣,唯有一块金丝绣花的薄衾搭在身前。她正慵懒地依靠在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身上,这男人衣襟大敞,露出坚硬饱满的肌肉,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只露出锋利坚毅的薄唇和下颌。

更甚的是,这女子的裙摆长长,延伸到另一端的一个样貌艳丽的少年身上,盖住了少年的腰部和双腿。女子的玉足,似乎正踩在少年的身上,引得那貌美少年难以承受,双颊烧红。

只一眼,那守城士兵的老大的脑海就炸开了锅,吓得狠狠跌在地上,冷汗爬满了全身,恐惧和后悔瞬间拖垮了他的理智。

那女子勾起嫣红的唇,似乎是友好地提醒:“我再为你算一算。今夜车内的东西,不要被第二个人知道,否则你十族有难。”

守城士兵的老大哪里敢不从,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吩咐手下开门放行。

易许安缓缓关上车窗,马车不急不慢地向城外驶去。

马车出了城门,走了一阵,然后在黑暗中悄悄调了个方向,向西行去。

车内,李寂尴尬地拢好衣服;魏知翎脸上的红晕未散,缩在角落里,微微出神。

易许安却已经坐正,一脸的无所谓,显然是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是从现代社会过来的,虽然三十年没谈过恋爱,但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不提博士期间,她随着导师到英国参加论坛,期间被女同学拉去某全球知名男模秀场见世面。单单是平时在校园的体育馆里挥洒汗水的体育生,哪个身材比不过常年习武的李寂?

过了一会,见二人神色正常了些,易许安率先打破沉默:

“李寂将军,此次出逃,南边是我母亲的封地,北边是你久居的沧州一带,因此,北上南下都必会受到严查。东边临近海岸,你逃不了多远。

我会送你到京西城郊,你之后一路向西,到梁州地带,那里的刺史是我祖父的至交。”

李寂接过易许安为其准备的书信,郑重许诺:“我一定好好打拼,成为小姐在西境的助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易许安清冷的眉眼,此刻显得很柔和:“你要记住,性命最重要,功名都可徐徐图之。”

李寂颔首称是。

马车停顿,范晗低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三小姐,到地方了。”

李寂转身,推门下车。

易许安打开车窗,对他挥挥手:“快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李寂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走到易许安所在的车窗前。

他先看了一眼范晗的冷脸,又瞄了一眼车厢角落里的魏知翎,板正到有些凶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羞涩。

心中有些失落,他的眼神却格外真诚坦荡,看向易许安,诚恳道:“易三小姐,有些话,我怕此时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他壮硕的胸膛深深起伏几下,又道:“从在李司马府那一夜,第一次见您,我就被您吸引。我承认,那时是见色起意,但现在绝对不是!您太耀眼,我知道我只是痴心妄想,但我还是想让您知道...您是我最敬仰、唯一爱慕的女人。”

易许安丝毫没有被表白时害羞的表现,她坦然一笑,接受了李寂的好意:“将军今夜,虽深陷困顿,却泰然自若。你今日的样子,让我想起刚见你的那晚,是一个意气风发、不容小觑的男子。”

“祝将军前途似锦,幸遇佳人,子孙满堂。也愿我和将军的合作,长久不衰。”易许安对李寂虚行一礼,随后拍了拍车门,“阿晗,我们走吧。”

李寂对着易许安所在的马车遥遥一拜,然后背着行李,转身消失在西边的密林中。

(下朝后,乾清宫)

皇帝段冉坐在饰金木椅上,面色阴沉:“昨夜易家一辆马车深夜拿着东宫金令出城。今日刑部去易府捉拿沧州之事中的李氏余孽李寂,却扑了个空。太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段元慈亭亭而立,神色温和平静,却一言不发。

皇帝眼中的阴郁更深了,抄起几本奏折就砸向太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可知这件事有多重要!”

段元慈低下头:“请父皇息怒。”

皇帝倏地起身,用手指着太子,怒斥道:“长公主对朕恩重如山,驸马在沧州遭遇刺杀,嫌犯却逃之夭夭,你让朕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段元慈温和却有力地说:“父皇,儿臣以为,李寂进京,是驸马和易三小姐的意思。既是易家的决定,李寂此人,应当不是此次沧州事件的主谋。”

“你懂什么!”皇帝冷哼一声,“驸马是个愚钝的。满满十一岁就入长青门,她能懂什么人间脏俗?朕看那个李寂,一定是个奸猾之辈,此人不除,朕心难安。”

段元慈抬眸,看向皇帝,有些不解:“父皇,易家容得下李寂,如果您一心想除掉他,反而会为您带来非议啊。”

皇帝一愣,阴郁到有几分疯癫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半晌,他又重新坐到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皇后那个蠢货,一件事还要朕替她扫尾顾后。”

皇帝数落皇后时,只顾发泄心中不满,丝毫没有在意夹在中间的段元慈。

太子眸色微暗,温润如玉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背在身后的手却在袖中捏成了拳。

乾清宫内平静了片刻,太监在外通报:“陛下,易三小姐求见。”

皇帝段冉平复心情,稍稍坐直身子,高声回应:“宣。”

易许安甫一踏入乾清宫,看到门口守卫和太监惶恐不安的脸色,就知道今日皇帝心情不好。

走进内殿,她注意到太子正站在御案前方,对面的皇帝虽然面带微笑,但难掩眼底的阴沉。

察觉到她关切的目光,段元慈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易许安会意,走到段元慈的侧后方,跪下行礼:“参加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皇帝抬手,示意她起身。

易许安却不起身,扬起脸看向段冉:“皇帝舅舅,满满是来和您请罪的。”

段冉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握于身前,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哦?你要请什么罪?”

“满满要请的,是我昨夜逼迫城门守卫、擅自出城的罪。”易许安顿了顿,见皇帝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但我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师傅派人急召,要我夜半于城南相见。”

她稍作停顿,随后用神秘的语气说道:“传闻,长青门,出大事了。”

段冉看重长青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出什么事了?能与朕透露一二吗?”

易许安自作主张地起身,上前几步,嘴角噙着几分神性的笑,眼中闪着胜券在握的自信:“恭喜舅舅,长青门出了个新星。满满向师傅请愿,等新星命盘稳定,由我亲自跑一趟,替您将新星迎进京城。”

段冉明显十分兴奋,阴沉的面色都多了几分红润。

他起身,连说了三次好,又绕过桌子,走到易许安身前,用满意的目光打量着她。

“既然是要为朕效忠的门人,那能否告诉朕,大宗师称他是什么星啊?”

易许安微微一愣,脑子转得却快:“师傅也没有给我透露太多,只说:此人乃经世之才,用得好,能有助于国运。”

段冉脸上的兴奋不减:“这种人才,倒是第一次听闻。”

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太子,段冉假装嗔怪道:“方才朕问你话,你为何不实话实说?跟自己的父皇还遮遮掩掩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易许安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陛下,太子殿下也不知我借令牌出城见长青门的仙使,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怪我,是我教殿下万万要暂时保密的。”

段冉心情大好,吩咐易许安和段元慈落座,又问了她许多关于长青门的现状。

易许安一直在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小心地回话。

见时机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问道:“皇帝舅舅,魏刺史和李司马都已逝世,沧州无人主持事务,我的父亲还在那儿守着。时间久了,母亲会担心的。”

段冉脸上依然挂着笑:“不急,先让他在沧州待着吧......沧州是边塞要地,事关重大,朕还没有想好人选。”

闻言,易许安只好乖巧回道:“满满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