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从茅房回来后,楚牧之已经离开了沈府,她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案前,思及交易之事,一双乌木眸子转了转。
“师姐,我可否扒你夫君的衣服?”
谷雨知道她还惦记着胎记的事,上次在柴房,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惜她一时乱了方寸,全然把正事给忘了。
“你打算怎么扒?”
白露没想那么多,道:“就、直接扒呗,他不是个病秧子吗?大不了我扒完就跑,他肯定追不上我。”
谷雨皱了皱眉:“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师姐放心,我又不会武功,肯定不会伤到他的。”
“……”谷雨一时哽住,其实她是怕凌昭伤到白露,毕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扒了衣服,换了谁都会恼羞成怒,就白露这副小身板,只怕凌昭稍一用力便能把她的腕骨给折断。
叹了口气,她道:“罢了,此事还是交给我吧。”
退一万步讲,即便白露能够得手,她也不愿意凌昭被别人扒了衣服。
从白露那要来一副可以致人昏睡的药后,谷雨吩咐金元宝将药下在茶水中,再让丫鬟晚些时候送进东厢房。
此药半个时辰起效,谷雨盘算着时间,待凌昭已经昏睡不起后,轻手轻脚来到了东厢房。
彼时人正趴在桌案上,手边的茶盏也已见底,谷雨试探着唤了两声夫君,见他没有反应,才犹犹豫豫伸出了手。
就连她也不知,凌昭胸前到底有没有胎记,若是真的有,那个姓楚的岂不是比她还要了解凌昭?
谷雨心中升起几分醋意,想要解开凌昭的衣襟一看究竟,却因桌案的阻碍,怎么也无从下手。
无奈,她只能先行将人搀到床榻上,纤长白皙的手指并不熟稔地解着外衣。
衣下结实的肌理若隐若现,看着面前任自己摆布的人,谷雨耳根莫名有些发烫,
果不其然,凌昭胸口下方一寸的地方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
谷雨用指腹轻拂过胎记,凌昭胸膛上的温度让她面色烧得更加厉害,于是飞快收手,趁人醒来前将衣物恢复原状。
朱门开合声后,谷雨已经离开了东厢房,床榻上的人也缓缓睁开眼睛。
送来的茶水中有平日不曾有过的浮渣,凌昭留了个心眼,将茶倒进了花盆,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引蛇出洞。
却没想这条蛇竟会是谷雨。
凌昭从床上坐起,一手轻按在谷雨方才摸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冰凉。
若是换了别人,给他下药还对他动手动脚,早就被废了双手,可谷雨方才解他衣裳时,他不但没有醒来的打算,反而对她的戛然而止感到一丝失望。
又是下药又是解他的衣服,看来谷雨非但对他一见钟情,还……馋他的身子。
可惜,他明明是期待的,她却临阵当了逃兵。
…
回房的路上,谷雨面上薄红渐褪,仔细想来,愈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姓楚的知道凌昭身上有胎记也就罢了,他是如何知道现在的沈景还就是凌昭的?
想到这一层,她心中就像悬了一块重石,惴惴不安。
此人一面到沈府接近凌昭,一面又暗中托天机阁调查凌昭,只怕居心叵测。以防凌昭着了他的道,她须得找个机会好好探探他的虚实才行。
心事重重回到房间,白露正捧着一本从街边小贩那买来的《寻花问柳》看得津津有味,“师姐你回来啦,怎么样?可有看到胎记?”
“看到了。”谷雨喝了口茶水,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是月牙形的。”
“太好了!我得赶紧找个机会告诉楚公子才行!”
白露其实根本不在意凌昭身上的胎记到底是圆的还是方的,她只是想找个机会见见楚牧之而已。
谷雨本还想提醒她两句,让她小心提防着此人,她却一刻也不多留,兴奋地回天机阁挑选衣裳了。
“真是心大……”谷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白露制得一手好毒,那姓楚的若真是刻意接近她,谁比谁下场惨还真不好说。
余光无意瞥见白露落下的书,原以为又是什么药经毒经,定睛一瞧,是一本叫做《寻花问柳》的书。
随意翻看了几页,里面讲得竟是如何追求心仪男子,前面还算循规蹈矩,勉强自圆其说,到最末几页,竟还教起了夫妻之事。
谷雨自认见多识广,遇事波澜不惊,但看到这些露骨的文字,也不由得脸红心跳。
看来,她这个小师妹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
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凉意一连逡巡了许多日,到今儿终于等来了艳阳天,日头高照,晒得树叶都微微蜷缩起来。
凌昭一早进了趟皇宫,午后才回到沈府,走在廊道上时,被抱了一摞厚书的丫鬟给撞上。
白瓢呵道:“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无碍。”凌昭伸手抚平衣前褶皱,目光从地上散落的书籍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本叫做《寻花问柳》的书上。
沈府怎会有这种东西?
凌昭俯身捡起,一目十行看过,大致知悉了其中内容。
“这书是从哪儿来的?”
“回少爷,这些都是夫人房里的书,前些日子下雨受了潮,难得今日天气好,就准备拿去院中晒一晒。”
谷雨的书?
长指翻到最后几页,活春宫跃然纸上,凌昭不免愣了下,片刻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薄唇几不可察地轻掀。
看不出来,谷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做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