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安静静地看着这个便宜妹妹。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妹妹像一支出水芙蓉般清纯稚嫩,与她这个姐姐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但此时,她们远离了旁人的窥伺,就都不由自主地展露出自己的本质来,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相似之处就付出了水面。
她们确实血脉相连。
阮如安的笑容不达眼底,很好地扮演着一个警惕情敌的娇妻:“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晚宴吧?跟我来。”
阮悦岳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急走两步,与阮如安并排而立,在她耳边低声道:“手段太低级了。”
阮如安知道这是在说走后门的事,但她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于是语气酸溜溜地道:“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也只配从后门走……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讨好贺老夫人的?她竟然吩咐我亲自来接你。”
这话暗藏了一些关键信息。阮悦岳只是稍微思忖了一下,就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问道:“你握住贺天赐什么把柄了?”
“嗯?”
“我和那些傻子不一样,别糊弄我,”阮悦岳道,“贺家老太婆打算用我来恶心你,但现在她竟然让我走后门,还派你过来接……这是打算放弃我这颗棋子了?除了她那个好大儿,还有谁能让她放弃送上门的好戏?”
这份敏锐让阮如安微有诧异——阮悦岳比她想象得还要聪明得多。
但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阮如安一脸懵懂又略带警惕地问道:“你到底在在说什么?”
许是她装得太好,阮悦岳看了她片刻,轻嗤一声,就不再多言了。
走廊并不长,她们走的又是后门,没过多久就悄无声息地入了场。
虽说是慈善晚宴,但活动实际是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前半场是慈善拍卖,后半场才会开始晚宴,他们二人一路来到二楼的包厢,守在门口的侍者为她们打开了门。
一张长桌横在房间中央,上面放了些瓜果点心。沙发的最中间坐着贺天赐和贺老夫人。
“悦岳来啦,”贺老夫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热情地朝阮悦岳挥着手,“过来挨着我坐呀。”
阮悦岳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谢谢伯母请我过来。”
贺母道:“悦岳现在是大明星了,平日里工作肯定很辛苦。有这样放松的机会,我当然要想着你。”
“您这样就太厚此薄彼了,”阮如安在贺天赐身边落座,“毕竟我才是您正牌的儿媳啊。”
这番像是吃醋的话让贺母的眉梢微微一抖,但看在儿子的面上,她还是淡淡道:“行了,开始了,看拍品吧。”
阮如安眯了眯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手上温热的触感打断。她侧眸看去,只见贺天赐仍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但握住她的手却热度不减。
阮如安抽了几下,没抽出来,甚至还听到贺天赐的耳语:“好几天没见了,安静一会儿。”
【叮咚,检测到好感度上升,当前人物贺天赐,好感度:78%(珍爱的妻子),请您再接再厉哦。】
这个系统只有遇到男主才会活跃……
为了那点好感度,阮如安忍了。
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舞台上还投着明亮的光束。拍卖师在台上天花乱坠的讲解,而负责展示拍品的,竟然都是荧幕上被万人追捧的明星。
想来这些明星也是今天拍卖的一环。
阮如安对这种富豪的游戏毫无兴趣,手上滑腻的触感更是让她厌倦。刚开场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索性包厢内灯光昏暗,她的失态无人注意。
就在她犯困的时候,包厢门口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符先生,这是您的包厢,请。”
门被打开,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了一下。
符斟沉默片刻,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引自己过来的侍者。那人神色慌乱,不住地道歉:“抱歉,抱歉,符总,抱歉!是我看错了包厢号码,您、您的房间在203B!请您跟我来。”
从屋内望去,符斟背光而立,看不太清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泛着幽暗的光。在充满歉疚的背景音中,他悠然道:“这么麻烦干什么?反正也都是熟人。贺总,不介意我来这里打扰吧?”
贺总当然介意,阮若安在心里道,握着她的手都紧了紧呢。
贺天赐没出声,还是贺母回过神来,朝符斟笑道:“符总让这里蓬荜生辉呀,快坐。”
她的本意是让符斟做到阮悦岳边上,但符斟偏偏不按套路出牌,他嘴上说着叨扰,脚下却连顿都没顿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阮如安身边,微笑道:“好久不见了阮小姐,最近还好吗?”
阮如安:“……还好。”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符斟的手上。
这人有病吗?把她的手放开!
阮如安面上笑容依旧,手上用力抽了两下,没抽动,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短暂的慌乱过后,阮如安那无处安放的反抗精神瞬间点燃,特别是符斟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如这个男人的意,干脆反手就握了回去。
这次轮到符斟无言以对了。
昏暗的灯光、垂到膝盖的桌布、还有两人针锋相对的眼神。符斟心底猛然升起了一点偷/情般的羞耻感。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的暗流涌动,寒暄过后就是漫长的尴尬。贺母看了看她儿子,眼见贺天赐没有应酬的意思,便举杯道:“难得有机会和符总坐在一起,一起喝一杯吧?”
符斟回过神来,用左手抬起红酒杯道:“多谢贺总款待。”
贺天赐和阮悦岳也相继举杯。
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一动不动的阮如安身上。
阮如安:“……”
她现在左右为男,实在腾不出手。
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面对这种修罗场?
阮如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抽了抽左手,不仅没抽出来,还被某人得寸进尺地撑开手掌,与某只手五指相扣。
眼看左边是没戏了,她就只能在右边想想办法。
电光石火间,她轻轻的挠了挠贺天赐的手心。果然,冰山霸总遭不住这样的挑逗,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她也终于得以解脱。
系统的声音忽然又在她耳边响起:【叮咚,检测到好感度上升,当前人物贺天赐,好感度:80%(如珠似宝的妻子),请您再接再厉哦。】
这份意外收获让阮如安的笑容真诚了一些,她用右手举起酒杯,朝符斟咬牙笑道:“欢迎你,符总。”
“作为不请自来的客人,怎么能不给主人带一些礼物呢?”符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如安,带着极强的侵略色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阮小姐看看,这拍卖会上有什么想要的吗?”
听到这话,贺天赐的手攀上了阮如安的腰肢,把她往自己这个方向揽了揽,垂眸问道:“有你想要的?”
阮如安前世今生活了快三十年,就没承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刺激。她微笑着回了一句“没有”,用解脱出来的右手狠狠的掐向不知廉耻的某人。
“嘶。”符斟抽了一口冷气,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但明面上,符斟还是保持了他的风度:“我看台上那套红宝石项链挺适合阮小姐的,那我就送这个吧……五百万。”
舞台上的拍卖是立刻指向他们这边:“203B的贵宾出价五百万。五百万,还有没有要加的?”
“五百五十万!来自203A的加价!”
“天赐,你干什么?”贺母惊叫道。
而贺天赐只是淡定的收回了举牌的手,瞥向符斟的眼神很冷:“用不着你给我太太买首饰。”
“贺总别这样嘛,到底是我打扰了,给我一个送礼的机会啊。”
符斟也笑着,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六百万!203B的贵宾再次加价!六百万,总重三十克拉的缅甸无烧红宝石项链,目前开价六百万,还有没有愿意再举牌的?”
“六百五十万,来自203A的出价。”
“七百万!现在价格来到了七百万!”
阮如安:“……”
身处漩涡中心的她,第一次觉得事态棘手,她不得已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贺天赐的右边。只见贺母瞪着一双眼,狠不能喷出火来直接把她扬了。
这位显然是靠不住的。她又把目光投向更远处的阮悦岳,却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嗯?这能忍?
阮如安计上心来,忽然凑到贺天赐身边耳语了两句。贺天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偃旗息鼓了。
没有了贺天赐的抬价,符斟最终以一千三百万的价格拿下了这条项链。
利落地刷了卡后,符斟微笑着吩咐道:“直接把首饰交给阮小姐就好。”
他本想继续看阮如安那副无奈又羞愤的表情,却不想她只是笑了一下,落落大方道:“那就多谢符总破费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去补个妆。悦岳,你要不要一起去?”
阮悦岳不明就里,但她也知道以她的地位,豪门大戏还是少看为妙,于是也点点头,随着阮如安离开了。
拍卖已经接近尾声,包厢里剩下的三人便先随着侍者去往宴会厅。
符斟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凑到贺天赐身边道:“听说阮小姐搬出去住了?婆媳关系果然是千古难题。贺总作为调和剂,可要发挥作用啊,别让太太再受了委屈。”
贺天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漠道:“这是我们家的私事。”
符斟:“但闹得整个B市豪门人尽皆知的,也只有您这一家。”
贺天赐:“……”
他刚想开口反驳,周围的人群忽然骚动了一瞬,两人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阮如安和阮悦岳姐妹俩踏入会场。
而方才那条价值一千三百万的红宝石项链,正端端正正的挂在阮悦岳的脖子上。
符斟:“……”
他的瞳孔忍不住缩紧了,唇角却本能似的弯起了笑意。
这是被摆了一道啊,他想。
他看着阮如安握上贺天赐伸来的手,又看着他们相携而来,她朝他笑道:“我替悦岳,谢谢符总的礼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又名:修罗场实录、举起爱的号码牌、阮小姐不是阮小姐 (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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