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风翻了个白眼,“不吃饭就找四个侍男摁着往里灌。”
烛心低头,“属下们不敢。”
应如风稍稍缓了口气,问道:“太医怎么说?”
烛心答道:“太医说王子不吃东西,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还会影响药效。”
“走,过去看看。”应如风让烛心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主院走去。
“拿开,全部拿开,小爷不吃猪食。”应如风还没踏进房门,就听见一阵碗碟碰撞声从屋中传出。
她推门进去,只见伊恒穿着厚重的棉衣坐在桌子边,地上好几个打翻的饭碗,侍男们正跪在地上收拾。幸好碗是木头做的,没有碎。
伊恒看见应如风来了,眼神先是瑟缩了一下,很快又挺起了胸膛,拖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谁准你来小爷这了?”
“不是你自己吗?”满屋子菜味,应如风在屋里巡梭了一圈,找了个离门口近,附近空气较为清新的太师椅坐下。
伊恒满脸疑惑,“我?你胡说什么?”
“你不吃饭,不就是想引起本皇女的注意,好让我专程来给你喂饭?怎么,昨天给你喂了两次药,你就迷恋上本皇女了。”应如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故意曲解着他的行为。
“你血口喷人!”伊恒气得手抖个不停,当即对身边的侍男命令道,“把饭拿来。”
侍男得令,立刻端来了新的饭菜。伊恒拿起勺子,抗拒地看了一眼盘子中的清汤寡水,但一想起应如风的污蔑,立刻鼓起勇气,埋头快速往嘴里塞着饭,连嚼都不嚼,直接往下吞。
伊恒本就挑食,生着病脾胃又虚弱,没吃几口,一股恶心感就油然而生,捂着帕子控制不住地呕了出来。不仅把吃下去的全吐了,还吐到胃中酸水都出来了,才艰难地扶着椅子扶手直起身子。
挑食的情况居然这么严重啊,应如风为难地揉了揉额角,起身离开了房间。
伊恒见她离开,用力地抓了抓桌角。这女人见到他难看的样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果然是个只贪图他样貌的浮浪丨女。
应如风来到厨房,问向厨娘们,“有谁知道喀兰人平时都吃什么?”
一名从西边来的大师傅说道:“多以牛羊肉为食。”
“我先前让你们做过的烤牛羊肉串和手抓羊肉的做法还记得吗?做一份送上来。”应如风吩咐道。
这里毕竟是古代社会,很多现代社会流行的经典美食还处于雏形阶段,许多调味料也未曾被研发出来。
应如风从宫里搬出来后的头一件大事就是组建善于研究新菜式的厨师班底,研发她记忆中的现代美食。并且她还提供了一笔资金,资助美食家寻找研制调味料。
几年下来,她府上的餐食水平实现了质的飞跃,烛心甚至戏言比宫里吃的都好。下人流动率也是京中各府最低的,不仅因为工钱多,伙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伊恒还在病中,所以厨房给他送的吃食完全按照太医的吩咐来,全都是不沾荤腥的清淡蔬菜,没有发挥出厨房应有的水平。
“太医说伊恒王子要吃清淡的菜,不能沾油腥。”烛心提醒道。
应如风挥挥手,“他都吃不下去,清淡还有什么用?按我说的做。”
应如风不一会就回到了主院,身后跟着的侍男端着香气四溢的烤牛羊肉和手抓羊肉。
伊恒正托着腮望着外头的鸟儿发呆,一股熟悉的味道忽然窜入了鼻中。他虽然重度风寒,嗅觉味觉大不如前,但屋中的味道实在过于浓烈,以至于他也能感受到香味。
伊恒回头往桌上望去,一个精致的小烤炉上,架着一排油滋滋,金灿灿,香喷喷的肉串。肥肉和瘦肉有序地串在一起,相得益彰,勾得他空了一天的胃咕地叫了一声。
“来尝尝这个。”应如风坐到他的对面,从一盘煮羊肉中捏起一块羊骨头,往一碟蘸料中蘸了蘸,白色的的羊肉立刻沾满了红色的粉末,仿佛点在水墨画上的红梅,煞是勾人。
应如风把羊肉举到伊恒唇边,伊恒想起她之前说的自己想让她喂饭的话,生怕被她坐实了罪名,抱住肚子,赌气道:“不吃。”
“你试试,很好吃的。”羊肉在伊恒唇边滚了滚,蘸料沾到了他的嘴角,配上他倔强的表情,像极了大人的皮囊中困着一个挑食的小孩灵魂。
浸着羊肉汁的咸香蘸料在唇间丝丝蔓延,伊恒赶紧把肚子捂得更紧了,“不吃。死都不吃。”
“啊,要掉了。”应如风惊呼了一声。
“什么?”伊恒一开口,软烂的羊肉再也无法挂在骨头上,滑落下来,恰好掉进了他嘴中。
伊恒立刻闭上嘴,他动了动舌头,不带一丝膻味的肉汁在舌尖蔓延,他的理智让他张嘴把肉吐掉,免得被应如风嘲笑,可他的嘴却不听命令,紧紧地闭着,牙齿也没出息地跟着动了起来。
没多久,伊恒的腮帮子就从鼓胀恢复了平常。他的眼睛快速扫了下桌上的食物,双手握紧了衣襟,才勉强把视线拔开。
“我就不陪王子玩游戏了,先回去休息了。”应如风见状笑了笑,起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房间。
应如风回到自己的卧房中,一边让人服侍着沐浴,一边听烛心报告着她走之后伊恒的动作。
“殿下离开后,伊恒王子先是拿了一根羊肉串,狼吞虎咽地吃完后,见殿下没有出现,又拿了一根牛肉串。后来他见殿下一直不回,就放开了吃,吃得满嘴流油,肚子都鼓了一圈。孙太医劝他别吃撑了,伊恒王子却说本来就是做给他吃的,他吃多少全凭自己本事。”
原来是只馋猫啊!应如风笑道:“那他现在情况如何?”
烛心答道:“精神好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样病恹恹的,也愿意喝药了。对了殿下,伊柯大汗遣人把伊恒王子的侍从送来了。”
“那就直接把人带去他那吧,省得折磨咱们府上的人。”看着府上那些如花似玉的侍男被刁钻的伊恒折磨,应如风打心眼里疼。
烛心感动地说道:“殿下最是心慈,怜惜咱们这些下人。”
应如风笑了笑,“你们是我的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应如风出浴后,终于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然而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错了位一般,她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好把烛心喊了回来,吩咐道:“我浑身疼,拿我的名帖去彩云轩把红袖召来。他最是手巧,让他来给我按摩一番。”
烛心犹豫道:“可是殿下,摄政王不是有令……”
“她不让我出府,又没说不让人进府。再说,我这么做正合她心意。放心吧,守卫不会为难你的。”既然赵大将军使劲撺掇她跟应如行斗起来,那她就借机满足一番私欲,表现得更无用一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