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地的玻璃渣子,罗阿姨拿着扫把清理了很久才清干净。
这次她没胆子再扔到楼下,只能倒在垃圾桶里。
等谢广才和老谢回?来?,知道中午发生的事情,气得要疯了,尤其谢广才火冒三丈,差点就要下三楼找陈家?理论,被罗阿姨一把拦住。
罗阿姨说,“我们才搬来?没多久,就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了,他们十几?年的邻居街坊,感情好得很,就算你跟陈家?吵起来?,他们也?是帮陈家?不会帮你的。”
“那我们忍气吞声,只会让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这些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谢广才坐在椅子上捂着头,表情非常苦恼。
“那还能怎么样,谁让我们没有后台?”老谢说。
没后台,就得挨揍,现在整栋筒子楼的人都?隐隐地以陈家?为主,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罗阿姨说,“我现在脚好了,明天去郝厂长家?,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的?”
谢广才和老谢只当没听?到,回?房间的回?房间,看报纸的看报纸。
罗阿姨一股闷气郁结于心,“好啊,你们父子俩知道别人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可现在轮到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却不想出?力?!”
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广才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妈,你别逼我,我就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老谢也?说,“我比郝厂长年纪还要大,你让我去他家?送礼,我这面子往哪搁?”
人要脸树要皮,他总不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才不要自?己的脸面。
罗阿姨咬牙切齿地指着老谢,“你要面子,难道我你要面子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老谢干脆用大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罗阿姨真想撂担子不干了。
她为什么要为这些人劳心劳力??
有空去楼下嗑瓜子聊天不好吗?
但?她又不可以真撂担子。
她不能不管谢广才,难道真的能让他到老了还是一个学徒工吗?
没想到第二天,罗阿姨还没去郝厂长家?跑关系,这栋楼的邻居们齐齐到居委会告了谢家?一状。
牵头的就是陈为民。
陈为民昨天晚上回?来?,知道陈嘉嘉的壮举,马上把苏竟骂得狗血淋头,“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嘉嘉做呢,你应该站在前面把这事儿揽下来?!还有嘉嘉你也?是……”
陈嘉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深呼吸一口气,“嘉嘉你做得很好,这样的人我们不能惯着她,就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女婿糙,可以骂,怎么骂他都?不心疼,女儿可不能骂,骂完了他还要心疼好久。
周秋棠说,“你就惯着她吧,也?不知道她哪来?胆子,居然敢跑到人家?家?里去挑衅。”
万一动起手了怎么办?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打得过身经百战的中年妇女?
陈嘉嘉弱弱地指了一下苏竟,“他给我的胆子。”
“就你心眼?多。”周秋棠可不觉得苏竟会主动挑事。
苏竟说,“之前的情况很危险,玻璃瓶差点砸到我的头,不能怪嘉嘉这么生气。”
“差点砸到头上?”陈为民怒了。
他真受够姓谢这一家?人了,自?从他们搬到五楼以后,楼下就到了大霉,不仅不能晒被子、遭受臭气熏天,他们居然还从楼上扔垃圾,差点砸到苏竟!
苏竟真被砸傻了,嘉嘉下半辈子怎么办?
吃完晚饭后,陈为民便跟周秋棠到左邻右舍做客,于是便有了工厂还没上班,大家?先?到居委会告状这一幕。
陈嘉嘉出?门前问,“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用,你和苏竟上班吧。”周秋棠说。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居委会主任来?找罗阿姨,让她搬到一栋二楼的一套房子里,这套房子以前住的人搬走了,正好空出?来?。
最妙的是因为一栋是最早建的老房子,在整个宿舍区的边边上,阳台不跟楼道出?入口一个方向,而且楼层低,这样就不怕罗阿姨他们扔东西?下来?砸到人了。
罗阿姨还以为居委会主任大中午的找她是有什么好事呢,结果细问才知道,原来?知道原来?只要她们搬家?!
“可我们刚搬到这里,又要我们搬家?,这不太好吧?”罗阿姨迟疑着说。
老谢也?说,“对,大大小小这么多东西?,搬一次家?不容易。”
他们又不是傻子,现在住的这个屋子比较新,而且楼层高少蚊子,他们才不愿意糊里糊涂地搬到一栋。
居委会主任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妇女,看上去性格很好,当然,性格不好的人做不来?这份工作,“罗芳你前几?天不是扭到脚了吗,况且老谢你也?年纪大了,住在五楼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哪,让你们搬到那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罗阿姨咬着牙低声问道,“主任,你给我交个底,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要不为什么非得让他们搬家?搬得这么急。
居委会主任说,“住在同一栋楼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你这个问题比较大,我也?跟你谈过扔鸡粪的问题,你跟我说你以后不会再犯,可现在呢,居然发展到扔垃圾下楼,现在如果不处理等到出?事就晚了。”
反应谢家?问题的不仅有这里的邻居,还有清洁工人,他们说每次打扫完卫生,总是很快有人从楼上扔垃圾下来?,有时?候是果皮,有时?候是吃剩下的骨头,还有时?候是瓶瓶罐罐的。
她也?很头痛。
怎么厂里就出?了这样一户人家??
罗阿姨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到居委会告她的状了,“他们几?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让我们搬走?要搬的话他们自?己搬走!”
“你看你们住在楼上楼下的,整天吵架吵得火星四溅,何?必呢?说不定你们搬去一栋以后会遇上对脾气的邻居呢?”居委会主任苦口婆心地劝。
让谢家?搬走,和让其他几?户搬走,明眼?人都?知道应该选哪个。
况且也?没有多余的房子。
罗阿姨心里憋屈,只能呜呜呜地哭,“老谢你说说话,总不能让我们家?被这样欺负吧!”
老谢真拉不下这个脸去求人,“搬就搬,不过搬个家?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居委会主任松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罗阿姨知道这不过搬个家?而已,最多就累一点,但?她介意的是这个吗?
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偏偏老谢要面子,一下答应了搬家?。
她只感到天旋地转,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真要灰溜溜地搬到一栋?
淮阳每到三四月份,天色阴沉陈的,天空还会飘起绵绵细雨。
陈嘉嘉进了办公楼,苏竟则撑着伞继续到车间上班。
今天到办公室帮忙,不用下车间,她静静地站在骑楼下看盛开?的羊蹄甲,陈为民这时?候已经打了开?水从饭堂那边走过来?,“怎么还不进屋?”
“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花开?得这么好看,应该好好地欣赏。”陈嘉嘉说。
她帮陈为民收了伞,甩干净上面的水珠,然后挂在木窗棂的边框上。
“年轻真好,还有这么多的诗情画意,”陈为民感叹了一下,“你想喝开?水还是想喝茶?”
“开?水就行,谢谢爸。”
陈为民提着热水瓶进了屋子,“两父女道什么谢。”
罗阿姨在榕树后面躲了好一会儿,见到陈嘉嘉也?到办公室里了,才放下心来?,敲开?郝厂长办公室的门。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真等到晚上再去郝厂长家?拜访,黄花菜都?凉了。
郝厂长正在看文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穿着工作服的妇女走过来?,觉得有些奇怪,“你哪位?”
这女人的眼?光有些狂热,让他感到不舒服,不由得放下文件,放进抽屉里。
“郝厂长,我想求你一件事……”罗阿姨走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元华夏币,“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郝厂长吃了一惊,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掏钱是什么操作,“你先?把钱收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郝厂长,该不会连你也?瞧不起我吧?”罗阿姨见郝厂长不肯收钱,激动起来?,“你为什么只收陈为民的钱,不收我的钱?”
她才不信世界上有人不喜欢钱。
还是说她给的不够多?
郝厂长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收陈为民的钱了?”
陈嘉嘉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开?始工作,刚翻开?文件,就听?到厂长办公室传来?一声大叫,接着就是重物跌到地上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跟着冯科长和陈为民一起来?到厂长办公室,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罗阿姨随手抄起手中的东西?往郝厂长身上扔,嘴里喊着,“你居然瞧不起我!你居然瞧不起我!”
郝厂长头上泼了好大一个洞,血流到眼?角嘴边,显得非常可怕。
郝厂长欲哭无泪,“我哪里瞧不起你了?”
“你不收我的钱,就是瞧不起我!”罗阿姨歇斯底里地喊。
大家?连忙跑到办公室七手八脚地按倒罗阿姨,郝厂长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突然来?了个疯婆子揪着他就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雨了,这雨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