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梓童关心,你也别多喝,对身体不好。”季凛云克制心中的荡漾,体贴劝她也别喝了。
可孟楚瑶全然没听进去,只因微醺的顾初霁说:“皇后代皇上喝,可得喝两杯。”
孟楚瑶起了斗志,“两杯就两杯”
两人你来我往,暗暗比起来,越喝越多。
最后以顾初霁趴到在桌落幕,而孟楚瑶只是意识有些涣散,微微得意道:“可不要小瞧京中的酒。”
彼时才有点微醺的孟楚瑶,偏头看着季凛云,轻佻眉,“你不能喝这么多,否则得上房揭瓦。”她还是怕季凛云醉酒缠人折腾的劲,两回都是酒闹出的事。
迎风宴的主角喝醉,夜亦深了,明日还需上朝,如此宴席在各人思虑中结束。
第二日,宫门开,孟楚瑶神清气爽,迫不及待乘龙辇出深宫。
到孟府时,顾初霁已经到了,只是坐在椅上,双臂撑在茶几上,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假寐。
母亲见到她,先是嗔怪:“你瞧你把初霁醉的,昨夜软绵绵被人抬回将军府,叫都叫不醒。”
孟楚瑶坐下,回到家中,放心做一个不懂事的女儿,大言不惭道:“回来就醉她这次,京中酒厉害,她也不是个痴的,往后她便懂得收敛了。”
顾初霁闭着眼喝了一壶茶,才大醒。
距离午膳还有些时间,二人去花园逛逛,行至一角树立的秋千,孟楚瑶起了玩心,推着顾初霁坐在秋千上。
推着她前后晃荡,秋千越荡越高,衣袂翩翩。
顾初霁仰着面,接受耀眼温热的冬阳照在脸上,悠悠开口:“再高点,再高点。”
秋千都快与地面持平,她还嫌不够,孟楚瑶被她一刺激,咬着牙让桃月与她一同推。
熟料,这秋千自孟楚瑶出嫁后就再没人用过,在三人重力的加持下,不消片刻,轰然倒塌,顾初霁身手敏捷,在半空中往前一探,前翻滚一圈,稳稳当当站立,桃月早就拉着孟楚瑶闪退到十步之外。
三人对望,短暂寂静一瞬后,又放声开怀大笑。
用过午膳,二人与孟母在内院里围炉饮茶。
期间,孟母叹口气,忧虑地看着顾初霁道:“初霁今年也二十有三,却还没成家,她这个身份成家如何容易,总不能娶个男子吧,多惊世骇俗的事,谁肯嫁呢?”
顾初霁煞有介事点头,“这样的男子比较少,但是义母莫担心,初霁会用心找的。”
孟母一滞,嗔怪她:“找的到吗?”
“是有点难。”孟楚瑶苦想片刻,想到什么,认真说道:“若初霁恢复女儿身,那便简单很多了。母亲,你放心,我会让初霁当上女将军,迎娶男子。”
顾初霁信任地朝她点头,“初霁相信你。”
孟母见他们不着调的态度,纵容地笑了笑,她思想并不迂腐固执,反而融入其中,“那初霁也不可光等着,现在得先开始找。”
日头暖洋洋,催得人昏昏欲睡。
杏月凑到孟楚瑶耳畔,低声说:“娘娘,陈公公刚来府,传皇上口谕,御厨晚膳做炙鹿肉,问娘娘回来吗?”
孟楚瑶以为多大的事,炙鹿肉也不是可稀罕的山珍海味,懒懒回话:“不回去,本宫明日才回宫。”
杏月出去向陈公公传话。
吃过晚膳不多时,陈公公再次拜访孟府,这次神情焦虑,杏月听过再去传话。
“娘娘,皇上又派陈公公来了,陈公公说皇上头痛欲裂,叫了好几个太医都不见,还嚷着要痛,痛......了”嚷着后面的词,陈公公也不敢说,含混过去,杏月自然·晓得省略的词,她也不敢说。
孟楚瑶不耐,不知他又在作什么妖蛾子,陈公公虽没说是皇帝派他来的,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个太监哪有权利出宫,还不是他授意。
无奈,孟楚瑶只好坐上回宫的龙辇。
龙辇在乾坤殿停下,孟楚瑶大步跨进殿门,一路直达寝内,挥开帐幕,审视地看着披头散发,面色如常,仅是姿态慵懒的季凛云。
不善地问他:“陈公公说皇上头痛欲死,看来是传伪旨。”
季凛云抿了抿唇,“不是假旨,我头痛一天,方好转点。”
孟楚瑶微眯着眼,揣测他的意思,心思几番流转后,想出个合理的想法——他惧怕自己与初霁商量着怎么除掉他。
皇位岌岌可危,他怎能淡定。
“御膳房还温着炙鹿肉,我让人呈上来。”季凛云道。
“不必,本宫晚膳吃了饱才回来的。”孟楚瑶淡淡道,“时间不早,皇上好好休息。”
季凛云拨开垂落的帷幔,看着孟楚瑶的背影离开,回眸怔怔看着赤黄色的锦被,良久,一声轻叹。
隔日,坊间忽地流传出顾副将军与塞外金国早已私下勾连。
早朝,大理寺卿郭易捧着笏板站出来,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殿,“皇上,臣有事禀奏,顾副将军与金国君王私下信件沟通已多时。”
顾初霁脸色大变,诧异道:“郭大人,你污蔑我。”她急忙跪下,“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无可能做出背叛季朝之事。”
郭易神色不惊,不紧不慢从袖中拿出泛黄的信封,双手捧至头顶,“臣有顾副将军寄给金国君主的一封信,上面就是顾初霁的字迹,信中写计划可于来年开春进行。”
议事殿内气氛凝重,无人敢发言,顾初霁跪在地上,悲戚大声道:“是有人要害臣,请皇上明鉴。”
季凛云接过信纸,的确是顾初霁的字迹,此前宋府下毒案也与金族有关,近月金族动作不断,已经威胁到孟楚瑶的性命。
顾初霁又是她信赖之人,若顾有问题,他不得不防。
“此事非同小可,朕命大理寺严查清楚,若假,还顾副将军清白,查出背后真凶到底是谁。若真,绝不姑息。”季凛云道,“顾副将军若是清白,定不惧配合大理寺调查。”
“是。臣定彻查清楚。”郭易低头,面若寒冰,唇角颤抖着往下压,如蓄势待发的镰刀。
“臣身正不怕影子斜。”顾初霁站起来,朝郭易投去上深深一眼后,主动跟着大理寺的人走了,他们是抓她入牢调查的。
孟楚瑶是早朝结束后才得知消息,纸上晕开浓墨,匆匆走到殿门,若不是杏月提醒,她去大理寺狱时还带着。
她特意带了厚实的被褥,牢里给的不知被多少老鼠臭虫爬过的,被褥几十年不换,早都是死棉花了。
还带了两日分量的金丝碳,往后每隔两日便会命人填补上。
吃食热茶都装在六层食盒里,每日三顿准时送达。
她们匆匆抵达,本以为牢房一片凄凉,阴湿。
谁想房内光明几净,采光与外面无异,细看后发现是墙顶开了半身宽的小窗口,暖阳得以透进。
窗户增多,自然冷风也大,可劳内左右放着一只烤炉,金丝檀木烧着。
顾初霁看见她们来,热情地打招呼:“等你们有一会了,皇上送来暖锅,正好我们四个一起吃了。”她从内打开栅栏门,看到杏月手里的食盒,讶异道:“你们也带了不少东西,这可怎么办,我吃都吃不完。”
孟楚瑶走进去,足下软绵绵的质感,硬实阴冷的地面铺设灰兔毛地毯。
三人茫然环顾四周,产生她们来到的是顾初霁的府邸而不是罪人呆的牢狱。
“金丝碳,暖炉,屏风,锦被和玉枕,都是皇上命人备下的。”顾初霁见状,立即解释,就她自己也感觉到诧异,“圣上说我只是接受调查,还未定罪,不能以罪臣身份入狱,而冬至将近,所以将这里布置一番,意思是让我在这里居住段时间。”
孟楚瑶怔怔随她来到屏风后,摆着张梨花圆桌,四张八足圆凳,桌上是热气腾腾的暖炉,旁还摆着四副碗筷。
好似是知道她会带人来看顾初霁一般,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她静默片刻,而后从容坐下,招呼杏月,桃月,“既然皇上贴心准备了,我们也不好拂逆圣意,坐下来吃罢。”
杏月,桃月战战兢兢坐下,吃了半饱便放下碗筷,只有孟楚瑶和顾初霁不紧不慢吃着第二碗。
“土豆片煮好了,不薄不厚,确实令人捉摸不清,请娘娘吃。”顾初霁上言不搭下语。
“尝着不错,煮的刚刚好,土豆就是土豆,都逃不过下锅煮的命。”孟楚瑶抬起眼帘,状似无意看一眼对方。
顾初霁了然点点头,“娘娘说的对。”
离开时,孟楚瑶对她道:“距离冬至没两天了,再迟不过是冬至后几日,我定会让大理寺放你出来,杏月每日辰时来看你,缺什么,同她说,紧着你送来。”
顾初霁想了想,“娘娘,让桃月送两本兵书来吧,臣是个躺不住的人。”
“好。”孟楚瑶来时带的物件,走时又都带走了,牢里什么都不缺。
大理寺派人搜查顾初霁的府邸,她刚回来两日,府内都是三年前的旧物,什么也没搜到,只是捡了几张从前的书信,嘴硬说字迹相同,不愿放人,还要再查。
宫中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冬至宴,这日晚便是冬至宴,皇帝与皇后在纵云台宴请百臣。
作者有话要说:是瑶瑶线的铺垫,下章瑶瑶和和季凛云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