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轩,水流顺着石壁流淌而下,入了夜,清泉转暖,淡雾蒸腾。
今日练剑出了不少汗,梓菱一回来就往这池子里钻了去,水中放了茯苓草,有舒缓身心之效。
想来这小道士的确是真心想要带她修习玉虚剑法的,对练时毫不敷衍,出招力道十足,她整个人都被他折腾酸了,只想软在这水中一动不动。
方才因盈蕊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嫌烦就将这丫头遣出去了,可此刻她后悔了,当该留下盈蕊帮自个儿捶肩才是。
梓菱用手掌揉了揉后颈,脑中不自觉又浮现出今日之事。
想来也是惭愧,五千多年了,这还是她头一回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再加上盈蕊总是明目张胆地诱导,她确实对男女之事生出了好奇。
梓菱记得,潇芊与真君初尝云-雨,是因为潇芊误食了春宵果,难受得紧,孤男寡女共处野外,真君只得顺势而为。
“芊芊说,痛且愉悦,”梓菱转身趴在岸边,喃喃自语,“可是既然痛,又为何会愉悦呢?”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呀?
还有,她真的好想看看云昶不穿衣服的样子……
梓菱下巴抵在手背上,脑中的天马行空愈发大胆起来,最后竟是一步一步发展到了那种事情。
可云昶才一百岁啊,她若是将他办了,那简直令人发指!!
思及此,梓菱忽就挺直了脖颈,旋即摇了摇头,试图将这惊世骇俗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堂堂蓬莱女君,怎能被小青年的美-色所诱惑呢?
况且,他道行尚浅,哪怕双修,她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呀!
沐浴完,梓菱坐在妆奁前浸手,没过多久,院门外有人敲门。
盈蕊放下书,出去看了眼,回禀道:“女君,是桑洇。”
诸如尚茗这样的男仙侍,历来是不许进入仙子闺房的,梓菱便披了一件外衣来到院中。
桑洇将食盒里的百合汤,还有桂花糕之类的点心摆了出来,站在一侧道:“这是桑洇自己做的,特意送来给女君尝尝。”
梓菱喝了口汤,又夹起糕点咬了一小口,这般色香味俱全,委实出乎她的意料了。
没想到啊!现在的男子竟都如此会做菜!
她放下木箸,转头朝桑洇笑了笑,“挺好吃的,你手艺真不错。”
梓菱仔细一打量,才发觉他穿的这身墨色劲装竟是如此地显身形,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瘦弱,反而肩宽腰窄,挺拔结实。
她想,若是穿在云昶身上,应当会更加好看,若有机会,是得给他换身衣裳才行。
桑洇并不知她脑子里在臆想些什么,还当她迟迟没有抚平的唇角是因为自己所送的美食所致,便道:“女君喜欢,就多吃几块。”
“哦,”梓菱回神,顿了顿,“入夜了,怕积食,本君留着明早吃。”
正好,还能给云昶捎过去。
如此,桑洇也不好再多言,只微笑应“是。”
须臾后,他再度开口,语气委婉道:“女君这段日子时常出去,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怕梓菱觉得他这个小仙侍言行僭越,继而补充:“如若女君有用得着桑洇的地方,桑洇愿意为女君效犬马之劳。”
然梓菱并未多想,毕竟他如今在岛上衣食无忧,且无需再怕被人欺负,他想自我贡献也是应该的。
对此,她并不想隐瞒,如实道:“没什么事儿,只是本君近日结识了一个玉虚宫的小道士,便向他讨教玉虚宫的法术去了。”
梓菱兀自抻了抻云袖,并未留意到桑洇眼底的神色有所转变。
但也仅那一瞬,他又展露温和笑意,道:“原来如此,那是桑洇多虑了。”
而后他收拾好食盒提在手里,告辞道:“时辰不早,女君早些休息,桑洇先行退下了。”
他性子这般温和,梓菱是十分满意的。
待桑洇离去后,梓菱用凝空术保存好桌上的点心,回到了正屋内。
靠窗的小书桌上点了纱灯,她本来好奇盈蕊这小馋猫怎的没出来吃点心,没想到竟是在如此专注地看书?
想来这话本子于盈蕊而言,还真是有无穷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好些宣纸,目及纸上的画,梓菱觉得还挺漂亮,遂问道:“这是什么?”
耳畔冷不防冒出这道声音,盈蕊一个激灵转过了头去。
以为女君这次是真心要没收她的话本子了,她赶紧将其藏在身后,可怜巴巴道:“女君,我错了……”
梓菱只觉好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本君是问你,那画上是什么?”
“哦,”盈蕊顿时松了口气,“这个呀,这个是凡间的花灯。”
说着,她将画举了起来,有几分得意道:“嘿嘿,女君,我画得漂亮吧,这可是我琢磨了好久才画出来的呢!”
梓菱毫不敷衍地点头,赞同道:“确实好看,果然还是凡间的东西有意思。”
几千年都生活在蓬莱,除了真君有胆子带潇芊私自下凡,哪怕是她这个女君,大抵也只有历劫飞升那次才有过在凡间生活的经历,只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盈蕊像个话匣子,一旦开启就关不上了,只听她津津乐道:“是啊女君,凡间的盂兰盆节,到处都是这种花灯呢!”
“书里说,御街上华灯高悬,延绵如一条明亮的十里长龙;百姓们手提花灯结伴赏游,举目望去,四处熙熙攘攘,如火如荼……”
盈蕊这副认真品读的模样,将梓菱都感染得有几分向往了。
盂兰盆节?
听上去似乎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