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还有男人要你？”那人再次开口，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嘲讽和不屑，他将头朝后靠了靠，舒适的倚在软软的垫子上。
乔安不知道眼光该看向哪里，明知道那人透过后背是看不到自己的脸，她还是垂下眼眸，呆呆的一动不动。四年了，以前时时刻刻能听到的声音，四年之后再次出现，这一刻，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酸是甜是苦是辣，人间四味尝遍了也找不到相同的味觉。
“怎么？有男人要了，就不敢回头看我了？转过脸。”最后那句话用的是命令的口气，这么多年，他的习惯一直没变，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更别提好口气。
乔安心里是害怕的，四年，她用四年时间伪装自己，用豪放，不拘一格，撒泼和坚强伪装起来的面具，在听到他多少年似乎都不会变的声音后心里忍不住嗵嗵打鼓。这是命令，如几年前，她反抗不了，只好服从。
才刚刚转头，一直冰凉的手蓦然伸出来，狠狠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之大，险些将她下巴骨都要捏碎，“为了五万块钱就把自己给卖了？乔安，你还真是贱了。”
乔安稍稍抬眼，面前的钟南一眼眸冷清，面上噙着笑，却没到达眼底，薄唇微微上翘，这是他最喜欢做的动作，每当他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说明了他心底的不屑和看不起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只是一眼，她便立马垂下眼帘，用雪白的眼皮将眼里的神情给遮住了。
“不如，我介绍你去一个地方吧，去那里消费的都是你高攀不上的有钱人，只要你将他们给伺候好了，一晚上十万也是有的。”
乔安身子忍不住一颤，尽管竭力隐忍着，还是打了个寒颤。他知道钟南一说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以前年纪小任性不懂事的时候，她也是背着爸妈偷偷去过的，就和京都最出名的天上人间差不多，阳城也有这样的高级会所，陪酒小姐若是在床上将客人给伺候高兴了，日入万元不是困难的事情。
“多谢钟先生。”在他眼里自己这是小姐了，和那些已身示人的小姐没什么两样，乔安抿紧嘴唇，忍不住反驳。
“不愿意？”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加紧，迫使乔安不得不抬眼与他对视，她的目光透彻，看得到里面隐忍的痛。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突然从包里冒出来，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刺耳，估计是江云打过来的吧，乔安眼珠子轻轻转了转，钟南一显然有些不耐烦，无奈电话那端的人格外执着，主人不接就一直不停。
“滚出去！”钟南一收回手，背往后靠，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冷冰冰的开口。
不敢回味这句话带给自己的屈辱，乔安急忙打开车门，逃一般的下车，后脚跟刚刚着地，车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差点夹到她的脚跟，来时一阵风，去时也一阵风，车身跑起来的速度太快，强风险些将她刮起来。
乔安低下头不看那渐渐消失的香槟色，一阵苦笑，“乔安，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才不会被风刮走。”抬起右手握住纤细的左手腕，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这样的话，“乔安，你不要再吃了，胖成这个样子带出去真丢人。”她深吸一口气，如今自己再和胖扯不上关系了，却也没人想着要带她出去了。
正想着，手机如催命般不碟不休的在包里又响起来，刚刚按下接听键江云破锣嗓子从听筒里咆哮出来，“乔安，你几个意思啊，打电话也不接，到手的钱不赚是吧！”
乔安迅速将情绪平复下去，依旧是老样子慵懒的开口：“去哪儿赚钱？”
“你还知道出声啊，我以为你被那些小婊子抓去碎尸了呢。”做一行其实是缺德的，江云从第一天将她带进这个圈子就嘱咐过，犯错的是无情的男人，受苦的却是女人，他们将痴情女人的芳心和期望都打破，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哼！死不了，死之前怎么也要捞一笔的。”她用左边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腾出手将手里的烟点燃，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今晚八点，来R2会所，有活接。”江云不明白乔安为什么要不顾一起的赚钱，不过她不是个多事的，也没多问。
挂了电话，乔安看看时间还早，回去躺在浴缸里泡了个澡，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煮了晚青菜面条，蹲坐在矮桌前面的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半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凉薄的声音传出来，乔安，你越来越贱了。
口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味道，冷清狭小的房间来来回回只重复这一句话，乔安，你越来越贱了，钟南一的脸和他微微扬起嘲讽的嘴角好似就站在她面前，连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