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老人

方小慧她娘没生下儿子,大半辈子都在唠叨儿子好。

导致方小慧也觉得,正常女人就该生儿子,生个丫头片子赔钱货,长大了就是泼出去的水,顾不着娘家是半点都靠不住。

看看王桐家那个苏琴,总被打骂,不就是因为她下不了金蛋,还不识相闹着要离婚吗?

方小慧平等瞧不起每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她生了闺女就该伏低做小好好伺候自家男人,乖顺点日子才能好过。

整天犟得和头驴似的,劝又劝不听,挨打可不就是她自找的?

王桐碰上她也倒了八辈子血霉,出去找个贴心的可人儿罢了,情有可原的事嘛,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

非得斤斤计较和怨妇似的,烦都被她烦死了!

对于苏琴的遭遇,方小慧一直保持幸灾乐祸看戏的态度,却没想到有一天,这戏会唱到自己身上。

“王正涛你给我交代清楚!这纸条是哪里来的?小玲又是哪个小骚狐狸?!”

方小慧一阵风似的从阳台冲进客厅,把正在看新闻的王正涛吓了一跳!

“什么小玲小骚狐狸,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我在看很重要的新闻,别打扰我行吗?”王正涛面色黑沉,语气特别不好。

这女人平时在外头咋咋呼呼、横行霸道也就算了,回到家还对他来这套,他是男人,他不要面子的吗?

王正涛自许是个文化人,对于方小慧这脾气,已经不满很久了。

谁知方小慧根本不管啥新闻重不重要,上去一巴掌把纸条拍他额头,拧着他耳朵让他看清楚再放屁!

王正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一改前态,心忍不住颤了起来。

这纸条他不是扔了嘛,怎么会……

没功夫细想,他连忙解释道:“你别动手动脚,先听我解释,这小玲就是我工作上接触的一个同事,我们还有任务没有交接完,她才留了电话给我的呀!”

“什么同事这么不正经?还在纸上给你留个唇膏印?我呸,王正涛,你当我傻是吧?”方小慧不信。

“没有,没骗你,真的是同事!我去鲸市出差是要讲纪律的,怎么可能会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方小慧哼笑:“行啊!那我现在就用你手机打过去问,瞧瞧这小玲到底和你啥关系!”

王正涛彻底慌了,冲上去就要从她手里抢手机,结果因为力气太小没抢过,自己却摔了一个大跟头,鼻血都被桌角给撞出来了!

但是他摔倒前的那一扑,让方小慧重心不稳,将手机飞了出去,“啪嗒”一下,碎得四分五裂!

王正涛捂着鼻子站起来,眼看手机坏了,心底反而一松,便装模作样对着方小慧骂道:“你看看你!什么泼妇样子,整天无理取闹,好好的新手机就这么没了,几千块呢!”

“何况小玲就是普通的女同事,不管你信不信,我清者自清!”

“你在家好好静静,我出去呆一会儿!”

说完他捏着纸条摔门离开,独留方小慧一人气得直喘。

火发了一半堵在胸口,真是让她难受极了,方小慧脑子发热,就想干点什么,泄了这腔怒火!

她拿出几根缝被子用的针,匆匆走进间狭小又泛着臭味的房。

躺在发霉床垫上的老人瞬间吓得直哆嗦!

他中风了,没办法再像以前般口齿清晰地说话。

他即便怕得要命想求救,也只能从喉头扯出几声嘶哑的“呜呜”。

“死老头你可别怪我,你儿子让我不开心,我就只好来找你出气了。”方小慧幽幽道。

她走上前撩开老人的衣服,露出他干扁的肚子,肚子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枯掉的树叶,表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覆盖,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被施虐了。

老人现在自理不能,方小慧为了省事,整天就给他喝白粥充饥,所以他瘦得狠,浑身上下皮包骨头,只有肚子这块肉还软软的有点弹性,操作起来特别顺。

何况肚子这种地方隐蔽,老头那个学生就算再来看他,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方小慧双目透着狠辣,捏紧手里的针就要扎下去——

“砰砰砰!”

“有人吗?我是送快递的,您家的快递到了,需要您签收!”

“麻烦您快点,不要耽误我们工作,我还有好几单要送呢!”

方小慧手上动作一顿,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得太阳穴突突跳。

她让快递员把东西放门口,快递员还不肯,非要她亲自去签收,简直脑子有毛病!

“狗叫啥呢!我说你们公司的快递员都吃饱了闲的是吧?没事签收个屁啊签?让你放门口就放门口,听不懂人话吗?”

方小慧骂骂咧咧去开门。

谁知快递小伙儿被她骂也不生气,笑嘻嘻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扭头就跑,根本就不需要她签收!

方小慧呆住,想起什么赶忙拆开快递看,果然,里头是空的。

真奇了怪了,这礼拜她碰到三次送空快递的,而且每次都是在她要对老头动手的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这些送快递的,怎么像在她们家装了眼睛似的,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呢?

方小慧心里闪过疑惑,却又被突来的铃声给打断。

她接通来电:“喂……什么?夜市人太多你没机会捣乱?我不管,你要是不把那贱人生意搅黄,你儿子上学的事免谈!”

霍青天个下贱东西,骚狐狸精,不知道勾搭谁弄来辆摊车,还想在夜市好好做生意赚钱?

呸,别做梦了!

想到儿子的心理阴影到现在还没祛除,就算家里事多闹得人心烦,她也不会就此放过这贱人!

听到方小慧粗着嗓门和对面争论不休,屋里的老人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可是他的眼底没有庆幸浮现,只有浓浓的痛苦交织不散。

他没有婚姻半生无子,他一直潜心教育事业和资助穷苦学生,最难的时候,一天就靠两个馒头过活。

王正涛就是他资助的学生之一。

十几年前的王正涛淳朴善良,不是他学生中最有出息的,却十分懂得感恩。

小伙子不管上学还是工作后,每个月都会来看望他这个糟老头子,也是因此他才会对王正涛无比信任。

等彻底退休了,惦记起了儿孙福,老先生跟着王正涛来了江城,盼着能享享天伦乐。

哪晓得这一脚便踏进了火坑!被方小慧气到中风后他才知晓,这一家图的,居然是他高额的养老金和分配房!

老人喉腔发出艰涩的“啊啊”声,他浑浊的眼里慢慢流出一行泪。

这样整日被施虐的生活,他怕是到死也逃不开了……

楼下,快递小哥确定没人追出来后拿出手机查看,只听“叮叮”几声响五百元到账,小哥立马喜笑颜开!

这钱可真好赚,只要按照吩咐来敲个门塞个快递就有五百,比他一天跑几趟货赚得多多了!

他忙发了条语音,“老板,下次有这好差事记得再找我啊!”

另一边,霍青天带着灰扑扑的霍小囡回家,给她洗过澡吹干头发后,收到了张鲁豆发来的私信。

【小老板我看到你发的博了!你找我什么事?是需要我宣传吗?可我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你现在拥有的真爱粉比我还多呢!】

张鲁豆这几天没去夜市光顾,但微博上的动向一直关注着。

看到霍青天借了连骞泽的东风,一下子收获大量美食粉,他真心为霍青天高兴,并且迅速开了超话,建群,把这些粉丝集结起来,给了他们一个交流的平台。

霍青天不知道超话是他开的,但也是看中他的能力,想要拉拢。

她说:【不是宣传,我想找你合作。夜市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打算开个店,需要你来帮忙。】

张鲁豆做了很多年美食博主,对于美食店铺方向经验十足,他有食材的进货门路,又懂怎么营销,所以霍青天第一时间便想找他加入。

过了好一会儿,张鲁豆激动回道:【小老板我真的太感动了,你要开店居然愿意带我一起飞!你都没找季明逸,第一个找的是我!】

【以后你就是我老板,我都听你的!不过这几天家里有点事,等我处理完了,我再来找你行吗?】

【好,我等你。】

霍青天答应,加过张鲁豆微信后她切换窗口打开新页面,在搜索框输入了“祁成安”三个字。

就见屏幕上出现了与他有关的所有内容。

其中一条吸引了霍青天的注意,“祁成安将收购江城老牌科技公司《伏羲》,在该行业崭露头角。”

嗯?他不是搞金融的么?怎么收购科技公司去了?

同时,通宵一晚刚起的季明逸,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呢,就收到了张鲁豆炫耀的消息。

【兄弟,小老板邀请我和她一起开店了!她说我有能力、又懂吃,是她最佳的合作人选,希望我以后多多帮忙,店里的东西呀随我品尝!哎,太优秀就是招人喜欢,小老板的热情,我真是挡也挡不住呀~】

贱兮兮的语气让季明逸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一脸冷漠,手速却快出残影回到:【说好的要一起发达共富贵的呢?你不能因为我长得比你帅,就自己单飞。快把小老板联系方式给我,我要自荐!】

……

霍青天是个行动派,决定要开店,就马不停蹄在网上查起了商铺信息。

她以后要在航天院工作,航天院在郊区,离现在住的地方很远。

但章铭说了,他们有员工宿舍,还有专门为工作人员家属设立教育资源,等她正式入职就可以申请,到时候住的地方和孩子上学都不成问题。

那她开店的地址,就打算找离航天院近的商铺,方便两头跑。

霍青天依依给符合要求的铺子联系人去电,记录下每间铺子的信息,比较后挑出三间,需要她去实地看看情况。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看着天色还早,霍青天当下就决定和裴茵茵跑一趟,看完回来出摊,时间刚刚好。

谁知下午约了麻将的苏琴突然拎着西瓜上门,神神秘秘告诉她们一件事。

“方小慧和王正涛今天闹离婚了。”

“啊?”裴茵茵闻言十分诧异,停下穿鞋的动作问:“他们俩不是蛇鼠一窝感情好得很吗?怎么突然就……”

裴茵茵以前还在这住着时,和针对霍青天的方小慧吵过不下二十回。

方小慧悍,裴茵茵也凶,是小区里少有能和她对骂占上风的。

但猖獗的方小慧背后,有个擅长和稀泥的王正涛。每次裴茵茵快要吵赢了,他就出来装好人,看似他和和气气把事儿抹平了,实际上吃亏的都是别人,那夫妻俩半点损失都没有。

裴茵茵对这家人讨厌得紧,觉得贱人成双,一肚子坏水的东西,这辈子绑死了才好!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闹离婚。

“王正涛这人一直藏着自己的小心思,过不下去一拍两散,也是早晚的。”苏琴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她一路跑回来渴得很,先闷了一大口润喉,又把西瓜切开去隔壁叫杨丽敏过来一起吃,等几人捧着瓜在沙发上排排坐好,她才开始讲述事发经过。

“方小慧今天找了很多姐妹,和她一起去王正涛单位闹……”

晚上,不想回家的王正涛约了王桐喝酒发牢骚。

王桐一屁股坐下,干了杯啤酒后道:“正哥,早就跟你说了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无法无天,你却告诉我要什么先安内再治外,外头那个倒是服服帖帖,家里这个呢?今儿给你把脸都丢光了吧?”

“哥,这回你得听我的,可不能再纵着母老虎了,咱得给她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