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早。”
听到身侧管家恭敬的的声音传来,路小雪连忙定了心神。
视线中往自己走来的贵妇穿着绛红色旗袍,高贵优雅,脸上化着一丝不苟的妆,仔细看却有些些许笑意。
路小雪弯唇,将手中的礼物双手送上:“伯母,清浅一大早来打扰希望您不要介意。听爸说您最近喜欢喝茶,就托人留意了这方面,这茶具您用用看顺不顺手。”
“人来了就好,怎么还带礼物。”李慧珍笑着嗔了句。
虽然这样说,凌母仍是接下了礼物交给管家,然后才轻叹一声,拉起路小雪的手,心疼的蹙眉,“有什么委屈就跟伯母说,好好的怎么能想不开呢。”
路小雪轻轻倒吸口气,左手腕为了遮瑕在纱布外头轻轻扎了朵丝绸花,这会儿被一拉,有些痛,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她的动作自然,李慧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路小雪于是就赔上一个乖巧的笑,“让伯母担心是清浅不对,不过伯母也说是清浅当初想不开,现在想开了,保证不会再做傻事。”
这样说着,路小雪想:要不要趁苏涣不在的时候,直接开门见山说自己和凌烨君的事?
算了,再等等,也许苏涣后脚就到。
她和凌母没说两句,凌父就从雕花的白色旋转梯上走下来。
年逾半百的男人穿着藏青色长褂,头发染上岁月洗礼的银霜,但是丝毫不减雄姿。背脊挺直,宽额浓眉,薄唇抿着,眉目间也都是久居上位发号施令惯了的肃穆。
这份不苟言笑,父子俩可真是一模一样。
路小雪暗暗腹诽,面上笑着与他打招呼,“伯父您好。”
凌父不置可否的应一声,淡淡回了句:“坐吧。”
运动完洗澡换衣服的凌烨君是最后一个上桌的,路小雪三人虽然已经就座,但不用说,都默契的等他到了再一起用餐。
“时间观念被狗吃了?”见他来,凌父凌天详面皮一抖,薄唇掀合蹦出没多大起伏的话。
路小雪打了个寒颤。
凌烨君一手握着椅背要拉,这会儿听到话顿住动作,以同样温度和情绪回答:“看不惯,我现在就可以走。”
劝劝?还是算了吧……这是人家的家事。
路小雪不想现在冒失表态得罪哪一方,于是把打圆场的冲动给压下去。
好在李慧珍立即带点嗔怪语气接上话——“都坐下了就开吃嘛,好难得大家同桌。烨君,来,过来和清浅坐一起。”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凌天详身边的位置。
穿着衬衫西裤的凌烨君没说话,却默许的走到路小雪这边的位置坐下。
他一坐下,路小雪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她不由咽咽口水,昨天不是还挺好的?虽然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啊。
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她整了整嗓子,才想开口,就听到刻意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哈哈哈哈,亲家公亲家母,我还赶得上早饭吧?昨天太忙,睡得晚了没起早。”
门口的苏涣穿着一身青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三七分的头梳往后,就露出饱满的额,脸上笑容灿烂,眼角细纹延伸。
这么个抬高自我的谱摆的可真是不高明,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简单的家庭,却还踩着点儿来,显然是有意让对方等。
路小雪越来越赞同凌烨君用“暴发户”形容情商不怎么高的苏涣了。
但怎么着他现在也是“自己”的父亲,路小雪于是率先站起身,脸上是不多不少刚刚好的诧异和欣喜,随即转换成犹疑,“爸,你怎么也来了。”
没人搭话的苏涣等到这话,换下笑容,语气带上斥责:“你也知道来偷偷赔罪,当初就不该那么不懂事的做傻事!”
提到这个,李慧珍才站起身,朝苏涣随便扯了个笑,“进来坐吧,我们还没开吃。清浅还是个孩子,这样的事没以后了。”
只有凌母一个人表了态,苏涣就厚着脸皮让人加了餐椅在桌边插空坐了下来。
一顿早餐吃得是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