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雪是在一道凌厉的视线中醒来的。
意识混沌,脑子晕沉,掀不开沉重的眼皮,只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磁性却让人冷到骨头都发颤的声音——
“没人能威胁到我。”
路小雪拧着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有点奇怪,毕竟她从来都是胸口闷,堵塞难受心悸。可是疼的似乎又不是脑袋,而是……
手腕?
紧皱的眉头没松开,她有些乏力的终于睁开眼。
天应该还早,所以室内光线并不刺人。不过,渐渐聚焦的视线里,竟然有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在盯着自己看?路小雪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演得一手好戏。”那男人冷嗤。
路小雪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侧过头认真想了想,却实在想不起。
她只记自己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父亲为了让她保持术前心情开朗,决定把她和陆铭哥的婚礼先办了,算是冲喜。
不过,因为体质原因,身为新娘的她在新婚夜也没有喝酒,所以应该不会有这种仿佛宿醉的难受才是。
房间内的气压很低,路小雪兀自抬手摸了摸胸口。
没有往日沉闷的疼,心脏跳得虽然舒缓,但胜在稳健有力。
这让她无暇分心深想他的话,眼睛一亮,语调都不由自主的提高几分,有些雀跃的问房间里另外一人:“手术成功了?”
见她这样,男人显然没了耐心,冷冷呵斥:“你给我适可而止!”
这态度把欣喜的路小雪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半撑起的身子也往床上摔了回去。
她手指一颤,目光顺着痛处看去,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腕被纱布缠了好几圈。这会儿因为用力,又有嫣红从纱布里渗出来。
但是这不重要,路小雪被这只手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这手整体骨架偏纤细,但胜在手指纤长,哪怕指尖像是被水泡久起了几个小褶皱,也比她那因为病痛折磨而格外瘦骨嶙峋的模样好看多了。
“这……”路小雪有些懵,她是心脏有问题又不是脑子有问题,不可能睡一觉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干笑着扯了扯嘴角,略有僵硬的抬头看边上的人——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子遮住室内大半的光线,背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他周身的低气压像已经到了一定的临界点,不耐烦的情绪昭然若揭。
他身后那奢华繁复的施华洛水晶吊灯一角,确切告诉路小雪……
这里不是医院!
而这位剃着平头的先生,五官深邃轮廓线条刚毅,带着浓重不悦的凤眸更是危险眯起,厚重质感的迷彩服加身,还有闪亮的肩徽和牛制皮带……
这人也不是医生!
确定这两件事后,路小雪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病服而是一件银色长裙的时候,已经没力气惊讶了。
她清楚的记得婚礼仪式结束后,她没有留在宴会厅招待客人。父亲送她回医院,只留肖陆铭和几个伴郎伴娘在宴会上周旋。
难道是在做梦?这念头才出现就被路小雪给压下,手腕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
于是视线又回到床边的男人身上,她小心开口:“那个,请问……”
倏地,窗外一道闪电劈下——
顿时窗外如昼,下一刻,就听得厉雷“哐啷——”劈出一道巨响!
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刚刚经历了诡异事件的路小雪直接从床上跳起,尖叫着不管不顾朝身边唯一的人扑去。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擒下!
等路小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反扣在床上……
“疼,疼疼,大叔,长官,您轻点儿。”没受伤完好的左手被扣扭在背后,路小雪动弹不了,脸挤压在床上有些变形,倒抽气讨饶着直呼疼。
凌烨君扫了眼没关好的窗,刚刚一声毫无预警的巨声惊雷,确实让他心中也微凛,但还不至于像她这样夸张。
他收回手,略有讥诮的勾唇,嘲弄道:“疼?会比割腕疼?”
说完还是不爽,他恶狠狠的加了句:“煞费苦心自导自演这么一场,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得了自由的路小雪连忙往大床中央爬去,随即皱着那精致素净的小脸儿,视线里白皙的右手手腕上出现了道青痕。
“自导自演?”
她泪眼朦胧的转头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