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凯兰的那一瞬间,夏莉丝塔觉得自己的呼吸被窒住了。
明明她和他已经不再是法定的夫妻了,甚至她也默许老夫人撮合凯兰和爱比盖尔,可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难受,心里钝钝的疼。
下意识地担心他会误解,害怕他对她的温柔会就此消失,也更不想看到他皱眉头,用指责的眼神看她,甚至……为了爱比盖尔,而去质问她。
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为了爱比盖尔责怪她,她都能承受。
……唯独凯兰不行。
脑海中一浮现出或许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冰冷神情,夏莉丝塔竟是生出了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也许,是那点自尊心把她钉在了原地。
凯兰:“这是……”
看到凯兰有点茫然的样子,夏莉丝塔觉得他应该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仅仅是看到神色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的妻子,把娇弱的圣女弄哭的一幕。
——这对夏莉丝塔而言,无疑更加糟糕。
而余光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的时候,夏莉丝塔看到了用期待的眼神望向这边的仆从们,于是她顿时便明白了。
啊……是他们。
是他们以为爱比盖尔被她欺负了,所以才把公爵大人请了过来。
他们想看到怎么样的一幕呢?
公爵大人为了哭泣的圣女,而大声呵斥自己的妻子的画面吗?
……这些人对她可真是残忍。
夏莉丝塔沉默无言的时候,爱比盖尔开口回答了凯兰的问题。
她一边努力抹掉脸上的眼泪水,一边努力向凯兰解释眼前这个足以被误会的情景:“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什么!是我在请求公爵夫人!额……不是,总之就是……”
夏莉丝塔知道爱比盖尔不是故意要越描越黑的。
可虽然不是故意的,她总是能像现在这样得到他人的怜惜和同情。
而那是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夏莉丝塔,永远做不到的事情。
她也不屑于去做。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就事实来说,她确实是在为难爱比盖尔,甚至还在想着怎么让洛普把她给赶走。
恰巧这时夏莉丝塔和凯兰同时开口——
“确实是我在为难……”
“夏莉,你没事吧……”
然而,在这时突然响起的蜂鸣声不仅吞掉了他们接下来的话语,更是惊醒了整个东境!
“嗡——嗡——”的尖锐鸣声犹如死神发出的预告信,让人的灵魂都在打颤。
是……空袭的警报声!
这一刻,尽管凯兰是更优秀的战士,可夏莉丝塔却比他更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毕竟在她回归前,这种恐怖的警报声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在梦中,在眼前,在任何时候。
所有的反应都像是篆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哪怕已经打算置东境不理了,但在警报声发出后的半秒之内,她已经往马厩的方向跑去了。
凯兰稍慢一步追了上去,爱比盖尔回魂之后也赶紧跟上。
而在所有人都跑去避难、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策马狂奔的尽头——是一个巨大鸟系魔兽的尸体。
“很抱歉让三位大人都赶来……”击杀魔兽的战士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只穿过魔力陷阱的魔兽已经被处理好了。”
经常会有这样的事。
尽管东境和野外接壤的地方遍布魔力陷阱,但总会有狡猾的魔兽穿过陷阱,悄无声息地来到人类的领地,尤其是以飞行类的魔兽居多。
而得知眼前死去的魔兽并没有带来人命伤亡,并且很快就被巡防的战士解决掉了,凯兰微松一口气。
“只有这一头吗?”
战士答:“是的,只有它。”
凯兰将剑收入剑鞘。
可看着地上死去的魔兽,夏莉丝塔的脸色越发凝重。
不……不止这一头。
凯兰和爱比盖尔可以不知道,但夏莉丝塔一定要知道。
因为回归前,她曾经遭遇过和此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她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是魔兽天灾降临的前十天,就像是现在这样,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等赶到的时候,地面是完全一样的魔兽尸体。
当时他们真的以为闯入的魔兽只有眼前的这一头,却不料,十天过后,在同一时间偷偷潜入的另一只魔兽,和城墙外的魔兽大军里应外合,搅得整个东境生灵涂炭。
可现在只是堪堪要入秋之际,魔兽天灾真的会提前整整三个月降临吗?
或许……只要能找到另外一只魔兽,一切就都能够得到证实了。
于是在凯兰安排战士处理魔兽的尸体、爱比盖尔忙着抚慰受惊的民众之时,夏莉丝塔策马上前、弯腰一捞想要啃食魔兽尸体的洛普,转身便骑马走了。
“夏莉——”
无视了在背后喊她的凯兰,夏莉丝塔只对第一次骑马而不安的洛普说:
“这个城市里还藏了一只魔兽,把它找出来。”
可如果真的找出来了的话……
想到这里,夏莉丝塔没有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