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白斛用了一上午加一个时辰的时间教完了考试的三十本书，然后又给掏出了一份试卷递过来。
“一个时辰。”他敲着教棍笑眯眯道。
一个时辰，一百道题，算你狠！
苏溯咬了咬牙，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竹林清净，偶尔有鸟雀啼鸣，微风阵阵，带着竹叶清香拂过脸旁，午后的日光也恰到好处，温暖又舒适，是睡觉的好地方。
但苏溯无暇关注这些，笔尖甩出残影，额头都冒出了点点细汗，终于赶在最后一秒写完了最后一道题。
白斛悠闲的喝下最后一口茶，问：“写完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递过卷子，“嗯，写完了。”
他接过卷子看了起来，教棍一下一下悠闲的敲在石桌上，好像敲在她心尖上。
苏溯吊了一口气，看见白斛眉头越皱越深，动了动手指，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白斛看完最后一道题，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半响凉凉道：“所以你之前都是故意考六十吧？”
苏溯呆了。
“没、没有啊，那都是我认真考出来的结果。”
“上一次年考呢？”他问，“我可是听谢落无说考试没一会你就交卷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那是我有急事……”
“年考不及格也要急的事？”白斛冷笑道。
苏溯硬着头皮点头。
“那这张卷子你怎么解释？”他手指点着卷面，“只是听我讲了一遍就能全对，你有这能力之前会只考六十分？”
“都是您讲的好！”她狗腿道。
白斛笑了一下，“那怎么我没讲过的题你也写出来了？”
苏溯暗骂一声，破罐子破摔道：“这不是被激发潜力了么，您要不逼着我也想不起来啊。”
话音刚落，白斛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视线不轻不重看过来，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竹林里狂风四起，吹得竹叶烁烁作响，卷起桌面上的试卷，啪的一声糊在他脸上。
风骤停。
苏溯：“噗。”
白胡子黑着脸拿下卷子，视线扫过来。
苏溯立马站直落下嘴角，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睁大眼看着他紧张道：“老师你没事吧！”
白斛绷不住了，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是真没良心！”
苏溯嘿嘿笑了两声。
“算了——”他坐下来呼了口气。
“你想藏拙便藏，但我作为师者，也想看看自己得意弟子的真实水平，这次补考，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别再跟之前一样写一半就睡觉。”
苏溯道：“不行啊长老，聪明人在外门很难过的。”
“那便做我门下弟子。”白斛不假思索道。
苏溯震惊的瞪大眼，有些磕巴道：“但、但我天赋很差。”
他白了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指望你能修成仙吧？”
“我只是觉得教了那么多愚笨却有天赋的弟子，偶尔教一个没什么天赋的聪明弟子也好。”
苏溯听到这松了一口气：“幸亏我不聪明……啊，不过聪明的外门弟子我倒是知道一些，长老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给您！”
白斛：“……”
他看着少女诚恳的眼眸不停地揉太阳穴，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走，赶紧走，别让我看见你！”
“好嘞！”
苏溯如蒙大赦，连东西都没收拾一溜烟跑远了。
白斛看着她的背影更气了，骂骂咧咧道：“跟那群臭小子一个样！”
苏溯生怕被半路逮住，跑远了好久才停下来慢慢走。
“气死了……气死了！”
系统在她脑海嘟嘟喃喃，翻来覆去都是一句气死了。
“怎么了？”
系统悲愤道：“这明明是我的创意！”
苏溯：“？”
“把一个人逼到极点，进而激发她的潜力！他今天这么逼你万一你之后潜力不够用了怎么办？！”
……
苏溯：“滚！”
不知道是因为提前学完了全部的内容，还是她把白胡子气急了，接下来两天都没有再叫她去。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个好消息，让她度过了幸福的、没人打扰的考前休息日。
这份好心情终结在到达考场后那个熟悉的监考背影身上。
白胡子接收到她的目光，对她慈祥一笑。
苏溯：“……”
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走到自己座位上。
一刻钟后，试卷分发下来。
苏溯一眼就看出来这份卷子不是白胡子出的，又是整张的填空和简答，难度倒是跟上次年考难度差不多。
她上下翻着试卷，挑题做了起来。
考场内偶尔传来弟子焦躁的翻卷声、细微的拽头发声，以及间断的纸笔摩擦声。
一个时辰后，她放下笔举起手。
“老师，交卷。”
白斛瞬间皱起眉头，起身走了过来。
苏溯毫不退缩跟他对视。
他眉头逐渐舒展，无奈点头。
在苏溯欢快的离开考场后，他拿起卷子回到讲台上。
因为有人提前交卷，考场内明显躁动起来，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扭头乱看。
“吵什么呢！”他横眉道。
底下瞬间安静下来，白斛冷哼一声，看起苏溯交上来的试卷。
不同于以往的一道题一道题挨着写，写完一面就交卷，答案胡乱的分布在卷面各处，毫无规律。
不，也不算无规律。
白斛细看才发现不对劲，每一道被写下答案的题都或多或少涉及到了他所教授的课目，再加上几十道为了凑够六十分的其他题目，构成了这份答案。
一共写了七十二道题，写满了每一道《草木》和《山水》的题。
他说他想看看他教出来弟子的水平，她还真就只写了他教的课。
白斛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该笑。
半响，他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嘴角得意的扬起。
***
另一边苏溯离开了考场就急急朝宗门奔去，在看见门外树下的身影时高兴的挥了挥手。
“霍茗！”
那道身影转过身，也同样惊喜道：“小溯！”
“等了很久吗？”她走近问道。
霍茗摇头：“不久，倒是你，这次考试难度怎么样？怎么就提前交卷了？”
苏溯满不在乎道：“跟上次差不多，简单死了！”
霍茗含笑点头：“小溯真厉害。”
她摆了摆手，兴致勃勃道：“一会下山我们去哪玩啊？”
“先逛一遍街摊，然后去摘星楼吃饭，最后……”
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远，连空气都染上了雀跃。
山下城镇并不远，霍茗御剑带着她没一会就到了。
镇里十五一会，每逢月末都格外热闹，街道两边满是摆摊的小贩，能淘到不少好东西，也能把自己那些不需要的东西给卖出去，她基本上隔两三个月就会出来采购一次。
霍茗却因为沉迷修炼，一年也不见得能来一次，是以虽然是霍茗邀她出来玩的，但还是由她做主导，带着她四处乱窜，好好玩了一通。
“怎么样，那家包子好吃吧？”
从包子铺里出来后，苏溯回头问霍茗。
霍茗点了点头：“嗯，比我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但这地方这般偏僻，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咬着包子含糊道：“巷子里的老奶奶跟我说的，我帮她搬东西，说肚子饿想吃包子她就带我来了这里。”
随后一口吞下擦了擦手，拽起她道：“我还知道一处好地方，跟我来！”
霍茗踉跄的被拽着跑，嘴里叮嘱道：“小溯不急，你刚吃了包子别噎住了！”
“没事没事，我有经验！”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把城镇转了个大半，最后来到了旧物交易街口。
苏溯停下转身道：“霍茗，我去买个东西，你先在这里逛逛，等会我来找你。”
霍茗愣了，“我不能跟你一起吗？”
“啊……有点点不合适，”她脸颊布上一层红晕，“我有点不好意思。”
霍茗闻言贴心道：“那你去吧，正巧我未来过此处，刚好四处看看。”
苏溯朝她挥了挥手：“我马上回来！”
跟霍茗告别后，她轻车熟路的顺着小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铁匠铺。
“师傅，我要的东西好了吗？”
铁匠师傅一看见她就认了出来，粗声道：“早好了，盒子里放着呢！”
她顺着铁匠指的方向取了出来，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哇——您真不愧是镇里最好的师傅，做的真好，怕是方圆百里也没人比得过您的手艺！”
铁匠哈哈大笑，“还是你拿来的材料好，我做了十几年东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硬的猫兽毛。”
“那可不！”苏溯微微得意。
那可是被她的笛声从春梦中叫醒的猫兽的，没气疯就不错了，毛发怎么可能不硬。
她又跟铁匠寒暄了几句，挥手离开了，又走了个跟来时不同的路，绕到一个摊位前挥了挥手。
“叶道友，又来摆摊啊？”
叼着狗尾巴草的年轻修者闻言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苏溯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苏溯！”
“哦——”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是苏道友啊，这次怎么来的比之前早了？”
“跟朋友出来玩。”她边说边把储物袋里东西往外搬。
“呦，这次好东西不少啊。”
苏溯摸了摸鼻子，“嗨，运气好罢了。”
两人互换了彼此相中的东西，最后苏溯又悄咪咪的拿出几本黄封皮书来。
年轻修者眼睛一亮，也作势从怀里掏书。
“你也买墨水阁的新书了？我前几天也买了几本，换着看看？”
苏溯摇了摇头：“给我来几本幼儿书吧。”
他大惊：“你有孩子了？！”
苏溯惆怅道：“差不多吧。”
他东西一扔站了起来，愤怒道：“是哪个畜牲连你这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砍断他腿！”
苏溯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连忙解释起来。
他听完点了点头：“有灵智的灵兽不少，喜欢看幼儿书的倒是稀奇……”
“可不是嘛，麻烦死了。”她抱怨着把书往怀里塞。
“对了道友，两个月后的桐叶秘境你参加吗？”他问。
“不去，没意思。”苏溯想也不想道。
“怎么会没意思！”他着急道，“我还想邀请你一起去捡垃……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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