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从陈云为背后伸出来,刚睡醒有些热的宁蓁小脸微红,眼神水润,媚态是薛勤从未见过的。
再低头看着她环在陈云为腰间的手,薛勤的眼睛渐红,两人相恋一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她最多让自己摸摸手,如今却在大街上就与他如此搂搂抱抱?
“表妹!你怎么在?”
宁蓁下巴搁在陈云为的手肘处,十分亲昵:“表哥过来你怎么不叫我?”
陈云为这回并未推开她:“他是来找我的。”
宁蓁卷翘的睫毛煽了下,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薛勤:“什么事?”
薛勤看着黏糊的两人,起身就去拉宁蓁:“你先起来!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宁蓁更抱紧了陈云为些,陈云为下意识抗拒的挡在了他面前:“你虽是她表哥,却也不该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吧?”
宁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表哥,上次就差点害的李小姐多想,我们应该尽量避嫌才是。”
薛勤满脸受伤:“表妹,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怎么能如此伤我?”
这种喜欢自我感动的人还真是从古至今皆有之,宁蓁放开陈云为,拉住他的手:“表哥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忠贞二字,我若是还与你藕断丝连,那我成什么人了?再说了,夫君待我好,我死心塌地的想跟他过日子,你和李小姐以后不管怎样都与我无关。”
陈云为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你听清了?这不是我不答应你,两情相悦若变成了单相思,便是无理的纠缠了。”
“表妹!”
“我渴了。”宁蓁拉着陈云为的手晃。
陈云为知道她就是要给薛勤看,便配合的反握住她的手:“许是太热了,要不今天就提早回去?”
宁蓁笑着露出白白的牙:“好。”
两人仿佛没看见薛勤一般,收拾了东西就真要回去了。
薛勤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还拉在一起的手,怎么也难以接受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表妹,就真的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了。
原主确实不可能,在她十八年的生命中,除了父母,就薛勤在她心里的位置最重,但那与宁蓁何干?
宁蓁心情非常不错,握着陈云为的手凑近了夸奖他:“早这样不就好了?”
陈云为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薛勤了,这才要把手抽出来:“我只是为了让他死心,这对你们两人都好。”
宁蓁拽着不撒开:“你是演的,我可不是,我是你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履行夫君职责是你应该做的。”
陈云为只觉得手心都汗涔涔的,低低道:“你先放开我。”
“不放。”宁蓁反倒两手扣着他的手指。
陈云为的手指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因为长期握笔,食指和无名指之间有薄薄的茧,但丝毫不影响这是双美手。
陈云为果然为了他端庄的形象,并不会在大街上与她拉扯,只是耳根越发红了:“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啊。”宁蓁不以为意,“怎么?你有用我换你家里人衣食无忧的打算?”
她说的太难听,陈云为脸色一黑,连带身体的热度也下去不少:“莫要侮辱人。”
“那还有什么说的?当他是在放屁就行了。”宁蓁摇头晃脑的,“幸好我可以自己选夫君,那李小姐就可怜了,自己未婚夫成日惦记着别人,她父母还觉得自己给她挑了个良婿。”
“他们为了自己利益便毫无顾忌的拆散别人,倒也没什么无辜的。”
宁蓁仰头看他:“凡事必有因果,老陈的书果然没白读。”
她的笑脸过于明媚,眼中好像还带了些许的崇拜,陈云为心仿佛被撞了下,迅速扭过了头,握在一起的右手却无意识的紧了紧。
回去后陈云为只是不用写信了,书还是要抄的,宁蓁喝了水,自己去了地里。
各种作物已经冒了头,宁蓁特意将几种水果都种在了中间,被水稻包围着,外人不特意进来看倒一时发现不了什么。
“弟妹。”正在拔草的陈云行起身揉了揉腿,“你没事了吧?”
“我能有什么事?”宁蓁笑了笑,“我还要谢谢大哥肯信我。”
陈云行苦笑:“我自认还算有几分识人之明,你不是那种人。”
宁蓁带着帽子捂着脸,与他一起除草:“大哥,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弟妹说主屋不可能有针,也不是我拿的,娘是怎么受的伤?她又为什么突然会怕我?”
陈云行扭头问他:“你之前可在娘面前说过做过什么事?”
宁蓁:“别说没有了,就算有,娘也不懂吧?”
陈云行问:“你只需告诉我就行。”
宁蓁都不需要仔细想:“我每天只早上去一次,打个照面就走,娘又不出来,哪会说什么。”
“那确实奇怪。”陈云行想了会儿,“那以后你尽量少去就好,反正她身边有弟妹。”
也只能这样了,幸好福袋已经送给她了,等她病痊愈就好了。
之后宁蓁不再特意去主屋,家里人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多说什么。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稻子还不能收,草莓已经结了果。
大家都没见过这东西,宁蓁比他们还紧张,千叮咛万嘱咐陈云行要守好夜,在果子成熟前,不能被人发现。
除开这件对于宁蓁来说的大事,松阳县也有件大事,据说朝廷派来了钦差大臣。
松阳县地势偏远,已经接近了边塞,平时可是天高皇帝远的,钦差大臣怎么会来个小县里?
一时间大家到处都在议论这位钦差大臣,和猜测他所来到底为了何事。
宁蓁也好奇,却不会在这种事上多嚼口舌。
在大家的好奇中,这位由皇上御派的钦差大臣低调的来到了松阳县。
“将军!”客栈后院中,一个年轻男子激动的跪下行礼。
主位上,覃怀将佩剑放下,虚虚抬了抬手:“起来吧。”
男子起身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只是此时不再轻浮散漫。
“你来此也有半年了,可有什么发现?”
楚越正色道:“回禀将军,军费连续两年被掉包克扣,确与松阳县有关,这里离边塞近,是物资军费运送的必经之路,大米变陈米,应该就是在此地被做的手脚。”
覃怀威严的面上露出怒色:“松阳县的县令李庆阳是三皇子手下门人,八成就是他们做的手脚,这回本将军的人还截获了一份他们往来信件,你看看,能看出什么。”
楚越接过来,这是一本书,打开后却是诗集:“密账?”他一眼识破。
覃怀点点头:“只是这账本记的精妙,暂时还看不出到底记的是什么,送信的人已经服毒自尽,本将军只能请命来亲自调查。”
楚越又翻看了几页,越看越觉得这笔迹眼熟,他蹙眉,这么好看的字,在松阳县可没几个人能写。
见他面色有异,覃怀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楚越心里惊疑不定,觉得那个人有些不太可能,但这笔迹又作不了假。
他犹豫了下,便老实道:“将军,这字,属下见过。”
覃怀一喜,蹭的起身:“果真?!是谁?”
在宁蓁的期盼中,草莓终于熟了,由于周围的水稻长的太高,藏在里头的这些宝贝愣是没被发现。
她一天也等不了的将能摘的都摘了,摘了后直接就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只要是死物,进去后都可以永久保存,她也不打算拿在这小地方卖,到时候这些宝贝自有自己更大的舞台。
她刚摘完到茅草屋里洗了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陈临惊慌的喊声:“爹,二婶,出事了!”
宁蓁甩了甩水珠,钻出茅草屋:“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陈临跑的满头大汗,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二叔,二叔被抓了!”
两人同是一惊:“被抓了?为什么?!”
陈临喘着气摇头:“不知,二叔好好的在布棚抄书,就被官府抓起来了,还是对面的饭馆老板来家里报的信儿。”
两人对视一眼,宁蓁立即道:“小临,你负责在地里守着,我和大哥去。”
两人直接去了官府,往日只有两三个人在外站岗的官府,今日似乎格外威严,甚至还有士兵打扮的人。
两人心里沉了沉,总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陈云行上前打听:“请问几位大哥,听说官府抓了位抄书先生,不知是为何?”
官差还没说话,一旁的士兵便厉声道:“怎么?你们是他的同伙?”
陈云行皱眉:“什么同伙,我是他大哥,我二弟一向遵纪守法,本本分分,不知犯了何罪被抓?”
士兵冷着脸一挥手:“都抓起来!”
两人被不由分说的抓起来,却并不是带往牢房,而是官府后院。
“进去!”两人被粗鲁的推进一间屋子,随后门被锁住,还能看到外面守着人。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陈云行死死皱着眉,“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问都不问就如此牵连。”
宁蓁在椅子上坐下,心里也是慌乱的,但她还是逼自己冷静:“要相信老陈,他不会做什么离谱的事的,可能有什么误会?”
“那是当然的。”陈云行呼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此时的陈云为,正在被秘密提审。
一间被围的严密的屋子里,陈云为跪在下堂,却身板笔直,面色如常。
“你说,这诗集确实是你所写?”
陈云为点头,此时就算别人不说,他也猜到他腾抄的这份诗集没那么单纯,可字迹这种事无法掩藏,不知多少人都见过。
覃怀威严的脸色紧盯着他:“你可知这诗集是什么?”
陈云为如实道:“当时有个男子找到在下,说是一位已故老翁留给自己夫人的,她时常翻看,却又怕损坏,所以找在下腾抄一份。”
覃怀扯了扯嘴角,左脸颊一道长长的疤痕更显狰狞:“你以为本将军会轻信你的谎话?”
陈云为不卑不亢的直视他:“将军,在下不知这诗集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若真是那么重要又危险,在下怎么会留下自己的字迹?”
“那是因为你们没料到这东西会被本将军截获!”
陈云为蹙了蹙眉心:“不瞒将军,在下虽不才,却也会好几种字迹,临摹别人的书法也并不难,何必非要用自己的字迹如此危险?”
覃怀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在战场上杀伐的将军,释放杀气时仿佛连空气都能凝结。
陈云为心里是忐忑的,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坦然的迎了上去。
半晌,覃怀冷笑了声:“那好,本将军告诉你,这本诗集,涉嫌贪官污吏勾结一气,私吞军费,调换官粮。”
陈云为惊愕的抬眼,难怪朝廷会派钦差这么大的阵仗,军费,这是多重要的东西,竟会与松阳县有牵扯?
陈云为呼了口气,正色道:“将军,将士们保家卫国,军费粮草自然是重中之重,陈某是读书人,虽不能上场杀敌,却也绝不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覃怀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还是有嫌疑之人。
他见陈云为油盐不进,不再有耐心盘问:“看你这身板,怕是都受不住本将军十棍,劝你在本将军用刑前老实交代!”
屏风后,不便露面的楚越也在拧眉沉思。
他去过陈云为那摊子好几次,虽然字迹确实是他的,可连他也不能说就一定与他有关,没别的,只是感觉。
正在这时,门外有士兵回报:“将军,我们又抓了他的两个同党。”
覃怀扬声哦了一声,看向堂下的陈云为。
陈云为却先是茫然,而后忽然紧张道:“将军抓了我的家人?!”
覃怀哼笑了声:“先把他关起来,将他的同伙带来。”
陈云为心里担忧:“将军,我是冤枉的,我的家人更是毫不知情!”
说着话被士兵拽出门,果然迎面看到了被带过来的宁蓁和陈云行:“大哥,你们…”
士兵不容他们通信串供,捂着他的嘴将人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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